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角度想，曉忍的行為能算逃稅嗎？他不過是利用規則的漏洞而已。因為法規的製定者沒想到有人擁有大容量的道具箱，曉忍並沒有違反規定。

  當然，如果城市議會知道曉忍有無限道具箱，可能會專門製訂一個“曉忍規則”，即曉忍入城時必須檢查道具箱來確定通行稅。

  想到這裏曉忍不禁笑了。因為其他人檢查不了曉忍的道具箱，他們能看到的隻有十六方。

  曉忍拿到納布的倉庫鑰匙後，去把裏麵的羅草全部轉入自己道具箱。然後又把從公司運來的四千多方呢絨放入倉庫內，聯係呢絨收購商前來搬運。

  羅草的交易沒給曉忍帶來任何收入，但呢絨讓他掙了兩萬多幣。對此曉忍還不是很滿意，於是又去找鎮上的木材供應商，用自己的錢幣購入一批榆木。這些榆木運到公司賣掉，預計能給自己帶來四五千幣的收益。

  ……

  阿爾瓦走進公司時被蘇埃倫夫人喊住了。她滿麵冰霜地遞給阿爾瓦一張紙條，說是剛剛有人送來的。

  阿爾瓦看了眼紙條，是托馬斯曼商會的卡斯托普的字跡，其上寫著讓阿爾瓦速到老地方去。

  阿爾瓦到了黑天鵝酒吧。卡斯托普一見到他，就直言羅草的單子被老哈代公司拿下了。

  “哈代的女婿超價取得了單子。”卡斯托普解釋說。

  阿爾瓦沉默陷入思索。為什麽曉忍敢於做出這樣的決定？他馬上想到了哈代給曉忍的呢絨單子。哈代肯定預想到了曉忍這一趟可能會虧損，所以把呢絨的買賣一並給了他，讓曉忍有了回旋的餘地。

  “沒想到那個年輕人如此有魄力。”卡斯托普說。

  “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老家夥的謀劃。他鐵了心要扶自己女婿上位。”阿爾瓦咬牙說。他現在滿腦子是對哈代的仇恨，壓根沒把曉忍放在眼裏。

  卡斯托普看出了阿爾瓦的激烈情緒，勸慰說：“以後再找機會吧。就算我們成功了，一次生意的失敗也不足以讓他的女婿失去恩寵。”

  “但要是沒有這樣的失敗，他就會一帆風順直到繼承公司。人心是醜陋的，要麽趨炎附勢，要麽落井下石。如果他一直順利下去，攀附在他身邊的勢力越來越龐大，想把他拉下馬就越來越難；但隻要現在有一兩次的失敗，所有人都會冷眼相待，那我才有機會把他踢出局。”

  阿爾瓦冷峻的表情帶著狠意，卡斯托普看了有些心驚。這是阿爾瓦平時不曾表露的樣子。

  “可是我們已經無可奈何了。”

  “那可不一定。”

  卡斯托普驚訝道：“你還有辦法？”

  “在行業規則內我們無從下手。可是這個世間，在商業以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方法。”

  卡斯托普看見阿爾瓦露出可怕的眼神，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們是商人，除了商業以外哪還有什麽規則。”卡斯托普擔憂地說。

  可阿爾瓦以前不是，在玩弄商業規則之前，他還有另一套處世方法。

  阿爾瓦沒有對卡斯托普透露什麽，直接離開了酒吧。

  ……

  從綠樹鎮回聯合市，曉忍不需要再趕路。他以平常的速度驅趕馬車，享受沿途的風景和陽光。

  在距離聯合市還有半天路程時，曉忍迎麵遇到一個陌生人。

  這人騎馬，身著棉製輕甲，劍士打扮。身形中等，年紀四十歲上下。像是遊散冒險者，但不如遊散冒險者般風塵仆仆，他的棉甲是在城裏自由活動也不受注目的裝扮。

  他麵目冷峻，有凶狠的氣質從眉目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如果是遊散冒險者，很可能敲詐曉忍這樣的商販。但這人看起來沒這個意思。

  在和曉忍擦肩而過時，輕劍士詢問曉忍路途有沒有見過一支車隊。曉忍搖搖頭，於是輕劍士繼續前行。

  曉忍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和輕劍士對視。輕劍士也在回首盯視曉忍。

  他審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曉忍的身體，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然後他又把目光投向曉忍的馬車，看向儲存箱。他專注的眼神仿佛能看透箱子、觀察裏麵的物品。

  曉忍注意到他的嘴角一咧，仿佛內心的猜疑得到確信一般。

  難道他真能看到儲存箱的物品？曉忍不由推測。擁有鑒定技能的話這不是難事，入城時檢查商貨的稅務官就能做到。

  曉忍的儲存箱裏現在放的是羅草。因為購入一批榆木，他決定還是拿部分羅草去繳納通行稅。

  輕劍士調轉方向，重新來到曉忍身旁。

  “兄弟現在缺錢花，拿一萬當養路費。”輕劍士冷冷地說。

  曉忍盯著輕劍士，一言不發。他在心裏推測這輕劍士的真實目的。

  如果他真的以敲詐旅行商人為目的，為什麽剛見麵時沒有反應？

  擦肩而過後，輕劍士有觀察曉忍和馬車。假設他擁有鑒定技能，此時他應該是在觀察屬性，判斷曉忍是否為他一開始瞄準的獵物。

  沒錯，輕劍士不是隨機選擇敲詐目標，而是有備而來。他瞄準的，應該是“運輸羅草的老哈代運輸公司商人”。所以他提出一萬的高價勒索金額，本意不是為了錢，而是破壞這趟交易。

  輕劍士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曉忍。那為什麽他沒在剛見麵時就對曉忍使用鑒定？

  曉忍想到見麵時的詢問。他在尋找商隊，也就是說他誤會曉忍帶領多輛馬車的商隊。

  八千多方的羅草確實需要車隊運輸，想破壞交易的人當然知道這個情報。那麽委派輕劍士的人是老哈代運輸公司的競爭對手？

  但曉忍還是感到疑惑。

  因為他此行是以交涉為第一目的，不一定能談成羅草的生意。正常思考，在達成交易協議之前，會有人直接派出整個運輸車隊嗎？

  以托馬斯曼商會為例，他們的商人漢斯能趕在曉忍之前到達綠樹鎮，應該是單騎趕路，甚至連馬車都沒帶。

  完成協議時商人納布也說了，可以在幾個禮拜內把羅草運走。也就是說，沒有人會覺得你在談判達成之前，就把一整支運輸車隊派出去。

  那為什麽指派輕劍士的人會認定曉忍帶著車隊？

  曉忍馬上想到另一個可能性。指派者可能得到老哈代公司內部人員的協助，或者指派者就是公司內部人員。

  因為曉忍踏上路途之前，還帶上四千多方的呢絨去綠樹鎮售賣。公司裏麵隻有克萊知道曉忍的一輛馬車就能有四千方的容量，其他人肯定以為曉忍率領了一支車隊。

  因此，指派輕劍士的人，是知道曉忍帶了呢絨、但是不知道曉忍運輸容量的人。公司內部，克萊以外的某個人參與了這次謀劃。

  推測到這裏，曉忍很容易想到誰是幕後黑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