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賊匪侵入
作者:煥日      更新:2020-05-14 21:24      字數:2781
  按照鍾朔的吩咐,在村舍後麵的山腰隱秘處,一個深坑很快被幾個百姓挖好。

  很快,被宋襄扒了個精光的士兵,還有那位被砍了腦袋的百姓,被扔進了坑中,掩埋,並對新翻的土層做了特別的掩飾。

  山腳下現場的血跡也已經被宋襄帶人清理了一番。

  不過一名隊主連同七名士兵消失在了這附近,想要完全掩藏是不可能的,隻要有心尋找,興許用不了多久,官兵很快就能找到此處的貓膩。

  看到賊兵已經被清理掩藏,周圍百姓心頭不禁微微鬆了口氣。

  有人心裏甚至抱有僥幸,生靈塗炭的世道,幾個官兵突然消失了不是很正常嗎?

  興許官府沒有閑暇來追究過問呢?北邊的幽林不是經常也有連屍體都沒人收斂的賊兵嗎?

  即使最後官府來調查了,並且翻出了被埋葬的這幾個士兵,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世道,唉……苟活一天算一天吧。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想,當大家拿著鋤具回到村舍時,先一步回來的老漢,就發現有兩戶人已經人去屋空了。

  “剛剛還在,轉頭家裏連鍋都不見了,定然是逃亡離開了。”周伯跑來向鍾朔匯報。

  老漢姓周,老嫗是他妻子鄭氏。

  “恩公,他們是不是去報官了?”周伯憂心問道。

  “放心,應該是去逃難了。”鍾朔回應道,畢竟這是滅門的重罪,不是誰都有勇氣留在原地坐以待斃,有人舉家逃離完全正常。

  至於說去報官,這種時候不會有人去送自己進虎口。

  “將軍,東西都已經藏好。”這時候宋襄過來匯報,附身過來輕聲道,“在此處最南邊那處荒棄的土屋中,就是竹林另一邊那間,上麵蓋著滿了茅草。”

  這一網下去收獲不小,總共收繳到了五副甲胄,其中四副筩袖鐵甲是那名隊主及其親兵的,還有一副受損的皮甲是那名伍長身上扒下的,此外還有他們隨身攜帶的兵刃。

  雖然戰禍連連,但這些依然珍貴,環首刀還可以在民間找到,但對於製作複雜的鎧甲來說,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得到的了,一般人也不敢擁有。

  即使在軍中,有一大部分士兵也隻能身著戎衣,那伍長底下的三名士兵便是如此。

  “將軍放心,那裏竹木嚴密,外人一般若是不加注意,連那間土屋也很難找尋到。”

  清晨,太陽初上。

  “恩公,吃飯吧。”鄭氏端來兩碗飯,分別和藹地遞給了鍾朔和宋襄。

  沒有經過加工的小麥直接煮熟,味道十分粗糲,難以下咽,但這是鄭氏一家最好的食物了,此刻他們自己碗裏卻是從後山薅來的不知名野菜。

  幾人都不自覺地蹲在了陽光照耀的土牆附近大口吞咽著,升起的太陽慢慢驅散了山腳的陰冷。

  盡管粗糲,但對於一整晚都在消耗的鍾朔來說,碗裏身上至少暖乎乎的。

  光柱從山頂斜下在屋頂,茅草屋頂裏上又冒出嫋嫋炊煙,此刻的和煦與之前的悲愴無奈相比,恍如隔世,不禁讓周伯有些呆了。

  “快些吃,發什麽呆?吃完上山去給恩公采草藥去。”鄭氏推了周老頭一把。

  “哦。”周伯回神過來,“恩公稍待,小人吃完馬上上山。”

  一旁宋襄瞅準空子,開口問道:“北伐軍已經進據兗州,興許很快就能北上冀州,不知何時進軍青州?”

  何時?

  嗬,沒有時日。

  “隻可惜祖逖將軍出師未捷身先死啊。”宋襄忍不住頹然道。

  鍾朔並未直接回答,倒是驚訝了:“你如何知道這些?”

  “不瞞將軍,小人好遠遊,之前聽到有人說起這些。”宋襄接著又迫不及待問,“不知將軍何時歸兗州,小人願意追隨前往。”

  “這……不急。”

  回是不可能回去了,回去最終怕是會落得個比如今還慘的下場。

  接下來祖逖那草包弟弟會將堂堂的北伐精銳,一步步帶成觸之即潰的殘兵敗將,而他自己本身不僅生前狼狽不堪,身後還會受千夫所指。

  當務之急最重要的事,便是召回自己另一支斥候隊伍,然後安頓下來。

  隻是原本要在據此不遠的懷村或者附近落腳,現在已然不可能。

  一名隊主消失,接下來這一帶肯定少不了軍隊活動的蹤跡,甚至能吸引來東萊郡守劉巴的目光。

  若是此刻這附近突然聚集一大幫人,被發現自然是遲早的事情,稍有不注意,便又是被圍的下場。

  附近雖然並不平坦,但是卻也無險可依,地形根本不適合常駐。

  放下碗,鍾朔便將宋襄找了過來,因為有傷在身,替自己攔住趕往約定地點的丁琚等人,並召回的事,隻能委托宋襄去跑一趟。

  好在此時他和宋襄也算交情不淺,至少能夠信任。

  “將軍請放心,在下知道在哪,這一帶恐怕沒人比我更熟了。”宋襄欣然應下,口氣中已經自動站在鍾朔麾下了,有板有眼。

  “但有所誤,在下願意軍法從事。”

  宋襄離開後,敷上了周伯從山上采來的草藥後,打了聲招呼,鍾朔便朝著南邊竹林的小屋那邊而去。

  這裏不止藏了他目前急需的軍資甲胄,還有那個留下一條命的隊主也被宋襄綁在了那裏。

  可當鍾朔剛穿過竹林要踏入廢棄的土屋時,周伯突然氣喘籲籲地追跑了過來。

  “將軍,有大隊人馬過來了!”

  “賊兵嗎?”鍾朔心頭一驚。

  “不是,是山中的賊匪!”周伯道。

  晨光漸漸高上,卻突然冒出一群凶惡之人,打破了剛從惴惴不安中平靜沒多久的村舍。

  “你們要幹什麽!?”

  “少廢話!快滾!”一群賊匪首先竄入了一戶模樣尚且完整的土屋,不由分說將人往外推。

  見對方哭著死抱住屋中間的柱子,無論拳打腳踢也不鬆手,賊匪直接拔出了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很快一家人拖了出去,扔在了院中,小孩子躲在父母懷裏被驚得哇哇大哭。

  “立刻派人把守四周,警惕敵人!”

  領頭的高乾站在東邊的一處山坡上,看著下方散落的村舍及其附近地形,頗為滿意。

  下方地勢高低起伏,而且房前屋後竹木林嵌落其中,明顯不利於騎兵衝擊,卻十分適合隱蔽埋伏。

  當然,這座村舍就在山腳下,若有不測,他可以很快帶人往東進入東萊群山,進山的路就在他此刻站在的山坡下。

  “隊主,已經為您找好休息的地方了。”一名賊匪跑上山坡稟告。

  “讓人將所有糧食都搜集起來,拆了屋舍,命其將木料和磚石搬運到這座坡上。”高乾一邊下坡一邊命令。

  “是,隊主。”

  除去把守四周的賊匪,其他賊匪都竄入了散落的屋舍當中。

  鍾朔剛往回穿過竹林,便聽到了村舍中雞鳴狗叫,那些賊匪在院中撲雞捉狗。

  隨後,他便看到賊匪從屋中出來,手裏拖著袋子,袋子上掛著人,人拖在地上。

  “放手!”

  “大人,求求你,這是我家最後一點糧食了!”老人哭著死抱住糧袋。

  秋收雖然剛過,但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劫掠糧食了,手裏死拽著的是他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點,還不知能否挨到來年耕種。

  “最後一點?”賊匪當即冷笑了一聲,拔刀一刀頂在老人鼻尖上:“老奴,少跟我耍滑頭,老實把藏起來的糧食也給我交出來!”

  大致觀察了下,這夥賊匪至少有兩百人,貓身在竹林邊的鍾朔並沒有輕舉妄動。

  “是烏山裏的那夥賊!”周伯咬牙切齒地說道,“幾年前打西邊來,這幾年可把我們禍害慘了!”

  “中原來的流民?”鍾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