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複製人怎麽回事？”蘭迪不打算放過那樣明顯的疑點。

  “首先得跟你道歉，因為我隱瞞了真實身份。”曉忍嚴肅地說：“實際上，我是自治州的議員。也就是一位領主，擁有五階神格。這個區域的機關估計沒法對神格生效。”

  曉忍沒有對道具箱能力作說明，但足夠解釋蘭迪的主要疑惑點。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對此深究，也沒有因為曉忍是領主而變得恭敬。不過因為曉忍和尤拉莉亞的救援，他對兩人已經有了相當的好感，鄭重向他們道謝。

  “趕緊離開這裏吧。不然石頭又要變人了。”蘭迪又說。

  曉忍對石柱和碎石稍微觀察，看到鑒定指環顯示的是普通石頭。看來導致石柱變人的是區域的某種術法，和石頭本身沒有太大關係。於是他沒再糾結其原理，隻是收了些碎石進道具箱，然後跟著離開大洞窟。

  尤拉莉亞治愈了蘭迪的傷口，再加上他本身的恢複，行走沒有太大問題。在尤拉莉亞的引領下，他們在曲折的地穴裏不斷前行。

  忽然尤拉莉亞說：“有人。要去看看嗎？”

  曉忍聽了點點頭：“說不定是灰紋。”

  灰紋才是他們這趟要尋找的主要目標。雖然他可能在複製洞窟喪命了，但也可能逃出去、被困在地穴某個地方。灰紋的狂暴特性使其在重傷下擁有很強能力，隻要他願意，逃跑還是很容易的。

  他們走了一會兒路，看到尤拉莉亞感應到的人。果然是灰紋。

  灰紋看起來憔悴無比。他身上的衣袍破破爛爛。未經過治療的傷口已經老化結疤，遍布在他臉上以及暴露的身體上。他的臉頰十分削瘦，黑色眼窩顯得深邃。

  他看起來很虛弱，但還能行走。經過剛才的地穴移動，他估計在尋找出去的路。

  蘭迪不被察覺歎了口氣，走上前卻掛著微笑：“你運氣不錯。要是沒被我們找到，你就要成為地下枯骨了。”

  灰紋看向眾人，他的眼神沒有絕處逢生的喜悅，隻有消極。

  “我還不能出去。”灰紋沙啞地說：“在消滅那個東西之前，我寧願一直在地下徘徊。”

  原來灰紋尋找的不是出去的路，而是去複製洞窟的。從那裏逃走後，估計經曆了地穴切移，使他找不到返回的路了。

  蘭迪之前想懲罰灰紋，實際上最想懲罰他的是灰紋自己。隊友並不是死於灰紋手下，而是被複製人殺害；但他依然抱有強烈的自責。蘭迪看著灰紋，就像看曾經的自己。

  “你是說那個長著你樣子的石頭人？那東西已經被我消滅了。”蘭迪故作輕鬆：“對付起來真是太容易了。”

  灰紋茫然看了蘭迪一眼，然後像失去全身力氣一樣癱坐地上。他用手捂著臉深深埋下頭，一動不動保持了許久。蘭迪等人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我們該出去了。”蘭迪對灰紋輕聲說。灰紋點點頭，站起身來。他的腳步沉重，像是滄桑的老人。

  原本眾人以為就這樣順利出去了。可是地洞又搖晃起來。

  蘭迪異常吃驚：“一天之內移動兩次？這可是前所未聞！”

  搖晃的空間讓眾人難以行動，他們想盡可能靠近一起，可是掉落的石塊是麻煩的阻礙。和上次一樣，人群之中又劃出一道切線，切線的角度刁鑽，硬是將他們分開來。

  曉忍是唯一被分割出去的人。沒等他跳出去，他所在的地塊迅速掉落。尤拉莉亞喊了一聲，但曉忍還沒聽清就被移動的地塊帶走了。

  曉忍看著麵前急速移動的石壁，感覺就像坐電梯一樣。不過這電梯不隻上下移動，它經常還拐向左右或是斜向。

  過了許久地塊才穩定下來，曉忍已經完全搞不清方位。他打量周圍，隻有自己一人。

  他的身後被石壁阻隔。麵前則是一條長長的甬道，仿佛有人在請他往裏麵走。

  他沿著甬道前行。過了會甬道結束，麵前是個寬敞的空間。

  這空間和之前的洞窟差不多，大得能夠容下一個廣場。不同的是這個空間過分平整。

  牆壁、天花板、地麵渾然一體，構成一個完美的長方體，表麵完全平滑。像是被一個強迫症仔細打磨了一樣。

  除了正中央以外，偌大的空間再無一物。正中間擺著一張石椅，一個怪異的東西坐於其上。

  曉忍隻能如此形容，因為坐在椅子上的分明是一件鬥篷。鬥篷十分寬大，從頭部覆蓋到地麵；它充實的形狀顯然是被人穿著。但是從兜帽和袖子的開口往裏看，卻空無一物。視線透過空氣直接落到鬥篷的內麵上。

  很明顯，曉忍受到了“邀請”。邀請他的可能是地穴的主人，甚至是深淵的主人。

  曉忍又仔細打量四周。這是真正的“空”間，空得徹底，一點不像是生物的居所。要麽房間的主人性情古怪，要麽就是臨時製造出來的會客所。

  “歡迎你的到來，秩序神的子民。”鬥篷“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在整個空間響起，幹巴巴沒有一點溫度，卻帶有令人敬畏的威嚴。

  “是你招待我來的？”曉忍問。

  鬥篷沒有回答，但曉忍莫名感覺他像是點頭默認，盡管那件鬥篷一動不動。

  “我是深淵之主。或者被稱作神秘，或者被稱作未知。”

  那真是了不得。曉忍在心裏默默說。他嘴上說道：“那麽深淵之主招待我來，到底有何貴幹？”

  “你踏入深淵時，我就已經在關注你。你懷有秩序神的力量，卻妄自踏入另一位神祇的牧地。如果不是無知，那就是狂妄。”

  深淵之主說的神祇肯定不是人族世界流傳的地方神、物種神，而是更為偉大的存在。既然他把自己和秩序神放一起，那他應該有七階或者八階。總之，這不是區區曉忍能夠對付的東西。

  於是曉忍盡可能恭敬地說：“我確實不了解。如果有所冒犯，那是無心之舉，還請見諒。”

  “如果我是其他神祇，斷然不會容忍此番侵入；如果你的本源是別的神，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很幸運，我不打算對你施加懲罰，反而要給你一份賜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