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柴修老遠發現李總，高聲招呼道：“聽那些人說你強行救了柳夫人，我猜想你會往城南方向走，果然如此。”

  話音落畢，人已近前。

  李總道：“兩位找到了想要的麽？”

  柴修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李總笑道：“甚至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找什麽，你比我好些，有目標。”

  柴修呆了一會兒，問道：“李兄話中似乎另有他意，你為了汪姑娘，怎麽不是目標？”

  “也許是也許不是，也許…是自私，一切為我自己。”李總笑笑，轉移話題道：“柳燁謀反未知，接下來柴兄打算怎麽做？”

  “依計劃見柳燁便是。”

  “我現在已經讓你大周軍事失利，大勢已成來不及補救，倘若最後發現柳燁是個忠臣，你會不會把我當成國家敵人？”

  “會。”

  柴修直言不諱。

  “嗯。”李總微笑，說道：“柴兄果然是爽快人，一點也不像我，虛頭巴腦得很。”

  “但是於私，我們仍是朋友…”

  柴修也微笑說道：

  “何況你擔心的後果也未必會發生，人說凡事兩手準備，皇姑…黃鶯告訴了我賊匪聯軍的事，但她卻也知得不多，隻知道日期。

  前日途經舒州時，我已與守將譚正義會麵告知，龍袍之說因有顧忌暫未提及，至於真假日後總見分曉，而且你的確低估了柳燁。

  這幾日草木皆兵，從蘄州出來的人，無一不被監視追蹤，各路幫派、賊匪控製了水陸交通，柳燁派出去的求援者均被伏擊阻斷。

  而其實早在半月前，柳燁便知道了白甲軍起事日期，由於不能完全確定，所以與鄰近各州守將提前協商，定期互相傳達谘文。

  若有一次未能正常傳達接收，則無需細究即刻來援，我前日到達時，得知他們已如約發兵，如無意外，首批援軍寅時即可抵達。

  暫且不論他們是否與柳燁合謀造反，至少眼下會合力抗敵，力求先攘外再安內，所以李兄，我覺得暫時我們還成不了敵人。”

  李總心中一動，不知是欣喜還是驚愕。

  也許是因為錄音裏柳燁提到過援軍，白甲軍才提前突襲，雖然目前人數占優，但援軍到來後則局勢不同，所以占城防守才有勝算。

  李總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聽柴兄這麽一說，竟然覺得有點安慰。”

  “此也是我欣賞李兄之處，行事方式因人而異，不好評論是非，但所見種種，足

  見李兄並非完全不擇手段，有悲天憫人之心。”

  其實正是他媽的不擇手段，李總暗想。

  柴修又道：“眼下戰事我們並無必要插手，該如何便如何，請李兄答應，援軍未到之前不要動手報仇，首將不戰而死，恐會軍心渙散，而且此時也沒法出城，我們應先想法接近柳燁，才是正事…”

  李總心想：你柴修雖然說不插手，但言下之意還是向著柳燁軍隊，不過反過來一想，真的現在殺柳燁，也算是插手幹預了。

  “槍裏已經沒子彈了，等於塊廢鐵，你說的計劃泡湯了，恐怕我隻能想法混進去刺殺。”

  李總把步槍拋過去，柴修接到手，說道：

  “我已不再期望籍此求證何事，黃鶯想說自然會說，方才見過許多屍體，李兄僅憑此物能輕鬆殺掉十多人，絕不能留它於世。”

  他一手握槍管一手握槍托，雙掌同時反向發力，如同扭麻花一般，把步槍絞成一條“螺紋鋼”，隨後向內一擠，團成一團。

  那匪夷所思的力道讓李總目瞪口呆，隻見過他的空手入白刃，沒想到內力也深厚到這種地步，百煉鋼在他手上成了繞指柔。

  幸虧不是敵人……

  柴修把那團廢鐵扔掉，說道：“事不宜遲，我有舒州守將親筆書信，馬上去見柳燁道明身份，援軍事關重大，他必然信我。”

  “肯見你，未必能容我。”

  柴修沉思片刻，說道：“柳燁身為主將，必定駐守城樓，我和婉兒兩人先進去，尋個空檔放下繩梯，你可以爬上城牆再潛入。”

  李總心想似乎行得通，正想答話，卻聽有人說道：“此計甚妙，何不算我一份？”

  那聲音極其輕微，卻入耳清晰，柴修朗聲一笑，隨後答道：“江湖規矩，見者有份，朋友你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那黑衣蒙麵人，黑鳳凰，果然應聲出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又跟蹤而來，她身形搖曳，行動幾乎無聲，很快到了三人麵前。

  “何時與你是朋友？”黑鳳凰冷眼一掃三人，說道：“你們乳臭未幹，應叫我前輩。”

  但她的聲音清脆溫婉，隻聽她說話，絕不會想象到她是已四十有餘的“中老年婦女”。

  “在下墨香派柴修，若有冒昧請多原諒。”柴修拱手道：“姑娘不以真麵目示人，不敢妄自揣度，說不定比我妹妹還小呢？”

  黑鳳凰並不理會柴修，而是上下打量著李總，問道：“你姓李？名字可是叫李總？”

  李總暗自奇怪，她怎麽知道？

  一想肯定是她走訪江湖，從丐幫那裏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自己短頭發的特征太好認，又…帥……

  既然她主動相問，否認沒太大必要，於是堆起一臉諂媚笑容，討好說道：“前輩的眼睛真是雪亮，我就是李總，本來想著……”

  他的話來不及說完，黑鳳凰的劍已經抵上了他咽喉，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防不勝防的，跟她徒弟純粹一個德行！

  柴修柴婉二人一驚，正想動作，李總忙說道：“自己人自己人，柴兄別慌，這位是汪瀾的師父，黑鳳凰姬……前輩……”

  聽到名字柴修恍然大悟，這個名頭早有所聞，於是施禮道：“原來是姬前輩，我們與令徒汪姑娘是好朋友，何至於兵刃相向？”

  “那死妮子，我四處尋她不見。”黑鳳凰冷道：“她現在何處，怎與你們不在一起？”

  “幾個時辰前我們在城外走散了，前輩，不如放下劍，我們不是還要談買賣麽？”

  “稍後，我與這姓李的有些話要問。”黑鳳凰又直視李總冷道：“你如何認出我來？”

  “輕功。”李總如實回答道：“我跟瀾瀾天天一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本來打算…”

  “你…”黑鳳凰聞言豎眉叱道：“姓李的，你竟敢如此稱呼？輕薄狂徒…”

  “前輩啊，你能不能讓我一次說完？”李總強脾氣頓時發作，一鼓作氣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和汪瀾真心相愛……”

  “愛？天下最大笑話！”黑鳳凰聞言冷笑，說道：“我知道你們終日廝混，那死妮子年輕不懂事，定是受你花言巧語哄騙。”

  “本打算敬你是師長想登門拜訪，看樣子不用了，我們敢愛敢恨，兩個人的事，用不上你這位不懂愛情一生沒嫁人的……”

  李總氣頭上口不擇言，話說出口就後悔，馬上堆起笑臉道：“前輩，年輕人容易犯渾，這句話是脫口而出，千萬別生氣……”

  黑鳳凰原本因他“一生沒嫁人”之說觸動敏感心事，但礙於柴婉在場，雖然年輕也是婚嫁之齡，不能讓她以為自己很在意。

  勉強把殺心忍了下去，又聽李總示弱，冷聲問道：“你以為求饒，便能放過你不敬之罪？”

  “前輩如果真生氣，求饒也沒用，所以我是撒嬌呢，跟瀾瀾成婚後還要叫你師父，你疼我們，我們孝順你，相親相愛一家人…”

  李總一本正經的話，讓柴婉忍不住撲哧一笑，黑鳳凰則揚劍怒叱道：“果然你這小子油嘴滑舌，輕狂薄幸之人，死不足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