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掛著的那朵雲彩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蓮花，又在寺廟中，人們心中不自己就想到了佛祖端坐於蓮花之上的場麵。

  錦妤大為驚奇，忍不住想多看幾眼那多雲彩，可是夏日的陽光實在太刺眼了，看了一眼後眼睛就有些疼，又不能伸手遮擋陽光，遂隻好作罷，不過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震撼，這種現象要怎麽用科學來解釋？

  武帝大喜，連忙命人將祭祀台對準了染塵指引的方向，然後禮官終於喊了第二聲“起”。

  甭說年老體弱者了，就連錦妤站起的時候都有些兩眼發花，不過她有一個秘密武器，是在來之前就做好了的，也給了老太君她們一人一個，就是做了一貼膏藥，用薄荷葉等提神醒腦的藥材搗成泥貼於後背，隨著藥物慢慢滲進肌膚內，人會感到清涼不少，在炎炎烈日下，多少能撐久一些。

  因為怕中藥的味道被人察覺出來，她還特意在裏麵加了幾味中和藥味的藥，如此一來就萬無一失了，所以蘇老太君這會兒還算鎮定。

  隻是這膝蓋呀，跪下爬起、跪下爬起，是真的疼。

  她想到了那護膝裏的麥芒，要是沒有被發現，她都不敢想象現在會是什麽樣的一個結果，想到這裏，錦妤渾身的氣場再次變冷。

  她開著小差，那邊武帝祭祀已經過了一半，也許是出了正殿站到外麵後，武帝自己也感覺到了熱，所以他的速度很快，他拜完後太後皇後又上前祭拜了一番，說了一通“攝提方春、黍稷未華。灼爍發雲、昭耀開霞”之類的祝福語。

  錦妤瞧著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的太後和皇後難得互相攙扶著，不是婆媳情深，而是估計都快吃不消了。

  這時居然有僧人開始挨個發放苦蕎茶，一人一杯，太意外，也太及時。

  一杯茶下肚，人群中多了不少噓籲聲，估計著實讓這些高官顯貴體驗了一把“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天地先祖算是祭祀結束了，最後一跪，就是君臣集體跪蒼天，向蒼天求福，祈禱國泰民安。

  禮官“再跪”聲起，不少人雙腿都已經僵硬，動作也遲緩很多，但武帝都跪下了，上行下效，誰敢拖拉？

  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次是染塵親自喊話：“一叩首。”

  奏樂響起。

  武帝：“祈願風調雨順、天佑聖武。”

  眾人：“祈願風調雨順、天佑聖武。”

  染塵：“二叩首。“

  奏樂再響起。

  武帝：“欽承祖訓、嗣守秦邦。“

  眾人：“欽承祖訓、嗣守秦邦。“

  染塵：“三叩首。“

  奏樂。

  武帝：“第以禮未終，弗克躬祀，敬遣文臣，恭陳牲帛，衹告殿廷，惟帝歆格。尚饗。“

  眾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染塵：“禮畢，起。”

  鬆氣聲被奏樂聲淹沒，但也掩蓋不了每個人臉上的像是曆了場劫歸來的表情。

  錦妤很佩服古人對祭祀活動的尊重和堅持，都是嬌生慣養著的貴婦和大小姐們，平時被繡花針紮一下都要哭上半天，今天這一上午硬是個個都忍了下來。

  這一頓折騰，就臨近中午了，要再不結束估計不中暑也要餓暈。

  隨著染塵的一句結束，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有序的往各自的落腳處撤去，此時此刻沒人還有心情去關心別人，一個個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讓丫鬟們捶背捏腿，那些上了年紀的更是被家人左攙右扶，半扛半推。

  錦妤快步上前扶穩蘇老太君，蘇嘉怡扶著蘇夫人。

  “祖母，娘，你們可還吃的消？”

  老太君嘴唇發白幹裂，搖搖欲墜，己是筋疲力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錦妤連忙按住她的手腕要給她輸內力，被老太君拒絕了，老太君搖了下頭，示意自己沒事。

  蘇夫人啞著嗓子道：“沒關係，我們快點回去吧。”

  蘇嘉怡亦是腳下打飄，不過比起不少隻剩下半條命的千金小姐們，她算是好的了。

  四人互攙著前行，錦妤餘光瞄到一人，驚訝的“咦”

  了一聲，引起了蘇夫人的注意。

  蘇夫人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小聲為她解釋：“許是因為朝聖節，被靖國公給放回來了。”

  老太君緩了一會兒，感覺舒坦了些，淡淡說道：“離遠些便是，嘉怡出嫁前，不宜再多事。”

  錦妤和蘇嘉怡應諾。

  終於回到了廂房，莫君姑姑有經驗，早早主帶著阿若晚初等候在了門口，一直到大典結束的鍾聲響起，她們放下心來。

  晚初是第一次參加祭祀大典，一邊朝門外張望一邊問：“姑姑，小姐她們是要實實在在的跪一個上午嗎？這麽大的太陽，那麽多人都能堅持下來？我看好幾家老夫人那身子骨，怕是站一會兒都難吧？”

  莫君姑姑道：“兩年一次的祭祀大典，能來的都代表著一種身份，除非是真的臥床爬不起來，否則幾乎都會來，各家有各家的應對法子，在節前，最忙的就是那些名醫藥鋪了，有點門路的，沒少直接找宮中太醫要方子，那些打著增強體魄名號的藥丸，比平時足足貴了十倍不止，還一貨難求，人參當歸之類的，跟不要錢似的一搶而空。”

  晚初咂舌：“那要是我們二小姐將那獨門膏藥拿出去賣，豈不是要發筆大財？”

  莫君沒好氣的橫了她一眼：“那些都是二小姐辛苦研製出來，豈能拿出去賣？”

  晚初心中嗬嗬，她家小姐是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個潛在的市場存在，要是知道，早拿出去換銀子了，那東西還是她在出發前一天突發奇想，隨便配出來的。

  “來了來了，老太君她們回來。”阿若突然興奮的喊了出來。

  “老太君，夫人，快，先喝口涼茶。”

  莫君小跑著迎上去，給每人都倒了杯茶。

  錦妤都來不及開口就搶過晚初手中的杯子，咕嚕咕嚕的就幹掉了一杯，長長舒了口氣後才歎道：“還是莫姑姑仔細，渴死我了。”

  莫君看著蘇老太君被曬的通紅的臉，心疼不已。

  “奴婢還準備了清暑益氣丸，屋裏有暑湯，奴婢扶老太君回去。”

  蘇老太君和蘇夫人一人含了一顆藥丸，蘇嘉怡也吃了一顆，錦妤覺得那味實在太重，怎麽也不肯吃。

  回去後四人又喝了暑湯，這才覺得撿回了半條命，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老太君感歎道：“也不知是歲數越來越大了還是天越來越熱了，往年也沒覺得今日這麽難熬，多虧了阿妤的膏藥，否則當真是堅持不下去。”

  蘇夫人寬慰她：“這天是一年比一年熱，得虧朝聖節兩年才舉辦一次，娘還記得不，上回是恰好夜裏下過一場雨，所以第二天沒今年這麽熱，話說今年這天氣，委實反常，不知道又有多少地方要發大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