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忍日夜兼程，花了三天時間趕到綠樹鎮。

  到了鎮上，他立即拜訪商人納布的住所。傭人領曉忍進了客廳。

  客廳除了商人納布以外，還有另一個人。

  納布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另一個人則是麵相精悍的高個男子。曉忍看他是行商打扮，猜測這人是捷足先登的競爭對手。

  阿爾瓦說他掌握的是最早的情報，可能並非如此。

  互相介紹後，納布歡迎了曉忍。高個男子也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隸屬托馬斯曼商會的商人，漢斯。曉忍先生，我有聽說哈代先生的女婿從商了，您是他未來的繼承人。”作為聯合市的主要競爭對手，托馬斯曼的商人對老哈代運輸公司頗有了解。

  曉忍和他客套一番。納布樂嗬嗬地招待兩人，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曉忍猜測納布同時接待兩人，是想通過他們競價來提高自己的利益。如果托馬斯曼的商人和曉忍一樣堅決的話，那他們中間商的利潤將會被壓縮到最低。

  曉忍自然做好了準備。這單生意對於公司的意義超過了它本身帶來的收入，曉忍為了自己在公司的地位要盡可能得到單子。必要的話，他可以放棄自己的收益，做一趟免費搬運。

  然而納布下一刻卻說：“我知道曉忍先生這次來的意圖，是為了羅草吧？但是很遺憾，關於庫存的羅草，我已經和漢斯先生達成共識，決定要出售給托馬斯曼商會。”

  曉忍抑製內心的驚訝，冷靜詢問：“已經簽下合約了？”

  “正要簽呢。”

  “那為什麽不先聽聽我的報價呢？”

  納布和漢斯相視一笑。曉忍內心有些慌張，托馬斯曼商會的漢斯看起來自信滿滿，似乎這份單子已是囊中之物。

  “聽聽也無妨。”納布笑著說：“但我想曉忍先生應該沒有更好的報價了。”

  “漢斯先生的報價是多少？”

  “每方十六幣。”

  這個數字對曉忍來說無比耳熟，因為這正是老哈代運輸公司給曉忍的最高收購價。這是曉忍的底線，若是曉忍以這個價格交易，意味著自己掙不到一分錢。

  但此刻，這個價格被報出來了，而且還是對方的。

  聯想到阿爾瓦的陰謀和特斯拉的說明，曉忍很容易想到，是阿爾瓦向托馬斯曼商會泄露了己方的底牌。

  “我很遺憾，曉忍先生。”漢斯露出微笑。

  曉忍陷入思索。納布和漢斯認為他已經放棄了，打算到一旁書房起草合約。

  “每方十六點五幣。”曉忍忽然開口。

  納布和漢斯聽了一愣。漢斯看向曉忍，他不像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而納布反應過來，露出大喜過望的表情。

  “你是認真的嗎，曉忍先生？”漢斯驚訝詢問。

  “我豈能胡說八道！”

  如果自己情報沒錯的話，意味著曉忍要倒貼以搶過這門生意。漢斯心想。不過一下子提高0.5的單價也太狠了。這不是小攤販的討價還價，總共七八千方的羅草，0.1的單價浮動就意味著總共近一千幣的成交價變化。

  對方傳達的意思是對此勢在必得，要讓他知難而退，漢斯這樣推測。每方十六幣不僅僅是老哈代運輸公司的底線，托馬斯曼商會也差不多如此。如果漢斯要跟價的話，他自己也必須倒貼費用進去。

  “漢斯先生？”納布試探詢問。

  “十六點六、不，十六點七。”漢斯眼睛幾乎紅了。他買的不僅僅是羅草，也是為商會購買未來的市場。

  納布胖胖的臉上笑容幾乎停不下來。曉忍則依然冷靜。

  “漢斯先生，不要太勉強了。”曉忍說。

  實際上漢斯已經有些後悔了。就算商會能靠這批羅草得到未來市場，那和他漢斯又有多大關係。自己貼錢為商會爭取的利益，不一定能惠及自己。商人還是要自私點好。

  “那麽，就以十六點七的價格成交了？”納布看向曉忍。

  “十七幣。”曉忍平靜報價。

  漢斯長長呼了口氣。如果是以這個價格失利的話，商會上層應該是能夠理解的。他向曉忍伸出手：“恭喜你曉忍先生。”

  曉忍握了握漢斯的手。納布則一臉滿意的表情。

  “那麽我們移步書房簽訂合約吧？”

  “好的。”

  “倉庫的羅草就為你保留了，兩個星期以內隨時可以運走貨物。”

  “不用，一天之內就能搬運完。”曉忍說：“倉庫你自己還得用吧？我就不占用太久了。”

  納布愉快地笑了：“曉忍先生是個豪爽利落的人，和你交易很愉快，希望以後還能合作。”

  下次要有合作，不可能再讓你占這麽大便宜了，曉忍心想。

  簽完合同後，曉忍走出納布的住所。漢斯正在外麵街道上等他。

  “我十分佩服，曉忍先生。”漢斯真心實意地恭維說。

  “我不過是占了女婿身份的便利罷了。”

  這種說法能解釋得通。因為曉忍是哈代的女婿、公司的繼承人，所以對自家公司有更強的責任感，公司的利益就是自己未來的利益。所以他比漢斯更願意擔負當前損失。

  “即便如此，你的果斷還是讓人印象深刻。你會是個了不起的經營者。”漢斯說。他漢斯隻是普通商人，能給自己掙得利益就是好商人。但若是經營者，則需要以全局視野進行取舍。他對曉忍最佩服的是他剛才全程沒有表露一絲猶豫，沒讓人看透他的想法。

  如果要承擔將近一萬幣的損失，一般人不可能保持冷靜。其實曉忍也是如此。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承受任何損失。

  原因在於商貨入城的通行稅。

  老哈代運輸公司給曉忍的最高收購價是十六幣，指的是從供貨商得到羅草的收購價，入城以後在公司轉手的最高價格則是十七幣，因為其中包括了入城的通行稅，即每方一幣。

  曉忍收購時就用了每方十七幣，如果他再繳納通行稅就得自掏腰包。然而，他可以不用繳通行稅。隻要把商貨全部放入道具箱就行了，所有商貨的通行稅都是針對儲存箱收繳的。

  說白了就是逃稅。曉忍以前是部分逃稅，這次為了彌補損失隻好全部逃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