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天王再現
作者:小北大人      更新:2020-05-19 06:57      字數:5387
  駱冰二人卻是從附近的驛站領取了馬匹,由湖北嶽州,向襄陽方向慢慢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駱冰也忘了兄弟反目的事情,吃喝吹玩,朝行夜宿,到也相安無事,每天過的隻是十分快活。

  這樣的光景行則十餘日,已到襄陽城不遠處。

  襄陽城不愧為王者之風,外表看起來風情水秀,甚是旖旎,實在是整座城池麵山背水,極有王者風氣。

  快到城邊兩人下得馬來,手牽馬轡慢慢前行,正待要在這附近的地方尋找個驛站,把馬匹放還回去。

  路邊一個慈眉祥目的老太太正在賣糯米糕和糯米酒,二人把馬散在旁邊,在老太太的糯米糕前喝起了糯米酒,糕飽酒足,付了銅板,兩人這時神清目足,精神勁兒倍增,正待收拾利索要進城去。

  方起身走得幾步離城門不遠,便聽到前方傳來兵器碰撞吆五喝六打鬥聲。

  厲毋寧雖不是怕事之人,卻不願被人認出,故意身子一側就想繞過去。

  駱冰卻是一把拉住厲毋寧,不給厲毋寧單溜的機會,把手裏的韁轡扔給他,身為大理寺偵緝、統領刑部副統領遇到動手之事怎能坐視不管。

  向前走了二十來步,遙見幾名胡人軍漢圍著一個和尚,大打出手。安史之亂後,胡人和回紇人的地位甚高,重要的邊鎮節度使都是回紇人擔當,很多有戰鬥力的隊伍大都是胡人軍漢。

  駱冰瞧了幾眼,便對著厲毋寧說道:“這個和尚是少林寺的!”

  厲毋寧點點頭也道:“是少林寺達摩院弟子才會的般若掌!”

  幾名胡人軍漢各個滿麵凶相,凶神惡煞一般手執彎刀,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幾欲把這個和尚一刀砍翻,偏偏這和尚雖落下風,滿身是血,功夫卻是紮實,雖腳步踉蹌但是要被砍翻估摸還得一陣子。

  駱冰看的二話不說,腳尖點地,身子前縱對著為首的一個胡漢“啪啪啪”一連三掌,這胡漢武功也甚是不錯,萬人陣中殺出來的臨機應變的本領也是一流。

  突然有人給自己幾掌,眼前一亂卻心神不慌,也是戰場上衝殺出來的人物,鎮定如斯。

  “刷刷”幾刀,彎刀挽了個刀花護住臉麵,這般護住了臉麵,其他地方終究是沒有護住,肥大的屁股妥妥的漏了出來,駱冰騰的一下給了他屁股一腳,普通一聲趴了下去。

  厲毋寧身形一展,看準了第二個武功不錯的胡漢,一拳迎麵擊去,這招原來很有名“封眼拳”便如是。那胡漢也是咋遇強敵,慌而不亂立起刀鋒相迎。

  這下也是厲害,不管怎麽的血肉之軀總不能在刀鋒麵前有一戰之力吧。不成想厲毋寧拳不回手,胡漢心下大喜這一刀不把拳頭劈成兩塊才怪,卻不料這刀口挨著拳麵之後,怎麽也砍不下去。

  原來厲毋寧這一招卻是學自駱冰武當內家拳的“粘”字訣,這一粘便是刀砍不動,人跑不脫。

  兩人咋一出招就迫退了二名胡漢,這邊廂大和尚壓力頓減,呼呼兩拳把剩下的幾人迫退。

  駱冰笑咪咪看著大和尚道:“你是達摩院的弟子,普通弟子可不會般若掌?你為何會到襄陽這邊來?”

  那五、六個胡漢對望一眼,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一番話,撒腿便跑,想來是被厲毋寧的粘字訣給嚇怕了。

  少林大和尚已是強弩之末,這番壓力驟減,心神一鬆,當時打坐在地,雖沒有吐出鮮血,但是鮮血順著嘴角,前胸留下,顯見受傷不輕,眼見得是活不多久了。

  忽聽那個少林寺的和尚道:“施主,這位施主!”駱冰仔細打量那和尚,一臉血汙,身上的袈裟都被鮮血染透了。

  和尚睜著無神的眼睛,眯著看著駱冰點了點頭,道:“這位施主在老衲為難之時出手相助,想必也是俠義好施之人,老衲有禮了。

  今事關天下好漢蒼生,送佛送到西,尚請這位施主再幫忙一次,阿彌陀佛,“氣息已經微弱,想來是一刀傷了心脈,臨死之前也是病急亂投醫,逮著誰就是誰了。

  駱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應該幫助還是不應該幫助,隨口道:“不知這位師傅口出重言卻是為何,若有話說就請大師明講”。

  大和尚嘴巴張了幾張,拉風箱一般喘了口氣,閉著眼睛道:“哎,我不行啦!”

  厲毋寧伸手扶了扶大和尚,見著胸口肋骨斷了幾根,內脈也有破裂,生機已是將絕,伸手點了檀中等穴位,護住心脈不絕,延續大和尚一陣生命。

  駱冰這時定了定神回頭過來看著大和尚,大和尚深吸一口氣,低聲喘息道:“武林中十餘年前有三個神秘的人物,天魔、夜魔、日魔。

  兩位或許隻聽過夜魔、日魔,卻沒聽過天魔更沒聽過他名號,但此人暗中網羅了無數武林高手,大有陰謀。

  我剛好路過襄陽,在旁邊回紇菜館吃飯,幾位胡人軍漢正在聊著天魔的話,隻不過偶爾聽了片刻,他們便痛下殺手。”

  駱冰道:“天魔我們早有耳聞隻是不知道是誰,日魔夜魔這些我們都有所聞,你還聽到了什麽很了不起得秘密?”

  大和尚搖頭道:“我本來已將聽出他身份,可惜天魔就在附近和他們首領正在討論什麽,他武功高深,我一個不慎暴露行藏,幾乎被他一掌震死。他蒙著麵我並不認識他,他卻認識我,不過,我聽到天魔說……”

  厲毋寧看他上氣不接下氣,知道命不久矣,大聲道:“有什麽事,大和尚你別死,快說,說了再死不遲!”

  駱冰瞪了厲毋寧一眼,將手掌按在大和尚胸口膻中穴上,緩緩推宮活血。

  厲毋寧也將手掌放到了大和尚的靈台穴上。

  兩人一起續了點內勁,和尚終於把呼出去的氣又收了些回來,神智又清醒了些,低聲道:“天魔自稱隱居多年,曾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但自身受到得內傷更為嚴重,內力忽強忽弱,更是不能輕易施展武功……”

  厲毋寧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天魔並不是魔教教主獨孤玲瓏。既然他不是魔教中人,為何遲暮之年還想著一統武林這種事。”

  扭頭看去,駱冰臉色極為難看,喃喃道:“哎、哎、哎獨孤玲瓏……”

  厲毋寧失聲道:“你已經知道天魔是誰了?”

  駱冰緩緩點頭,沉聲道:“但願我猜的沒錯吧。”

  厲毋寧渾身一震,又向大和尚問道:“你還有什麽消息?”

  大和尚說話聲已微不可聞,用盡氣力才勉強說出:“他說他曾指點五嶽武功,名字已死,武功不死,死即是不死……”

  大和尚說道此處,身子一一歪,頭一倒卻是已經過世。

  幸好襄陽裏麵寺廟甚多,對遠方雲遊僧人的仙逝也頗為尊重。駱冰把大和尚的屍體放到馬背上,找了家寺廟給了許多香油錢,說把和尚火化,骨灰放到壇子裏,到時少林的師傅上門來取。

  厲毋寧從馬背上放下大和尚的屍首,皺眉道:“你確定你知道天魔是誰?”

  駱冰點頭道:“我也隻是猜測。隱居多年,曾經天下無敵,五嶽指點之師,同時滿足這三條的,隻有獨孤玲瓏!”

  厲毋寧低下頭默不作聲,替死去的達摩弟子淨衣。

  隻見背部一掌方是致命,這一掌深深烙出了一個紫印,驚歎道:“一掌能將達摩弟子震成這樣,這人可不簡單!,這一份內力和功力尚在我之上。”

  駱冰苦笑道:“天魔部下藏龍臥虎,但有這份功力的,這歐陽清也算其中之一,紫色掌印的應該是”一掌翻天“黎海印,能將朱砂掌和鐵砂掌合二為一練成這樣的也隻有他。”

  厲毋寧搖了搖頭道:“歐陽清有飛魚劍在手,何等了得,當日我麵對他尚且難以逃脫,現在又加個一掌翻天黎海印,天魔網絡的高手真是如此眾多,想來武林重新洗牌已是不可避免了?”

  駱冰沉吟道:“這個大和尚受重傷,天魔本人沒有追卻用了鎮府使的兵,必定在附近監視,天魔就在左近!”

  厲毋寧臉色也是煞白,連變了幾變,道:“敵暗我明,還是先退一下。這要不然搞得不好,連我們。。。。。。。”手掌一揮,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駱冰道:“他一人敵我二人,想必沒有勝算,不然怕是早動手了。要麽就是上次動手也是傷了他不少元氣,這次沒有急於出手怕是力有不逮。

  也許他是想用路長風來威脅我們都有可能”。

  厲毋寧沉聲道:“我們快走,此處或許已在天魔掌控之下。”兩人急匆匆起身離開,駱冰領路,直往襄陽的一處老宅子走去。

  二人心裏有事,正在路上急行,中午十分熱,二人心內又是吃驚,遠處馬蹄聲嗒嗒響起,兩人也未注意聽。

  等到二人警覺,這馬蹄卻已近在眼前,隻見一個穿著素袍皂衣的射陽裝扮的公門中人騎在馬上,右手死命抓著韁繩,左手握著馬鞭奮力抽打馬臀,不時回頭望去,似乎深怕後麵有什麽東西追上來。

  駱冰遠遠望著,道:“這裏已是襄陽城內,襄陽王李龜年也早有規定,城內隻能牽馬,他居然還騎馬,不怕踩到人嗎?不怕襄陽王的砍腦袋?”

  在湖北境內提到襄陽王那是真比皇上的聖諭都要好使的多,襄陽王在襄陽深耕了三代早已盤根錯節,枝繁葉茂。

  正是不知外邊皇上是誰,都知襄陽王何為。

  厲毋寧出身綠林,自是蔑視朝廷,對於公門更是嗤之以鼻,平時有何恩怨自己解決了,正是江湖事江湖了,向來不與衙門看齊,眼看這射陽絲毫不顧前方人群,隻是打馬狂奔,行人慌忙躲避,不少人滾倒在地。他心中有氣,冷笑道:“這些官差,什麽時候顧忌過老百姓的死活?”

  腳尖一點,一塊小石子飛了起來,厲毋寧伸出右手,屈指彈出,這一彈正把石子當真弓弩一般,正中馬匹前蹄。

  那匹馬兒忽然吃痛,“稀溜溜”一聲長嘶,一匹馬整個站立起來,前蹄空中蹬了幾蹬,將這個射陽翻了下來。

  那射陽人雖然一個翻身落地後,隨手卻是拔出了腰刀,拚了命的揮舞起來,舞成團團鋼疃,整個人像個瘋子的狀態。

  厲毋寧見射陽武功雖然不高,但是軍武出身。這刀雖然不含氣勁,卻是刀刀飛快,刀刀致命,本來軍武武功自然是砍殺為主,一招見生死,看這射陽口吐白沫,分明是出盡了全力,奇道:“他幹什麽?”

  駱冰見射陽軍武出身,揮來揮去就隻這“江海凝淵”這一刀,目光呆滯表情遲鈍,嘴裏“嗚嗚“有聲,順著下巴都是白沫,卻帶著一絲可怖的詭笑,心下駭然,道:“他表情好怪!我們先製住他!”瞅個機會,猱身而上,左手使一招“蟹鉗功“夾住腰刀,右手”折光掠影“一把抓住了射陽的手腕。

  駱冰這招是極高明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武當派的秘傳絕技,就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難招架,這射陽武功差勁,更是心神不在,不懂得躲閃,自然一照麵便被拿住手腕。

  射陽並不知抵禦,也想不到什麽招式,但人神不清的情況下,力氣奇大,力道驚人,身隨手動,向前一曳,駱冰竟被他帶了個踉蹌。

  厲毋寧本未將這射陽放在眼裏,但這射陽居然一招帶動駱冰,厲毋寧吃的驚比駱冰還要大的多,斜掌一切又反扣住了他另一隻手臂。

  射陽嘴裏的白沫都已夾雜著血絲,喉間發出格格聲響,一雙空洞的眼睛已經如鬥獸般的變的通紅。

  這個人猶如被捆住的犀牛一般,渾身充滿精力,臂上的血管脹的通紅,仿佛要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身子連轉了好幾圈,雙臂全力掙紮下,幾乎要脫出兩人。

  駱冰高叫道:“你醒醒、你醒醒,我們是幫你的,不是來打你的!”

  射陽卻是充耳不聞,口中更是吐出白沫,嘶叫了一聲:“天王……”被駱冰夾緊的手腕竟彎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手中單刀向他臉上劃過來。

  駱冰大駭,手指加力,“哢嚓”聲響,竟將對方腕骨捏斷了。

  射陽似乎神經已經麻痹了,即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痛苦,更不知道苦楚,又嘶叫了一聲:“天王!”猛然跳起,“啪”一聲,厲毋寧也撇斷了他的一隻胳膊。

  射陽雙臂提不起來,仰天大叫一聲,無神的雙眼滿是憤怒,抬起披頭散發的頭顱一頭撞向厲毋寧。

  駱冰這時方始看得清楚,射陽眼中除了空洞就是萬分的恐懼,仿佛看見了極其恐怖的事物,嚇破了自己的苦膽,口吐白沫,但嘴角卻掛著一絲詭秘的笑容。

  厲毋寧見對手神誌不清的情況下蠻力驚人,雙臂盡斷居然不知痛苦,心中也是奇怪,口中喝道:“要把他拿下!”

  兩人這時雙手灌注內力,當真是猶如鉄鉗一般,雙手將射陽抬起,腳下使絆,登時將射陽掀了過來。

  駱冰隨即也全力出手,兩人一按後背,一按雙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製服了射陽,把射陽按在地麵這時動也不能動。

  厲毋寧出手迅捷,這時又無繩捆綁,右手運指如風連點射陽幾處大穴,本來被點穴之人動也不能動,但對這神誌不清的射陽卻毫無作用,駱冰隻能死死按住,奇道:“這是什麽緣故?此人分明不會武功,難道是中了什麽邪?”

  駱冰隻覺此人力大無窮,反抗極大,力量大的一頭牛也不如,自己若少加一分力勢必讓對方掙起,可若真的加上如此強橫的內力,似乎掌下的軀體接受不住,此人不久也是必死。

  駱冰衝著射陽大聲喝道:“住手!”四目相交,射陽似乎醒悟了一下,眼裏裏的恐懼好了一些,駱冰又道:“你是看見了什麽嗎?”

  似乎一語戳中了厲害,射陽忽然兩腿亂蹬,又躁動起來,口中“荷荷“連聲拚死力掙紮,一麵不停的呻吟叫道:“天王、無頭天王,天王……”

  駱冰皺眉道:“天王?你也在襄陽看見無頭天王了?”

  射陽似乎愣了一下,聽到“天王”後,哈哈大笑兩聲,不知從哪生出股無窮氣力,居然平地“騰”一下躍起,駱冰雙手不鬆,將他的膝蓋都拉脫了臼,厲毋寧複又將他摁趴在地上。

  射陽四肢都已經被拉脫,兀自一身的勁頭,像一匹無眼的犀牛。

  如此忍受不住,駱冰也煩了,伸手搭到脈搏上,隻覺內府燥熱,又查不出什麽端倪,忽聽射陽狂吼一句:“護城河的無頭天王!”

  聲音尖利,入耳甚是難聽,語音也有些含混,好像一口濃痰卡在咽喉處。

  駱冰大驚失色道:“你說什麽?”

  射陽卻是滿臉神秘,口中卻又“荷荷“起來,神色一肅,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有……無頭天王……”

  這無頭天王曾在竹林嚇壞了駱冰,擊傷了空聞,至今空聞還在大理寺療傷。現在陡然又聽到“無頭天王“,心中恐懼自是異於常人,手上難免鬆了下來,射陽四肢都已脫節不知道哪裏來的起立,原地平躺一躍而起,“嘭”一聲撞在牆壁上,眼見的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