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婉快語連珠說道：“我爹說明日開打了怕更難走，特意替我們借了馬，叮囑無論如何速速返程，如今歇業許多武師學生回莊裏，有他們在比外麵安全些，你們吃我家住我家不說，還管我們家事，又拿著兵器不像什麽好人，一定是混江湖的，瞧我小叔臉上淤青，若知道是你們打的，回頭叫我爹找人來報仇，卻不怕你們人多，小叔別理他們，快些過來。”

  大老貴麵皮抽動，暗想尖酸刻薄趾高氣揚，原來自恃有靠山，這姓王的不喜歡，又去勸回來…莫非是看中了家底？

  真留人似乎名不正言不順，大老貴遂示意其他人放行，微笑道：“大嫂說這話有些瞧不起人，我們混江湖不假，卻沒打過好人，凡事有規矩，你家小叔知書達理樂善好施，感恩也來不及，他自個兒騎馬摔了一跤，不信你回頭問他，存心要走我怎能攔著，路上小心便是，王老兄，你真是福分匪淺啊！娶個媳婦不容易，娶個娘家本事通天的媳婦兒更難得，貴某祝你餘生幸福……”

  大老貴的話意味深長，調侃外加同情的語氣，惹得這邊三人暗自憋笑不已。

  柴婉見孫大眼已經走出來，計謀得逞不禁得意，故意叱道：“娘家本事大怎麽了，幫夫家不可以麽？敢不敢告訴我你們是什麽幫派，我爹學生開鏢局走江湖知道事也不少，說說你們屬中三流還是下三流，上三流我看絕稱不上……”

  “你…婦道人家，少說幾句！”柴修不想戲演得太過節外生枝，忙打圓場：“貴爺大人大量，我家這位脾氣爆了些……”

  “哪裏哪裏，嚴重了，我們男兒哪能與女人…”見柴婉怒眼圓瞪，大老貴忙改口道：“幾位放心走好，屋裏物事我們絕不動半分。”

  李總的馬被拴在門外，孫大眼已到了馬前，邊解繩子邊問道：“哥哥，你們的馬是停在村口那株梨樹下麽？”

  柴修隨口回答：“是的，小路看得不是很清難走，想著馬上要返程，便沒牽過來。”

  “應從祠堂後邊走，雖不成路卻場地寬闊騎馬無礙。”孫大眼坐上馬，道：“你們先取了馬上大道等著，我從這邊繞過去，再與你們會和，各位好漢，告辭！駕……”

  隨後往村尾方向驅馬便走，沒想到他弄這一出，柴修柴婉均哭笑不得。

  什麽祠堂後邊大道會和，估計都是信口瞎編，目的是不想和李總糾纏繞路溜走。

  柴修心想既然他安全脫身了，也就懶得計較以免節外生枝，抱拳道：“各位，就此別過。”

  說

  完攜著柴婉離去，大老貴等人未加阻攔，事情發展比想象中簡單得多。

  看來窮鬼幫也並非無惡不作，對於“平民百姓”，多少還講一些規矩。

  到了村口隻有李總一人守候，三人都大感詫異，李總奇怪的是隻有他們兩人返回，柴修柴婉則是因為沒見到汪瀾。

  相互詢問弄明白情況，李總苦笑：“這孫大眼真難伺候，他真回軍隊也沒什麽，又不會武功，別再碰上白甲軍賊匪之類。”

  “李兄已盡朋友之責，人各有誌勉強不來。”柴修看看村裏方向，問道：“汪姑娘潛伏旁聽，應知道他已脫身，怎未返回？”

  李總神秘一笑，說道：“我這老婆凡事考慮周全，估計追孫大眼去了。”

  他猜得沒錯，汪瀾原本藏匿在屋子右側草垛後監視，聽到孫大眼問馬況時感覺不對，悄悄從屋後繞到相對方向伺伏。

  果然一會兒孫大眼找借口向這邊過來，村路騎得不快，尾隨了一段路後，確認脫離眾人視線，遂疾步翻飛上馬落坐。

  那馬受驚撒蹄快奔，孫大眼忽覺身後多了一人，那香味很熟悉，不用回頭也猜到是‘女魔頭’汪瀾，不由暗自叫苦。

  “汪…汪女俠…你好…”

  “孫公子記性真好。”汪瀾在他後背輕輕試探了兩下，語音平靜說道：“還想被點穴麽？”

  孫大眼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囁嚅道：“不…不想……”

  “那你可知要怎麽做？”

  “找李…李總…”孫大眼無奈認栽，說道：“那些人還在，先走遠些再繞上大道…”

  “嗯，你若配合，凡事好說！”

  汪瀾頗覺滿意，順口說出了李總的口頭禪，聽得孫大眼直歎氣。

  夫唱婦隨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同流合汙蛇鼠一窩…

  孫大眼暗自鬱悶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問道：“汪…汪女俠，你們要留我做什麽，殺又不殺打又不打，貓戲老鼠麽？”

  “孫公子是老鼠麽？”

  “當然不是……”

  “如此何須多問，我們也不是貓兒，李總將你當做朋友，此事有苦衷，過兩日自然放你自由，請孫公子稍安勿躁。”

  “我知道，他告訴我了，柳將軍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我是軍人，如今成了逃兵，如何對得住國家，對得住爹娘？”

  “嗯，所以我們要脅迫你，即是非你自願而為，便稱不上逃兵，你無須自責。”

  孫大眼無語，李總認

  識的這些人一個個賊精，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遂專心行路。

  本來對這裏不熟，又光線不好，剛才臨時起意繞路，走了一會兒後竟然迷路。

  憑著星象辨識確認方向，七彎八繞終於上了大道，已經是在兩刻鍾以後。

  老遠聽見有馬蹄聲東向西接近，汪瀾心中欣喜，令他加快速度迎上。

  距離數百步之遙卻感覺不對，蹄聲嘈雜至少二三十騎，忙令孫大眼調轉馬頭。

  孫大眼卻打起了鬼主意，聽對方人馬聲勢浩大，極可能是騎兵弟兄巡遊。

  仍然催馬直衝，並假裝慌亂說道：“汪女俠…馬…馬不聽我使喚………”

  汪瀾哪會猜不到他的企圖，冷聲說道：“你不想死便快些調頭。”

  孫大眼此刻猶如看到救星，直覺汪瀾礙於李總麵子，不會真對自己下死手，遂俯下身來緊緊抱住馬頸，並大聲呼喊到：

  “救……”

  剛喊出一個字，汪瀾立即出手點住他，接過韁繩試圖操縱，但孫大眼麻痹感剛生，雙臂餘力仍在，把馬頸箍得死死。

  馬頸活動餘地有限，卻因大力拉扯吃痛，前蹄奮揚直立，硬生生把背上兩人甩落，倉促中汪瀾急施輕影步安全落地。

  孫大眼渾身酸麻毫無躲閃可能，摔在地麵轟然有聲，後背著地幾乎全麵接觸。

  五髒六腑以及後腦勺皆大受震蕩，仰麵朝天噴出一口血沫，幸虧泥濘地麵不是石磚，否則恐怕孫大眼會當場去世。

  他的舉動也沒有白費，那幫人聽到動靜往這邊加速趕來，汪瀾惱火無比卻無可奈何。

  見人馬將近，遂身形一閃，匿到道旁草叢中，剛定下心神人馬已至，孫大眼賭對了，來者的確是一隊騎兵，且同屬一營。

  領頭隊率姓胡，徐伍長也在其中，隻可惜啞穴也被點無法出聲呼喚，人馬團團圍住後，徐伍長衝上前看清孫大眼，喜道：“果然是你個龜孫兒……”

  孫大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能用眼神示意汪瀾藏身方位，徐伍長卻沒弄懂他意思。

  見他一動不動又不說話，搖晃了幾下沒反應，卻不停地又是眨眼又是轉眼珠，徐伍長焦慮喊道：“胡隊，大眼怕是摔傻了。”

  胡隊也走近來，檢查了一遍發現孫大眼還活著，語氣欣慰道：“活著便好，不虧我們跑這一趟，速帶他回營醫治。”

  得益於晚上視線不足，以及汪瀾一身黑衣，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騎馬者有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