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朗蒂娜看起來禮貌，但並不熱情。她和宴會的客人們說話是出於禮儀教養，從一旁卻能明顯看出她的地位高高在上。

  客人們想方設法要把談話進行下去，可是瓦朗蒂娜彬彬有禮的言行下麵讓人感受到冷淡的態度，於是他們很快告擾走開。

  曉忍想到剛才瓦朗蒂娜說想和他聊聊。雖然可能是客套話，他還是決定去搭話試試。

  瞅著瓦朗蒂娜周圍出現空當，他便走上前去。

  “閣下不去跳一曲嗎？您不喜歡跳舞？”曉忍說。

  “舞會上的習慣，從來是男士對女士發出邀約。沒有男士來邀請我跳舞，”瓦朗蒂娜嘴角露出傲慢的微笑：“因為他們知道肯定會被拒絕。”

  曉忍把差點說出的邀請吞了回去。

  “那真是遺憾。您看起來正是在舞場裏光彩照人的年紀。”

  “你能看出我多少年紀？”瓦朗蒂娜說著，眼睛撇向旁邊，一副興致索然的樣子。類似的恭維她肯定司空見慣了。

  於是曉忍轉而說：“您大約四五十吧？”

  她發出一聲嗤笑：“五十歲可不是在舞場裏麵光耀的時候。”

  “如果從您的外表看，任誰都會推測二十歲。但是從您表現的態度、氣質，我才大膽往高了說。因為您給我感覺已經過了思想上倚峙自己美貌的階段。”

  “你這話可就錯了。女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在意自己的相貌。況且人的內在氣質不都是年歲賦予的，和經曆也有很大關係。”

  曉忍假裝思考了一會：“您說得對。像您這樣兼具美好的外表和過人的氣質，真是十分難得。”

  瓦朗蒂娜露出一絲微笑，像是高興，又像是不屑。

  “閣下剛才說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有幸能讓您聽聞的？”曉忍問。

  她聳了聳肩：“我聽說你是阿羅納克斯新的走狗。”

  聽對方這麽不客氣地回答，曉忍不禁笑了：“我自認隻是那位閣下的合作對象，可以的話我倒不想被稱為走狗。”

  “阿羅納克斯給你不少好處吧。不就像主人給狗喂食一樣？”

  “好處的話確實有。但真要說起來，我為他做事並非出於利益，而是別無選擇。”

  瓦朗蒂娜看著跳舞的人，一言不發。

  “您也知道，現在的聯合市是名門統治的，名門割據之下，其間的空隙十分狹小。隻要你們願意，你們能把僅有的縫隙也吞沒。對我而言別無選擇，任何一家名門都能把我輕易吞並。剛好阿羅納克斯是第一個來找我並給予威脅的。”

  “如果你是想討好我然後背叛阿羅納克斯的話，那你是打錯算盤了。不是所有名門都像阿羅納克斯那樣野心勃勃、熱心權勢。”

  “您誤解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聯合市有足夠空間，普通人可以不依賴名門而存在，那麽像阿羅納克斯這樣野心勃勃的人就沒這麽容易擴張權勢了。”

  瓦朗蒂娜把視線轉到曉忍臉上：“如果你指的是廢除魔導器限製條例，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條例的存在維護了自治州的秩序，魔導器要是可以被用於私利，更多人的利益就會受到侵犯。”

  “名門使用魔導器，難道就不是用於私利嗎？”

  瓦朗蒂娜盯視曉忍，冷笑一聲：“你在挑釁我？”

  “怎麽會。我明白現在聯合市是依靠名門建立秩序，但這種秩序也有其問題。您也不讚同像阿羅納克斯這樣野心勃勃的名門，不是嗎？”

  她沒有回答，直盯著曉忍，似乎在對他進行評估。過了會她才說道：“這是個陳腔濫調，在議會內早就討論過無數次。現在自治州最主要的問題是資源都分布在名門手中，作為中立的市政體係過於弱小。但是來自名門的支援必然導致市政出現偏倚，這裏需要的是不隸屬任何名門的中立人材。”

  說到這裏，瓦朗蒂娜停了下來。曉忍靜靜地等她做出結論。

  “三天後來白木園一趟。”瓦朗蒂娜說：“到時我們再討論後續。”

  ……

  白木園是瓦朗蒂娜的郊外別墅。

  這裏樹木蔥鬱、水流潺潺、空氣清新，幾公裏範圍內隻有她的豪華別墅，走進後隻能聽見蟲鳥的悅耳叫聲。

  這裏離市區有些距離，曉忍坐馬車到白木園都要兩個小時以上。

  這和之前阿羅納克斯的拜訪形成鮮明對比。阿羅納克斯兩次親自上門，瓦朗蒂娜則要曉忍趕兩個小時的路去見她。

  這體現了兩家名門的不同之處。

  阿羅納克斯充滿野心，他性格也傲慢，還有些虛偽。但他懂得把表麵功夫做足，願意放下架子去拉攏人心。很多人會為他表現出的重視而感動，死心塌地為其賣命。

  瓦朗蒂娜的傲慢則直接浮於表麵。她知道自己高人一等，且無意隱藏。因為她根本沒想過討好他人。

  本次事情也一樣。在瓦朗蒂娜看來，是曉忍有求於她，她是施予援手的一方，願意接見已經是給足了麵子。

  至於為什麽定在三天後，可能她事情繁忙，但更可能是她需要審核的時間。

  曉忍猜想，這幾天瓦朗蒂娜派人收集了有關他的情報，對於是否合作做了相應評估。她大概知道了曉忍通過傳送陣運輸大量商貨的事，也看過了曉忍奪取催眠戒指的報告。

  如果她調查得知曉忍曾經拖延阿羅納克斯的委托，對於她的判斷應該會有好的影響。

  在白木園的別墅，曉忍見到了瓦朗蒂娜的女仆。女仆沒有把他引入屋內，而是帶他到外麵的庭園。

  寬闊的庭園裏整排白樺木筆直刺入雲霄，撐著天空使其看起來更加高遠。裸露的地麵上有落葉和雜草，踩在上麵發出細微的聲響。

  瓦朗蒂娜坐在樹木下的長木椅上，她的身邊還有愛犬。

  瓦朗蒂娜身穿開襟上衣，上衣的下擺僅到腰部；下身穿著緊身褲和長靴，襯得大腿十分修長。她的長發在腦後高高紮起，形成一束幹淨利落的馬尾。

  她的這身打扮偏中性，但能完美展現傲人的身材。非常有她的風格。

  瓦朗蒂娜身邊的長毛犬身子高大，坐在椅子上幾乎和主人一樣高。瓦朗蒂娜一隻手撫摸愛犬的毛發，臉上顯露平常難得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