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初似是不信，麵露狐疑。

  錦妤隻得又放下碗，鄭重其事地分析給她聽：“首先，我們不能光憑自己的感覺就去問人家，你是不是喜歡我呀？你不可以喜歡我。萬一人家否認了，豈不是顯得我們自作多情了不是？其次，他畢竟是王爺，你見過那個老虎生個病就失去它的本性了嗎？凡事給自己留條後路，就算他今天當麵對我表白了，那也是他的權利，他沒有傷害到我，沒有傷害到我家人，我就沒有理由對他惡言相向。”

  “當然，這不是說我要三心二意，腳踏兩隻船，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我既喜歡的不是他，我自然會和他說明白，隻是在方式上不必趕盡殺絕。除非有一天他傷害到了我重視的人，那麽這段關係就沒必要繼續維持下去了。能用和平的方式讓對方自己放手最好，如果不能，到那個時候再撕破臉，於情於理，我都問心無愧。晚初，不是我膽小怕事，而是我現在賭不起。蘇家所有人都視我如己出，處處維護我，愛護我，我喜歡他們，我想保護他們。”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的任何言行舉止都會給蘇家帶來影響，我的任何行為都會影響蘇家的未來，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隨意做決定。更何況那個人身份還比爹爹高，他的身份注定他有一飛衝天的機會。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那麽一天，他成了掌握我們所有人命運的人，當初你讓他有多難堪，到那個時候他就有可能會讓你死的有多難看，這也是我堅持要離開王府的原因。衝動是魔鬼，我沒有資本衝動，因為我有了牽掛。晚初，你懂了嗎？”

  這些本不該是一個主子對奴婢說的話，但是錦妤從沒把晚初當成下人，所以她想讓晚初看清現實，也想讓晚初更成熟一點。這些直白的話，能讓人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晚初很震驚，錦妤不知道她能理解多少，但是等她表情平靜下來，錦妤聽到她說：“小姐，當初你說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奴婢現在明白了。”

  錦妤知道，晚初是完全理解了她的這番長篇大論，錦妤很欣慰地又多吃了一個豆沙包子。

  早飯後，晚初拿來一副拐杖，錦妤帶著她從後門出了府，留了口信給蘇夫人，直言去了榮王府。又交代小九去接知遇，然後趁太陽還不大的時候敲響了榮王府的大門。

  當下人來報蘇家二小姐求見王爺時，謝堯手中的藥碗抖了下，幾滴藥汁掉在了他衣服上，謝堯急急催促半夏為他換衣，激動之情表露無遺。

  康嬤嬤臉色很不好看，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當初王爺那麽挽留她，她都不肯留下，現在還來做什麽？”

  謝堯愉悅的表情冷了幾分：“嬤嬤，我這裏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康嬤嬤呼吸一滯，張嘴想說話，收到洛飛告誡的目光後，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掖著眼角淒淒慘慘地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給半夏使了個眼神。

  謝堯心情歡愉，假裝沒看見康嬤嬤的這些小動作，隻興奮地對洛飛說道：“哈哈哈，怎麽樣，洛兄，看來是你錯了。”

  洛飛不動聲色地揮袖作揖，態度羞愧：“是洛某小瞧了蘇二小姐，二小姐不愧是德善公主都傾佩的人，確實有情有義。”

  “哈哈哈。”謝堯聞言更加高興了，“看來今日是不能和你吟詩作畫了，阿妤許久未來王府了，半夏，快讓人去棠園備些她愛吃的零嘴。”

  半夏順從地去做準備。

  洛飛看著怎麽也掩飾不了高興的謝堯，眼中滑落一抹陰狠。

  “二小姐來，王爺高興，我便先回去了。隻是王爺別忘了，你還在病中呢。”

  謝堯：“對，多虧你提醒，否則阿妤該以為我是故意騙她來的了。”

  他說著便一口喝盡了碗中苦澀的藥汁。

  洛飛垂眉低目地離開，身後傳來謝堯刻意壓製的聲音：“來人，去棠園。”

  洛飛從小路走向王府後花園，在偏門口停了下，腳尖拐了個彎，去了花園另一側。

  康嬤嬤受了委屈，正在屋中對小丫頭發脾氣，見洛飛冷峻地走進來，屏退丫鬟，連忙迎了上去。

  “洛公子，你怎麽也不勸著點王爺？那個賤人就是個狐狸精，將王爺的魂全勾了去。”

  洛飛不露痕跡地望後退了一步，溫和地說道：“嬤嬤冤枉我了，我哪裏是沒有勸？隻怕王爺都要嫌我囉嗦了。”

  康嬤嬤吃了一驚：“連你的話都不管用了？賤人，真真就是個賤人。先是害王爺在秀雅郡主麵前失態，現在又來迷惑王爺。不行，我要去找個得道高僧來看看，這個小丫頭八成就是狐狸精轉世，我不能讓她毀了王爺。”

  洛飛露出感動的表情：“隻有嬤嬤是一心為王爺好，若是秀雅郡主知道那二小姐今日來找王爺，不知道該有多生氣。”

  康嬤嬤一拍大腿：“是了，這件事還是要知會她一聲，不能讓她誤會了我們王爺，我這就去豫親王府找郡主。隻要郡主做了王妃，那個小賤人多如意算盤自然就落空了。哼，以為做了蘇家的二小姐就能嫁進王府當王妃，做夢去吧。”

  洛飛：“那我就不耽誤嬤嬤辦正事了，其實王爺對郡主也是有情意的，王爺至今還珍藏著郡主送給他的那套玉骨棋盤。隻是蘇二小姐來自民間，給王爺的感覺新鮮特別，王爺已經許久未下棋了，大概等這新鮮勁過了，王爺自然就會疏遠二小姐了。”

  康嬤嬤：“山雞哪能和鳳凰比，郡主那是什麽身份，哪是一個手段下作的賤婢能比的？我是定要將這些事說給郡主聽的。”

  洛飛：“嬤嬤辛苦了。對了，這個是王爺新賞我的一個鼻煙壺，我借花獻福，孝敬嬤嬤了，嬤嬤可一定要收下。”

  康嬤嬤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神色，然手卻非常誠實地伸了過去：“這怎麽過意得去，這怎麽過意得去。”

  洛飛萬分真誠地說道：“嬤嬤千萬別與我客氣，要是沒有嬤嬤時不時地在王爺麵前為我說好話，王爺也不會這麽信任我，沒有嬤嬤就沒有我洛飛。嬤嬤是王爺最敬重的人，日後還望嬤嬤多多提點在下才是。”

  康嬤嬤一張老臉笑成了喇叭哈：“好說好說，不過像你這般一介草民，若沒人為你鋪路，想要入咱王爺的眼，確實難入登天。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追著我，要我為他們做引薦嗎？也是你會做人，老婆子才獨獨最看好你，你可不能做那過河拆橋之事啊。”

  “嬤嬤大恩，洛飛永世難忘。嬤嬤盡管放心，洛飛絕不是那背信棄義的小人。洛飛所做的一切都是和嬤嬤一樣，全是為了王爺的將來、為了嬤嬤和我自己的將來著想，我怎會自毀前程呢，對不對？”

  “算你聰明，還有，我和秀雅郡主私下有來往的事，王爺他……”

  “洛飛一個字都未在王爺麵前提起過。”

  “我自然是信你的，你回去吧，別被人瞧見了。”

  “嬤嬤也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