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那些紋著狼頭的刺客，似乎的確沒有理由同時向柳燁和賊匪兩方下手，朝廷任命遲遲不到，柳燁也並不特別著急。

  方山驛遇襲時，他沒有受到一丁點傷害，搞不好人不在現場也有可能，柳夫人和女兒也提前預防，找了替死鬼老瞞天過海。

  一切聯係起來，的確像是這麽回事，難道看低了柳燁，他真的暗中策劃著想要當皇帝？

  其實整個“五代”變遷曆史，幾乎都屬於‘內反’，包括之後趙匡胤陳橋兵變建立趙宋。

  黃鶯張冠李戴故弄玄虛，生造出了柳燁和張永德兩個謀反嫌疑人，估計不用多久，真正的篡周者趙匡胤，也會被她“浮出水麵”。

  表麵上真看不出她到底幫哪方，但是不管哪一方得利，都會造成混亂局麵，唯一目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地理位置上，文國和後周之間有南唐作為緩衝，她先保存實力按兵不動，等到別國兩敗俱傷時，就是她問鼎中原遊戲的開始。

  其實隻要告訴柴修她是冒牌貨，一切不攻自破，但以他的王爺身份，又恐怕適得其反，說是無意於權力，但家國大事誰能保證？

  反正柳燁當不當皇帝和自己沒有關係，殺了他後就抽身事外，管他們怎麽鬧騰。

  “柴兄……”李總微笑著問道：“你曾說過和黃鶯不再來往，為什麽會又見她？”

  “我…”

  柴修靦腆不安，支支吾吾卻始終沒有答出來，轉而說道：

  “她向我發誓，與我再無半句謊言，說想與我…成婚…兩國聯姻以此結盟交好…此後便不過問國事，安心與我過太平日子。

  她承認是因讖兆預言，擔心柳燁成事之後會與唐國沆瀣一氣，恐對文國不利，才有意挑動白甲軍作亂，以期打亂柳燁計劃。

  但若文國與我周國結盟，唐國首尾受製，便不敢輕舉妄動，一切自然無需擔憂…此是後話，眼下我隻想證明她是否說謊……”

  黃鶯招搖撞騙，一個謊用另一個謊來圓，關鍵是誰都信了！李總無奈苦笑。

  “聽柴兄的意思是，如果這次黃鶯沒有說謊，你就會真的相信她，答應跟她成婚？”

  “李兄…”柴修猶豫了一下，反問道：“你喜歡汪姑娘，若知道她曾對他人犯下過錯，卻絲毫沒有害你之心，你會否原諒？”

  “會！”李總脫口而出，又道：“但是你…”

  卻又不知道怎麽解釋，難道告訴他自己是局外人，和這世界沒關係，但是他生於此長於此，必須要遵守這

  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什麽人倫道德國家民族之類的……

  李總想了想，改口說道：“你不喜歡權術，她可是野心大得很，不怕她利用你然後奪你柴家江山，說不定她還想著做武則天呢？”

  “我並不在意江山究竟何屬，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隻需置身事外，自得其樂。”

  柴修正色道：“況且我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由婦道人家左右？她答應，婚後一切由我做主，哪怕布衣俗服混跡江湖……”

  可是你TM現在就被她擺布了啊？！

  而且你似乎還有大男子主義？

  真以為結了婚就能當家作主夫唱婦隨了？

  李總不禁歎氣道：“紅顏禍水啊…”

  柴修怔了一下，尷尬說道：“李兄…不也是…為了汪姑娘…煞費苦心麽…”

  兩人對視一笑，一起搖頭，似乎“同病相憐”，都是為了女人折騰的。

  柴婉聽完卻不樂意，嘟起嘴說道：“你們兩個臭男人，當我麵，不尊重女人家。”

  李總頗為不屑，嚴肅說道：“你不一樣，你還是小屁孩兒，都算不上女人。”

  “胡說，我快滿十七了，早過了婚嫁…”

  柴婉忽覺不對，忙紅著臉收口。

  “哦…十六及笄，是該找婆家了，但是也要等嫁人了，才算得上真正女人，先祝你找個像你哥哥這樣癡情的郎君……”

  “你…不與你說了！”

  雖然個性率真，但也知道害羞，李總竊笑著轉換話題，問道：“你們怎麽撞見我老婆的？”

  柴修答道：

  “昨日進不了城，因巡兵來去繁複，先就近找地方以便藏身想法子，路上遇見一老伯被人悄悄尾隨，怕是賊人對他起了歹意。

  將其截住後才知道是汪姑娘暗中保護，因此也給那王伯發現，強留著住了一晚，第二日便依汪姑娘建議，先來此處與你會和。

  遇著大雨怕耽誤時間，順路偷了幾匹馬。”

  “軍馬也敢偷，你們玩得真大！”李總伸出大拇指，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那王伯到了丈母娘家沒見著妻女，有什麽反應？”

  “此事說起來甚為遺憾，聽那老婆婆說，你曾來捎過口信，又假稱找錯人，汪姑娘卻從其描述的外貌及飾物聽出了端倪。

  於此也知道了你撒謊的原因，汪姑娘於方山驛中見過的柳燁夫人與女兒，其實正是王伯妻女，她還曾報仇心切想要殺她們。

  後來汪姑娘因自責與憤怒，說出和柳燁的仇怨，

  以及你的計劃，那兩位老人家仍然不知請，我們隻說盡量替他們打聽消息。

  實則之前我並未想過要真的殺柳燁，隻是打算來驗證黃姑娘所言是真是假，但現在我們算是目標一致，柳燁的確死不足惜。”

  柴修頓了一下，又道：“汪姑娘說與你今日見麵，你若有法子出城，也應能進城，隻需我們能進了將軍府，要殺他不是難事。”

  李總疑道：“問題在於他的身邊隨時有人陪護，能得手也沒辦法全身而退，所以我才費這麽大功夫，柴兄莫非有什麽好辦法？”

  “記得當日你讓婉兒丟棄的那幾支步槍？”柴修略有遲疑，說道：“恕我自作主張留了一支，並非留為己用，是因為…”

  “不用說我也知道。”李總微微一笑，說道：“是因為皇姑娘，柴兄想要借此弄清她底細？”

  “慚愧…請李兄別見怪…”柴修抱拳道：“我並未仔細研究，至今不懂其竅門，但見識過威力，此物絕不能落入兵家或居心不良者手中，倘若被加以利用，成批複製，必將禍害人間，原隻待疑問得解便立即銷毀，如今卻正好用得上，若沒猜錯，它射擊距離遠大於弓箭。”

  柴修說著，拍了拍馬背上的行囊，原來那長長包裹裏麵藏著的是步槍，並不是刀劍。

  因為是別人的東西，李總之前並沒有特別留意，想想搖頭道：“偷偷摸摸殺人我不喜歡，我要當著柳燁的麵，並且讓他認罪。”

  李總早就想過遠程狙殺，但不符合自己原則，否則那天在船上，他就不會阻止汪瀾暗殺。

  “我可以獨自去質問柳燁，你於安全距離外殺了他，不管他謀反與否，萬不得已時我可自報身份，即便被擒，也可保安全。”

  李總心中一動，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不禁感歎如果早知道柴修的身份，簡單地解決掉這事，就不必要費力地折騰來折騰去。

  畢竟吃裏扒外、雙料間諜、內奸都不是什麽好詞，一般做這種事的落不得好下場…

  柴修打開包裹取出那隻步槍及配件，看來他還真沒研究過，子彈一顆不少，並沒有裝配。

  這支步槍裝著消音.器以及紅外瞄準，雖然不是專用狙擊槍，但是兩三百米距離內，遠程單點射殺固定目標，應該不成問題。

  見李總裝彈端槍測試，動作‘嫻熟’，柴修頗為好奇，問道：“李兄，你對此兵器如此熟悉？看來似與皇姑娘…淵源不淺？”

  李總微微一笑，說道：“不急，事了以後，不用等黃鶯說，我會告訴你所有事情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