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妤咂舌，摸了摸纏在腰上無憂，同情了它一把。

  小太監還給錦妤帶了封謝樂檸的親筆信，謝樂檸在信中天南地北地囉嗦了一大堆。最後說這玄鐵是她好不容易從皇帝謝昆那蹭來的，覺得錦妤要是有件襯手的兵器，一定很威風。她覺得江湖中的俠女手拿寶劍替天行道的樣子，十分神氣。

  錦妤看完就笑了。

  蘇老太君不解：“別人送東西都是金銀珠寶，這個長公主，還真是特別。”

  蘇嘉怡開玩笑道：“祖母，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咱們阿妤啊，可不就是特別的人嘛。”

  錦妤惱羞著就要去撓蘇嘉怡癢癢，蘇老太君怕她掉榻來，連連嗔怪地製止她。

  “好啦，瞧你們姐妹倆，都是大姑娘了，在家這麽鬧可以，出嫁了可要穩重點，不要讓人說我們蘇家的姑娘潑辣刁蠻。”

  兩人皆笑得臉色緋紅，蘇嘉怡扭捏著說了些不要嫁人的話。

  蘇老太君握著蘇嘉怡的手，愛憐地說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你爹娘疼你，一直舍不得讓你嫁人，但也不能耽誤你一生。前幾日你娘來與我商量，要開始為你選人家了，京中有幾戶勳貴人家出來的公子人品樣貌皆還可以，你爹的意思是就在京中選。但你娘私下打聽了下，這幾家後院或多或少都有些醃臢之事，嫁人等於嫁一大家子，她怕你會受委屈。她相中了你大嫂家的一個堂弟，江氏家族在江南一帶是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坊間名聲也很好。雖隻是商戶，但高娶低嫁，你嫁過去也無人敢給你臉色瞧，就是離家遠了些。”

  蘇嘉怡滿臉通紅，臊得不行，頭都不敢抬：“祖母，我，我一輩子不嫁，就在家陪著您。”

  “傻孩子，這事你也不必害羞，祖母告訴你的意思是讓你自己做決定。你是想留在京城做當家主母，還是去江南水鄉過閑適的生活，都是可以的。或者你要有中意之人，就悄悄跟祖母說，祖母替你出麵去相一相他，隻要人好，對你好，有上進心，家世上差一點咱也可以接受。”

  “祖母……”蘇嘉怡越發的羞赧。

  錦妤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董永，一個陳明。

  蘇家是不可能將女兒嫁進董家的，這個無需擔心，可國師陳明對蘇嘉怡勢在必得的態度，若是知道她開始議親了，那……

  蘇老太君點到為止：“反正也隻是剛有這想法，收了幾個媒婆送來的帖子，回頭讓你爹娘再好好選選。你有什麽想法不好意思跟我們說，也可以跟阿妤講，你們姐妹倆將來總是要互相幫襯著的。”

  蘇嘉怡和錦妤都道“是”。

  等蘇老太君走後，錦妤屏退了所有丫鬟，開門見山地問蘇嘉怡：“姐姐，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天下好男兒這麽多，咱選個最好的。”

  蘇嘉怡臉上紅暈還未褪，這回她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而是輕輕說道：“不拘榮華富貴，能像爹爹那般，敬重妻子，隻娶一人，那便是求之不得的福氣了。”

  “姐姐喜歡爹爹那樣睿智鍾情的男子呀。”

  蘇家門風雅正，蘇家男兒確實都很優秀。

  錦妤道：“文武雙全，才貌出眾的人倒是不少，隻是要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恐怕很難有世家子弟能做到這一點。”

  蘇嘉怡把弄著衣服上的瓔珞：“是啊，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像爹和哥哥他們這般對感情忠貞不二呢？大多數男子，娶你是為了家世，為了生兒育女，為了替他打理後院，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其實很簡單，粗茶淡飯，人影成雙，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我不敢奢求。阿妤，你願意接受楚世子，是不是他也能做到這一點？”

  錦妤：“他，他倒是承諾過我，就看能不能真的做到了。”

  “你還不信他？”

  “姐姐，與其說我不信他，不如說我從不將希望押在別人身上。我抱著最美好的憧憬與他走向未來，但我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有一天會與他分開。我感恩有他的出現，也接受中途的失敗。姐姐，相信愛，因為你值得，但別怕愛，要永遠懷著美好的夢想生活下去。你有爹娘，有哥哥，有我，我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去追尋你想要的，喜歡的，哪怕有一天結局並不完美，也不要讓自己帶著遺憾離開。如果將來那個人讓你受了委屈，我答應你，他傷你一分，我回他十分，他傷你一年，我讓他痛苦十年。”

  蘇喜怡上前抱住錦妤，鼻音很重：“謝謝你阿妤，我明白了，你是讓我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對嗎？就算未來不圓滿，至少開始是我自己選的，不會後悔，不留遺憾。好，我答應你，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更不會隨便找個人就嫁了，我會去與母親說，我想自己選擇未來要嫁的人。”

  錦妤突然撓了蘇嘉怡一下，引得她咯咯一笑。

  “好啦姐姐，開心點，好歹咱還是侯府大小姐，還有選擇權，對不對？你想那些窮人家的女兒，還不是父母做主，幾兩銀子就被送了出去。你再看百裏家的雙胞胎，進了東宮，真的就是從此高人一等，高枕無憂了？前麵是狼是虎還未可知呢。”

  蘇嘉怡釋懷，不再傷感：“如你所說，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縱使才藝雙絕，可用那種手段進去，終究會被人輕賤一生。說到底，還是心比天高，忘了自己的身份。”

  關於這個話題，錦妤無法與蘇嘉怡辯論，生活在男尊女卑世界裏的女子，把出身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真正灑脫的，不畏世人眼光的，也隻是江湖女兒較多，越是富貴人家是女兒，越注重嫡庶之比。

  蘇嘉怡看著桌上那塊隱隱透著紅光的玄鐵問她：“阿妤，你真要將它鑄成一把劍麽？”

  錦妤：“公主可是明說了，想看我英姿颯爽的樣子，我都懷疑她是想借我的手體驗一把江湖夢。”

  蘇嘉怡低頭輕笑，道：“徳善公主的琴棋書畫，其實都很出色。”

  錦妤撇嘴，突然想起件事，問道：“姐姐，咱們家有學堂麽？”

  蘇嘉怡：“有啊，進惠山書院前蘇氏子弟都要在蘇家的學堂中先接受啟蒙教育，考的上才能進惠山書院。”

  “那，我想讓知遇去學堂上課，可以嗎？”

  “知遇？哦，就是火鍋店裏那個魏揚的女兒嗎？”

  “嗯，小姑娘五歲，現在也沒人帶，整天跟著老魏在店裏玩耍也不是件事，我想讓她學點東西，那孩子聰明得很。”

  “嗯，蘇家的女堂隻接受蘇氏子弟，外人倒是進不去，要做為丫鬟跟著去的話，安哥兒現在又太小了。這樣吧，你把她帶到家裏來，我院中的蔡姑姑是娘親的陪嫁，頗有些學識，就讓她跟著蔡姑姑學，至於身份嘛……”

  “就說我的小丫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