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排的三階獵人白楊也發起了牢騷：“什麽勞什子拋射還需要練習，不就是閉著眼往天上射箭嘛。”

  冒險者中的獵人都是瞄準敵人射箭，射得準才有意義。而在軍隊裏麵，弓箭手追求的是射得遠，他們隻需要調整大概的角度和力道，不需要精確瞄準。這讓自豪的冒險者很不屑。

  “戰場上你能瞄準多少米的目標？能早一輪攻擊都是優勢。敵人是密集站位，你隻要把握大概落點，一定能夠造成傷害。”

  “我們不也是密集站位嗎？敵人的弓箭也很容易射中。”青葉抓住機會反擊道。

  貓尾啞然。在一旁懶懶圍觀的神官石楠替會長解圍道：“你們別為難貓尾了，列陣訓練是議會的要求，所有公會都要執行的。”

  “你閉嘴！你又不用上戰場！”青葉、鐵頭和白楊齊嚷道。其他冒險者也跟著起哄。

  貓尾看著吵吵鬧鬧的夥伴，越來越懷疑自己能否把他們訓練成士兵。公會和軍隊不同，這裏氣氛輕鬆缺少嚴格的紀律。身為會長的貓尾更多是靠親和而不是威嚴來領導同伴，他沒法成為一個嚴厲的長官。

  ……

  老哈代運輸公司的卸貨場一片繁忙。自曉忍成為名門後，公司的知名度極大提升，商人們聚攏而來。公司新招了許多員工，原本的卸貨場顯得十分擁擠。而在新的倉庫建成之前他們還得忍受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克萊接待了很多南方來的商人。高盆自治州和沼地聯盟的局勢緊張，流言說戰爭很快爆發，南部商人不敢囤貨都在清倉。

  克萊和一個從藍草鎮的毛皮商人完成交易，於是閑聊起來。

  “沼地人真的快來了？”這是最近自治州內最常聽到的問題。

  “啊，是的。據說沼地有一支軍隊已經北上了。”

  “南部現在很緊張，是嗎？”

  “是的。我離開藍草鎮的時候，鎮上正在舉行啤酒節。”

  克萊笑了出來：“看來人們並不害怕沼地人的投矛。”

  “不，他們很害怕。人們形容沼地人長著蜥蜴一樣的皮膚，野蠻不講道理，喜歡吃活生生的肉。但是他們越害怕，吹起牛就越起勁，喝的酒就越香醇。自治州從沒經曆戰爭，現在所有人都興奮得不得了。”

  “他們並不擔心沼地人奪走自己的財物。”

  “他們有什麽好擔心呢？幾頭牲畜，一些二手家具。真正資產多的早就像我一樣轉移了，剩下的人一窮二白，守著一個破房子就是全部家產。”

  “有時候，不幸也是種幸運。”

  “當然了，如果自治州的軍隊能抵禦沼地人的話，我們也不需要擔心。”商人最後說：“南部的幾個公會已經集結訓練。希望冒險者能給不知好歹的沼地人一點顏色瞧瞧。”

  幾天後，沼地聯盟關閉了聯合市和綠沼城之間的傳送線路。兩個地方的人還可以中轉其它城市來通行，隻是花費成本更高。這行為的主要意義在於表示戰爭已經開始。

  ……

  自治州靠近南部邊境的三個公會：南風、火鳥以及永恒之劍的冒險者已經集結。三個公會共有冒險者一千人左右，除去神官，依然有八百多人。其中三階及以上冒險者不到兩百人。他們經過簡單訓練，已經能夠組成陣型。

  擔任斥候的獵人冒險者在邊境發現了沼地人的軍隊，估測有一千多人。去除後勤，戰力應該不足一千。據辨認，這支軍隊屬於紅柳部落，幾乎是該部落的全部戰力。紅柳部落擔任先鋒，後續可能有其它部落的軍隊入侵。

  三個公會的會長共同指揮冒險者聯軍。他們經過討論，認為這個戰力比可以接受，決定與其正麵交戰。

  公會聯軍向前沿行軍，沼地軍的斥候也發現了聯軍。他們放緩速度，往選定的戰場靠近。最後，兩軍在一片開闊的原野對陣。

  聯軍按公會列陣。中央是南風公會，左翼火鳥公會，右翼是永恒之劍。他們麵對敵人以一字形展開陣型，這樣能保證盡可能多的人投入戰鬥。當然，對麵的紅柳部落也是如此。

  兩軍相距四百多米，這個距離隻能看到對麵一片綠色。沼地戰士穿的是蜥蜴皮做的鎧甲，這種鎧甲堅硬可靠，又兼具柔韌靈活。

  原野存在地形起伏。沼地軍占據了地形高處，公會聯軍隻能在一道緩坡下列陣。從中能看到兩軍作戰經驗的差別。沼地軍雖然是異地作戰，但他們的斥候一邊偵察敵軍一邊勘測地形，開戰前將戰場引到對自己有利的地方。相較之下，公會的斥候隻會偵察部隊，公會指揮官也不懂得利用主場。最終他們拱手將優勢讓給敵人。

  南風公會的會長貓尾感到憂心。沼地軍在坡上能清楚看到公會聯軍的布陣，他們的遠程武器也能發揮更大威力。從戰前這個小細節就能看出兩邊經驗的差距，誰知道戰鬥開始後己方會不會暴露更多劣勢。

  紅柳部落占住陣地靜止不動。公會聯軍與他們遙遙對峙，對於接下來該采取什麽行動感到迷惑。

  火鳥公會的會長尖喙和永恒之劍的會長斯沃德前來與貓尾商討。

  “我們應該主動發起進攻。再等下去天都黑了。”斯沃德說。

  “可是地形對我們不利。”貓尾提出異議：“沼地軍占住陣線不動，就是為了保持優勢。”

  “那能怎麽辦？他們不動，就隻能由我們進攻了。”

  “沼地軍顯然經驗比我們豐富，何況他們還占據了優勢。我們該另找機會。”

  “你的意思是撤退？”斯沃德一副震驚的樣子，顯然沒想到貓尾會提出這樣的意見：“你開玩笑吧？現在整個自治州都關注這場戰役，我們沒開打就自己跑了，豈不淪為笑柄？”

  貓尾默然。尖喙是深思熟慮的類型，他一口氣說出自己觀點：“我覺得可以一試。我們的冒險者都在魔物場磨練了一身武藝，在列陣布置上可能不如對方，但隻要短兵相接就能體現出優勢。而且我仔細觀察過，沼地軍的陣線長度不如我們。靠近敵人後，我們可以從兩翼往裏包，從側麵打擊沼地軍的陣線。這麽一來，取勝的機會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