第20章 上山入夥
作者:參差的青春      更新:2020-05-15 08:04      字數:3803
  梁明秀的病情越來越重,住處雖與向陽和白粵川隔著老遠,可有時候半夜兩人還能聽到他劇烈的咳嗽。向陽和白粵川有些擔心起來,盡管梁明秀執拗得很,但兩人還是趁周末休息,把梁明秀硬拉到了醫院。

  林岩和葉紫以及貪杯拉肚子的李晚成早等在醫院。葉紫總是很善解人意的,自己領著梁明秀去掛號看病,向陽幾人來到林岩的辦公室閑聊。向陽白粵川還是頭一次來林岩辦公室,目睹了林岩的單間而且標配一個美女的待遇,不禁嫉妒得有些發狂,又暗自憐惜起自己那佛祖腳下天天掉渣的辦公室來。

  白粵川可算逮著個機會,忙向林岩問起關於陸曉雨病的事。

  林岩聽了,想了想說:“這個倒是很常見,強刺激引發精神分裂,但隻要避免強刺激,大多數情況還是比較穩定的,這不算是什麽疑難雜症。”

  白粵川立即來了興趣,追問著問有沒有去根兒的方法。

  林岩笑道:“我是學臨床醫學的,跟這個不是一個係統,但是我哥是學這個專業的,我可以幫你谘詢一下。”

  “那你抓點兒緊啊。”白粵川叮囑道。

  李晚成聽了個稀裏糊塗,正想尋根問底,葉紫推門進來,麵色有些凝重。

  向陽忙問:“葉紫,什麽樣?”

  葉紫搖搖頭:“情況不太好,肺部有陰影,先消炎處理,咱們這設備不行,得等化驗結果從州醫院返回來。這梁老師也夠強的,我說幫他交錢,可他死活就是不同意。”

  向陽忙道:“我都準備著呢,沒事,我跟你去。”

  梁明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陣接一陣地咳嗽。這個原本剛強硬朗的老人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虛弱。在茫茫的夜雨中,在深山的孤寂裏,在幾十年背井離鄉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他心中隱約知道自己的病不是簡單的感冒發燒,他不怕病,但他怕病了以後那麽多的孩子交付給兩個年輕的誌願者,他委實不放心。盡管他們都很優秀,都很盡責,但在他眼中,他們也是孩子,學校人多事雜,真要照顧不到容易出事,他不能讓這幾個孩子擔這麽重的擔子。他暗自下了決定,這個病,他不能治,能拖到孩子們期末考試放了寒假再說吧。

  可向陽似乎比他還要倔強,不管他怎麽堅持,向陽根本不搭茬,直接交錢辦好了住院手續。梁明秀服軟了,覺得自己再堅持隻能添亂,可他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擔心:“向陽,粵川,這樣吧,你們都是誌願者,我好歹是正式的人民教師一校之長,這件事我得報告到鄉中心校,是派教師還是怎麽辦由鄉裏說了算,否則萬一有個閃失你們負不起責任啊。”

  兩人覺得也是,陪梁明秀打車去找鄉中心校的領導請示。結果雖不是撞了一鼻子灰卻也令人懊喪:鄉中心校對此無能為力,既派不出教師到亞溪河村去,又沒有地方安置這六七十個學生,但是考慮梁明秀這些年的辛苦執著,最後給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由中心校出資,梁明秀負責找人代課,由梁明秀個人與代課人簽訂責任狀,代課人履行梁明秀的權利義務,如有責任由梁明秀承擔。

  雖是牢騷滿腹,但好歹還是有了個結果。梁明秀也算放下心來,在他看來,向陽和白粵川是完全能夠帶好孩子,至於找代課教師也就是走走過場,從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護兩個誌願者。可這代課教師從哪找倒成了個問題,梁明秀一生在雲崖寺,接觸的人無非是些山野村民,真想不出誰還能擔得起教書育人的重任。

  向陽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上次在彭凱的飯店楚娟曾問自己要來亞溪河村做代課教師的事,這倒是個機會。梁明秀聽說是個飯店服務員有些猶豫,可聽說楚娟是上過大學的,雖沒有讀完,但終歸差不了,同意讓向陽找來看一看。

  向陽心眼兒轉得快,想到自己去等於是挖彭凱的牆腳去了,讓喬巧知道了自己身邊招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純屬自找沒趣,還是想到了李晚成,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成子,有件事你求你幫個忙。”

  “你說,哥們兒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沒那麽嚴重,反倒是件好差事。”

  “好不好說說看先。”

  “老梁住院了,情況不好,鄉裏同意出資雇一名代課教師,上次楚娟跟我說過她有這個想法,你跟她談談唄。”

  “你不是有電話嗎?一個電話的事兒……噢噢噢,我明白了,人勾到你那兒去了,在彭凱那兒的罪名我擔了,喬巧那兒我也做不成人。我說向陽,你小子即便腦袋好使點兒,也不能這麽隨意低估別人的智商啊!”

  向陽不慌不忙道:“你看,我就願意跟你這聰明人打交道,爽快。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彭凱一直覬覦楚娟你不可能看不出來,那可是你的勁敵啊,有能耐你把楚娟安排你們金融局去我啥都不說,哥們兒這是替誰想呢?替你,替你拯救你愛的人跳出火海。再者說,瞧你那話說的,還把人勾到我們身邊了,我名花有主了,再說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啊。”

  “那還有老白呢?去了個柳木,來了個朽木。”

  向陽冷笑著轉回身道:“老白,你跟哥幾個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陸曉雨了?”

  白粵川的臉“騰”地紅了,支吾道:“哪有,我就是看她挺可憐。況且咱吃了人家的雞,啃了人家的蛋,能幫的就幫幫人家怎麽了?”

  向陽正色道:“這沒什麽,很正常啊。你喜歡她也沒什麽問題,不過,你們別忘了,咱們是大學生誌願者。再有九個月,我們就得離開這裏天南海北。陸曉雨、葉紫、楚娟,都是好姑娘,既然想開始,就得想一想將來,明年服務期滿,你們怎麽辦?真要是玩不起,就別玩兒。”

  話說得林岩和白粵川心裏一沉。

  李晚成滿不在乎:“怎麽玩不起?楚娟是什麽,不就是一服務員嗎?去了亞溪河小學不也就是一個代課教師嗎?誌願期滿老子衣錦還鄉就帶著她,想接著當服務員,我們重慶的館子遍地都是,想當代課教師,比亞溪河窮的學校也多了去了。”

  向陽第一次對李晚成的大言不慚表現出厭煩:“行了,甭廢話了,你去不去找楚娟?不去我直接一個電話,兄弟還真不怕因為這得罪了彭凱,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又沒受過他點水之恩。”

  “那楚娟給你什麽好處了?為了她你說你挖彭凱的牆腳,這豈不是更說不通嗎?”李晚成開始鑽起牛角尖來,他並非不想讓楚娟出來,而是想弄清向陽的真實意圖。

  向陽火了:“李晚成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挖牆腳?是楚娟跟我說她想做代課教師,我沒求著她非得離開那小飯店跟我上山。我這也是替你著想,楚娟在我們身邊總比在彭凱身邊好。”

  “跟你上山還說替我著想,向陽,你想泡兄弟的妞兒還得讓兄弟幫忙,沒你這麽幹的啊。”李晚成酸溜溜地挑釁。

  “李晚成你他媽王八蛋,我向陽要是對楚娟有想法有行動,就讓我魂斷蒼山葬身洱海永世不得超生。”

  “嘻嘻嘻,向陽,別生氣,我的目的呢就是想讓你發個誓,讓老白和林岩給做個見證,兄弟不是在你身邊老有種危機感嘛,連燕北大學校花你都能泡得上,這你要是稍微鬆快點兒那楚娟葉紫之流的還不烏泱烏泱地接天湧來啊,可謂‘千紅一呻,萬豔同吟’。至於老白呢,我倒是很放心。”

  白粵川聞言大喜。李晚成接著道:“因為老白哪方麵都比不上我,我完全可以將其忽略不計,況且聽說你也進入了發情期,哦不,是動情期,那就大膽去愛,別聽向陽在那兒危言聳聽。我有兩句名言送給你,‘水性楊花真女子,朝三暮四大丈夫’,與君共勉。不過該兄弟出馬的時候我是絕不含糊,等著吧,我去找楚娟,順便把彭總也給擺平嘍。”說罷對著鏡子凝眉瞪眼醞釀了半天表情,方帶著一種雌性動物見了無一幸免的自信出門離去。

  向陽幾人嘻笑怒罵,忙活著給梁明秀準備住院事宜。

  李晚成沒有吹牛,將信息準確傳達給楚娟不說,還真擺平了彭凱。彭凱是真不希望楚娟走,大有培養成老板娘的想法。無奈楚娟根本不給他機會,除了店裏的生意從不跟彭凱談任何私人話題。李晚成鞭辟入裏地分析了事情的利弊,認為如果彭凱不放楚娟走的話非但攔不住她,反而會使以往交情付諸東流。

  彭凱心中暗罵李晚成陰損,卻也慷慨大方離情洋溢地噴灑了一陣子,最後拍著楚娟的肩膀說:“楚娟,這裏隨時歡迎你回來。彭哥隨時等著你。”

  楚娟把彭凱的手扒拉開道:“彭哥,我要是說打死都不會回來您肯定生氣,但我估計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了,不過肯定有機會來吃飯的,您還是先把我的工資給算清了吧。”

  回到醫院的時候,梁明秀的住院事宜皆已安排妥當。見了楚娟,梁明秀簡單問了幾個知識性問題便定了下來,與楚娟簽訂了責任書。至此,楚娟便正式成為亞溪河小學的一名代課教師,也是第一名女教師。

  當晚,向陽白粵川和楚娟都住在了醫院。梁明秀與向陽在病房裏談到了東方微亮方才罷休,而楚娟卻是睡了許久都不曾睡過的一個安穩覺,直到葉紫將早飯端到耳邊才醒來。

  隨金融局在昆明開會的喬巧回來馬上殺奔醫院,鮮花水果堆了小半個屋子,梁明秀感動得無可無不可。梁明秀催促向陽幾人幫楚娟去鄉中心校報到,馬上返回學校,楚娟的住處、一係列事情的交接還得忙一陣子,不要等學生開了學亂哄哄的影響教學秩序。向陽將自己變賣老宅的錢留下些生活費,剩下全留給了林岩,作為梁明秀的醫療費。

  臨行前,喬巧把向陽叫到了旁邊:“向陽,老娘不是不識大體的人,組織的安排我舉雙手讚成,但我得提前給你敲敲警鍾,管住自己的生活作風啊,好自為之。”

  向陽嬉笑答道:“我有那麽招人喜歡嗎?這點請你放心,雖然你老是給我空頭支票從沒有實質性兌現,但我還是能緊緊控製住欲望的閘門不讓情感的洪水宣泄奔流。”

  喬巧大笑作嘔吐狀,當眾激吻向陽,勾得李晚成上前與楚娟惺惺作別,楚娟卻轉頭昂然而去。

  李晚成歎曰:“年年苦恨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哥圖啥啊?哥心裏苦!”

  是夜,雲崖寺中,楚娟精心烹製四菜一湯以慶履新。醉後的向陽獨自來到父母墳前默默祈禱,望梁明秀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