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幹什麽？”格列佛警惕地問。

  “聽說你是惡魔教徒。”艾爾溫說：“希望你能幫我們介紹入教。”

  “為什麽？”

  “當然是出於對撒旦的崇拜。我從小就喜歡帶叛逆的東西。”艾爾溫咧嘴。

  “為了居於人上。”曉忍則說：“聽說惡魔能賜予人力量。”

  格列佛冷冷瞅了他們一眼，似乎信任他們，但沒有多少熱情。

  “你們知道惡魔教徒要做什麽？”

  “向惡魔禱告？”

  “首先要拋棄人世一切約定俗成的東西。所有束縛我們的、所有勸我們向善的，在惡魔教裏都受到背棄。如果你有家人，你要看到他們受傷害而無動於衷。如果你有恩人，你要向他們索取更多卻不給回報。如果有人勸你們服從，你們要對其嗤之以鼻。隻有做到這一切，你們才有機會從一階信徒往上晉升。”

  “能說說教派的階級製度嗎？”

  “一階信徒，二階助祭，三階祭司，四階大祭司。再往上邁入惡魔境地。作為一階信徒，隻能聽助祭講經，或者參加一些解放心靈的活動。”

  “解放心靈？”

  “做一些世俗不允許、或是世俗厭棄的事。傷人、自殘或是多人運動。”

  “聽起來十分吸引人。”艾爾溫說的。

  格列佛仔細打量兩人，他臉色依然冷漠：

  “說實話，我關心的隻有自己的晉升，對發展信徒毫無興趣。”

  “可對你而言隻是舉手之勞。而且你的同伴越多，在世俗生活能給你的幫助越大。”曉忍說。

  格列佛冷哼一聲。忽然他想到什麽，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正好我想參加一個特別儀式，正苦於缺少參加人數。如果你們同意參加這項儀式，我就把你們介紹入教。”

  “什麽儀式？”

  “一個可能丟掉自己性命的獻祭。”格列佛的笑容越加瘮人。

  曉忍和艾爾溫對視一眼。

  “我可以參加。”曉忍說。

  艾爾溫猶豫片刻：“我也可以。”

  ……

  幾天後的深夜，曉忍和艾爾溫前往與格列佛約定的地方。

  這是在市內的一處公寓樓。儀式將在樓裏的一個房間舉行。

  黑魆魆的大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公寓外麵停著一輛蓋著帆布的貨運馬車。曉忍和艾爾溫見到了等待的格列佛。

  光線太暗看不清楚格列佛的表情，感覺他比往常更加神經質。他對兩人點了下頭，引著他們往樓裏走。

  房間裏麵，另外兩名參加儀式的人已經在等候。其中一人相對鎮定，另外一人臉色蒼白。

  正中央畫了惡魔教的圖陣，圓、五角星和十字架。曉忍和艾爾溫之前在受害的鐵匠地下室見過這個圖形。

  見人齊了，鎮定的那人、被稱為助祭的男子從牆邊提一個麻袋，麻袋散發著強烈的惡臭。他把袋子裏的東西圍繞圖陣放置，是一些蛇、鼠的屍體以及動物內髒。

  放置完畢後，他把大得過分的麻袋折好放到牆角，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這袋子還用得上。等一下我們之中的一個人要躺到裏麵去。”

  昏暗燭光的映照下，屋子裏五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這是一個獻祭儀式，隻要二階助祭就能舉行。參加儀式的五人之一將作為祭品獻給惡魔，其他人則能積攢大量信仰值。

  這是教徒晉升的捷徑，但沒有多少人敢於嚐試。祭品的選擇完全隨機，每個人有五分之一的概率喪失生命。

  曉忍有瓦朗蒂娜給的免死項鏈。最好的情況可能是曉忍被選為祭品，這樣所有人都能生存。但曉忍不知道項鏈對於獻祭有沒有效果。萬一這種損耗靈魂的死法沒法複活，那死了可就真沒了。

  儀式開始前，助祭給每個人倒了滿滿一杯烈酒。他咧開嘴角，笑容陰暗扭曲：“為那個有幸為撒旦獻身的人，幹一杯！”

  所有人將烈酒一飲而盡。這是為了提高勇氣，不過曉忍倒希望酒能在屍體擺出來之前就喝。現在房間裏充斥著惡臭，任何進入肚子的東西都讓人反胃。

  “儀式之前，各位再好好確認自己意願。”

  “如果在儀式中退出會怎樣？”艾爾溫幹巴巴地說。

  助祭掃了他一眼：“誰知道呢？或許五個人都會變成祭品。”

  艾爾溫微微聳了下肩膀。他隻是下意識地做出動作，情緒已經很難控製。

  “最後再確認一遍。沒有人打退堂鼓吧？”

  沒有人回答。格列佛用沙啞的聲音說：“開始吧。”

  於是五個人來到圖陣周圍，每個人站住一個角。助祭教大家低聲念咒文，他們一邊念一邊逆時針行走。

  蠟燭的燈火搖曳，光線照到每個人身上留下光明和陰影。屍臭的氣味充盈了空間，溫度似乎都上漲了幾度。

  隨著咒文一遍遍誦讀，恐懼在他們心中積攢。據說儀式者走到五角星的角時，惡魔有概率蘇醒。它會隨機選一個角的人，奪取他的性命。

  所以每當儀式者走到角的位置，他們都會被緊張感壓得喘不過氣。走過角後什麽都沒發生，他們則鬆了口氣。但馬上下一個角就在眼前。

  忽然，除了曉忍、艾爾溫、格列佛和助祭之外的第五人開始劇烈發抖。他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動，嘴巴磕磕絆絆，咒文都念不清楚。他雖然還在走路，但相當勉強，似乎隨時都會倒下身來。

  其他人帶著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一瞬間他們都認為這人被選為祭品了，長舒了口氣，內心被僥幸生存的喜悅所充滿。

  但他們很快發現這人隻是過度緊張。他不斷顫抖，卻還能持續走路。

  儀式繼續進行，其他人的希望落空，比剛才更沉重的壓力籠罩心頭。

  突然有人站住了。他正好走到角上。

  這人渾身挺得筆直，睜大了眼睛盯著虛空。他仿佛看到了某種可怕的事物，身體卻被定在原地無法逃脫；嘴巴微張，麵容幹癟呈現駭人的模樣。

  是艾爾溫。艾爾溫被選為了祭品。

  其他人也停下來，看著艾爾溫的樣子麵露狂喜。艾爾溫張開的下巴不停顫抖，口水止不住地流下。有什麽東西正在摧殘他的靈魂，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他卻連為自己發聲哀嚎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