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先去一趟吧。”曉忍說著拿起帽子就往外走。

  “那還請稍等一下。”亞倫急忙道：“十分慚愧，我缺乏對陸走魚肉的鑒識眼光。為了防止受騙，請讓我去找個精於此道的人。”

  “不用，我能夠辨認。”

  曉忍的雷厲風行顛覆了亞倫對他的第一印象，但亞倫不知道這人是真的富有才幹，還是僅僅過於魯莽。他隻能跟上去。

  海濱市場是個麵向遊客的街市，很多來碧波城旅遊的人在這裏購買新鮮海鮮。不過就像亞倫所說的，這裏的交易並不公道。很多商販以次充好，甚至販賣假冒商品。

  市場背靠大海，道路寬敞。小商小販就地擺攤，席地而坐，各種魚貝類滿目琳琅，海腥味撲麵而來。

  自稱售賣陸走魚肉的攤子相當不少。缺少陸走魚相關知識的話，想從中辨認新鮮產品並不容易。

  曉忍打量攤子，裝作不經意地搓了下手指，手指上多出一個指環。

  他靠鑒定指環辨別魚肉。指環會顯示出諸如“略微變質的陸走魚肉”、“發臭的陸走魚肉”等信息。甚至有的商販自稱賣的是陸走魚，其實是一階或是二階的普通魚肉。

  結合鑒定信息再去看攤販，讓人有很特別的體驗。有的信誓旦旦的小販，賣的是發臭處理過的商品；有個看起來內向老實的年輕女孩，卻是拿低階魚肉來冒充三階陸走魚。

  亞倫睜大了眼睛，試圖用自己有限的知識來幫曉忍挑選好貨。不過曉忍並不需要，他快步行走，對所有的商品僅僅是簡單瀏覽，亞倫都顧不得停下來觀察，隻能緊緊跟在後麵。

  曉忍終於在一個攤子前停下來。這裏隻賣陸走魚肉，而且僅有幾塊肉而已。鑒定指環顯示是“新鮮的陸走魚肉”。

  攤主是個中年男子。他不修邊幅，臉上布滿胡渣，支起一隻膝蓋架著手臂，懶洋洋地瞧著過往遊客，興致上來了才吼上一嗓子宣傳自己的新鮮魚肉。

  看到曉忍略過其它攤子在自家麵前停下，中年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小哥，很識貨嘛。你運氣不錯，我偶爾才上這裏賣點剛捕的新鮮肉，賣完就走。你要是晚點來，我貨沒了可就不在了。”

  “你一向隻賣這麽點嗎？”曉忍看了眼魚肉，大概隻有六七方。

  “我是由著性子吃飯。心情合適了去幹點活，不合適就去喝酒。當然了，我平時有九成時候是心情不合適，所以幹的活不多。”

  “如果我想預訂更多貨物，你能為我提供嗎？”

  “我的性子並不允許這麽逼迫自己。你倒可以說說你需求多少？”

  亞倫看中年一邊說話一邊伸出右手，做了一個低頭攬腰的動作。粗獷的中年攤販做這樣的動作顯得十分滑稽，亞倫知道他是在模仿金靈帝國的貴族習俗，這是帝國貴族習慣的打招呼方式。中年這種舉止於其說是表達禮貌，不如說基於偏見的蔑視性行為。在他眼裏，曉忍這樣打扮文縐縐的遊客和迂腐的帝國貴族沒什麽區別。

  “三天內，我要五百方陸走魚。”

  中年眨了眨眼：“你是說五百方？”

  “五百方。三天。”

  一隻陸走魚大約能掉落五六方的魚肉，五百方可能需要一百隻陸走魚。這是一筆大生意。

  “你是認真的？”中年不禁問。

  亞倫站出來解釋：“我們是老哈代運輸公司的商人，在城裏有正規的辦事處和倉庫。我就住在城內，你有什麽想要了解的可以去找我。”

  有本地人的亞倫在，中年選擇相信曉忍。他咧開嘴角露出笑容：

  “讓我一個人準備五百方魚肉不可能。但我能找到夥伴，拜托熟人幫忙的話三天沒問題。”

  曉忍指了指攤前的魚肉：“要和這些一樣新鮮才行。”

  “當然了。港灣一條街誰不知道我雅科波是吧漁獲當驕傲的人。”雅科波又行了個別扭的帝國禮。

  這時亞倫插話進來：“你有正規的捕魚證嗎？”

  雅科波笑容裏帶著深意：“大海又沒有界限，我們隨海風和波濤前進，大海把魚推到跟前，我們就接受其饋贈。自由的大海裏麵有何規矩可言？”

  亞倫對曉忍搖搖頭：“這是個偷獵者。”

  碧波城對周邊海域有所管控，在魚類豐富的海域必須持有證書才能進入捕獵。在海濱市場掙遊客錢的個體商販基本都沒有捕魚證，他們隻能在規定外區域捕魚，能夠得到的漁獲很有限。所以當雅科波要接下五百方訂貨時，亞倫才會懷疑他偷獵。

  偷獵者是違法的自不必說，為其銷贓的商人同樣違法。如果老哈代運輸公司接受這五百方的贓物被查出來，不僅要麵臨巨額罰款，甚至會被吊銷營業證。

  “取得捕魚證很難嗎？”曉忍問。

  “不難。隻要付一筆錢，然後每月繳納一定費用就行了。”亞倫說。

  曉忍轉向雅科波：“我們的交易依然有效。三天後五百方新鮮陸走魚，但同時我要看到你的捕魚證。”

  雅科波這才顯露嚴肅的神色：“你們也知道維持捕魚證需要持續的繳費。現在限製海域上都是結隊的漁夫，我又何嚐沒想過組織一隻捕魚隊伍呢！可是要維持一支捕魚隊談何容易？船位、人員、區域、市場，要和現存團隊競爭的地方數不勝數。”

  “這方麵你自己懂的肯定比我多。我能做的隻是提供訂單而已。”

  雅科波陷入猶豫。亞倫勸說：“既然你有想法，為什麽不趁如今的機會付之實際呢？五百方的購買金，已經是一筆不小的啟動經費了。”

  “你打算支付多少？”雅科波問曉忍。

  “按市場價，每方五十幣。”

  雅科波點點頭。海濱市場的價格實際高於本地的售賣價，成批的更不必說。這對雅科波很有利。

  “那好。我就信兩位大老爺一回。”雅科波咧嘴說。

  曉忍和亞倫離開海濱市場。曉忍對亞倫微笑說：“你說過要為我介紹本市的遊玩地點吧？現在我有充足的時間可以遊覽城市了。”

  而亞倫早就拋卻了對曉忍的疑慮，露出親切的笑容：“如果你不嫌棄，我很願意充當導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