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沈青鯉      更新:2020-05-14 12:29      字數:6646
  第40章

  “睡著了?太子一下馬車,就聽到王安回稟說元寶已經睡下了。

  王安見太子疑惑,忙道:“晚膳過後元寶殿下和薛姑娘一起看皮影戲,看著看著元寶殿下就睡著了,薛姑娘把元寶殿下抱回寢殿,替殿下擦了身子換了寢衣。許是累著了,薛姑娘也睡下了。

  太子一如既往的麵色無波,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王安回了話,默默退到一旁,看著太子邁步走進了玉華宮。福全候在廊下,並未跟進去。

  玉華宮裏,隻亮著一盞朦朧的宮燈。

  太子走進寢殿,首先看到的就是躺在榻上安睡的元寶。

  的確很意外。

  四年了,第一次回宮見到熟睡的元寶。太子猶自不相信,走過去戳了一下他的臉蛋。元寶下意識地拍開太子的手指,不高興地撇了撇嘴,腦袋往枕頭蹭了蹭,接著睡過去了。

  太子瞧著元寶這模樣唇角微揚,笑過之後才將目標轉向榻邊的溶溶身上。

  她坐在腳踏上,倚著床榻打盹兒。因為床榻太矮,腦袋沒地方放,因此整個人睡得歪歪扭扭的,看著實在難受。

  太子審視了她的睡姿片刻,轉身坐到榻邊,膝蓋正好碰到了溶溶的腦袋,溶溶順勢就倚到他的膝蓋上。他的腿比木板溫暖舒適多了,溶溶甚至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太子伸手想把她拉開,忽然心一動,將手放到了她的臉頰上。

  她的臉雖不如元寶那般嫩,卻宛若凝脂一般細膩。太子一時沒忍住,手指在她臉上停留了下來,輕輕娑摩著。

  溶溶正是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的。

  她正在做一個美夢,夢見自己變回了景溶,她沒喝那碗有毒的燕窩,順順利利生下了兒子,兒子長得跟元寶一樣可愛聰慧,最喜歡賴捧著她的臉撒嬌。不過,夢著夢著,她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兒子才四歲,怎麽他的手掌那麽大呢?一著急她就睜開了眼睛。

  她睡眼朦朧,沒看清眼前是什麽,隻覺得有一隻大手覆在左邊臉頰上。

  手掌微涼,但給她一種安定、踏實的感覺。

  她甚至輕輕往那隻手上蹭了蹭。

  “醒了?平淡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過來。

  這聲音宛若一盆涼水,真把她一下澆醒了。

  “殿下。溶溶嚇了一跳。

  太子不緊不慢地收回手,也是在此時,溶溶才發覺自己的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腿,她趕忙鬆口,想起身退到一旁。然而,溶溶萬萬沒想到,她以別扭的姿勢在龍榻邊睡了這麽久,腿和腰早就發麻了。坐在地上的時候還不覺得,冷不丁地一起身,頓時覺得底下半個身子都沒有知覺了,整個人向下跌去,正好撲到太子的懷裏,胸口結結實實地撞在他的臉上。

  溶溶的腿腳是麻了,上麵卻沒麻。

  太子為人冷淡,說話冰涼,素來手腳冰涼,但他呼出的氣是熱的。他溫熱的鼻息源源不斷地呼出,叫溶溶癢得難以忍耐。

  想逃,雙腿麻木動都動不了,隻能拿手去推他的肩膀,這才將兩人分開了一點。

  她緊張得大口喘氣,心怦怦直跳,胸口正好在他眼前不停晃動。

  “殿下。不得已,她喊了他一聲,想提醒他目前兩個人尷尬地處境。

  他一向生人勿近,她離他這麽近,難道他不厭惡麽?溶溶寧肯被他一腳踹開也不想這個樣子。

  “嗯。他慢悠悠應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嗯是什麽意思?意思是他聽見她喊他了嗎?可她喊他是想提醒現在的狀況,他這個嗯到底是他聽懂還是聽到了呢?他紋絲不動,顯然是指望不上他了。溶溶咬牙想強撐著站起來,剛衝起來一下就又跌了回去,然而坐著的那人,沒想上回那般坐著不動,而是伸手去接她。溶溶本能地想躲,身子一歪就往旁邊倒去。

  他長手一撈,將她拉了回來,坐到了他的身上,而他的手,在不經意間握住了一團柔軟。

  溶溶此時終於明白,這男人是存心要占她便宜的,否則他不會捏著不放。她徹底被他惹惱了,將原本護著自己的手拿出來,狠狠撓向他的脖子。已經是用了十分的力氣,偏偏那人連眉都沒皺一下。

  溶溶隻得抬頭瞪他,他漫不經心的問:“怎麽站不穩了?

  “不勞殿下費心,已經沒事了。此時腿腳終於恢複了一點知覺,溶溶推開他的手,飛速逃離了他的懷中。

  “下去吧。

  溶溶又羞又惱,滿臉通紅,還沒來得及發作就換來了這麽一句淡淡的吩咐。

  她能怎麽樣呢?她敢怎麽樣呢?溶溶憋了一肚子的氣,隻能全吞下去,憋屈地退出去了。

  太子目送著她氣鼓鼓走出去的模樣,正想笑,一回頭就對上了元寶的大眼睛。

  “父王,溶溶姑姑是不是很香?

  太子胸口一窒,方才這小家夥分明睡得很熟,“什麽時候醒的?

  “剛醒。元寶急忙回答,見太子深深盯著自己,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話,隻好補充道,“真的是剛醒,就剛剛溶溶姑姑第二回摔到你懷裏的時候,我才醒的。

  臭小子……養了元寶四年,太子頭一回想揍他。

  “父王,你還沒說呢,溶溶姑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香很好聞?元寶從被窩裏爬起來,一路爬到太子的懷裏,“我也很喜歡聞她的味道。

  味道?

  隻是尋常的香料味道,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抱在懷裏的感覺倒是不差的,雖然……有點小。

  “父王,你娶了溶溶姑姑吧。元寶忽然說。

  太子微微詫異,“為什麽這麽想?

  “因為溶溶姑姑很好,父王和我都喜歡她。

  “誰說我喜歡她了?太子道。

  元寶聽著,嘴巴輕輕的撇了一下,顯然是不相信太子的話。太子自然也察覺到了兒子的表情,伸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重新將他塞回被窩裏。

  滅了燈燭,也一起躺下了。

  ……

  溶溶出了玉華宮,福全見她出來,初時有些詫異,旋即笑問:“姑娘怎麽出來了?

  小皇孫的起居宮女,理應在殿內值守的。

  溶溶低下頭,“千歲爺親自照顧元寶殿下,用不著我了,吩咐我出來。

  “如此。福全當然知道太子絕對不可能在元寶跟前做什麽出格的事,也不意外這個回答,隻轉頭吩咐道,“小康子,帶薛姑娘下去休息。

  薛姑娘跟在那小康子的身後,由著他把自己領到蘭心閣。這裏是東宮的客房,福全把溶溶安排在這裏,顯然仍是打算讓她往後安安心心地做元寶的起居宮女。

  想著太子以後夜夜都要陪元寶睡,豈不是每一晚她都要麵對他?

  他對女人當然是很挑的,所以這麽多年身邊沒有女人,但溶溶最清楚他有多正常,如今他好不容易碰到自己這個合口的,能輕易放過嗎?

  想到這裏,方才在玉華宮的情景又重新浮現在她眼前,他的力氣還是那麽大,隨隨便便一碰就令她無法招架。而她麵對他那些舉動,仿佛又會輕易淪陷。

  不,這輩子,她絕對不要再做他的玩物。

  ……

  雖然溶溶一夜輾轉反側,早上仍是起得很早,見元寶和他都還沒起,便去廚房幫著準備早膳。

  元寶愛吃她做的東西,她當然要多表現表現讓元寶開心。

  昨夜的事讓她心慌。將來那人若是不願意放自己離開,她就去求元寶,她看得出,元寶雖然才四歲,在東宮卻是很能說得上話的。

  東宮廚房裏要什麽有什麽,也就不拘著做家常菜了。

  廚房裏熬了黨參茯苓粥和山藥瑤柱粥,另備了八道小菜,搭得十分得當。來都來了,又不好空手而煩,溶溶轉來轉去,撿了三隻白菌子清炒,讓傳膳的太監們呈了上去。

  她自然跟著往玉華宮去。

  “溶溶姑姑,今兒的早膳是你做的嗎?元寶已經更過衣了,正等著傳膳,見溶溶跟太監一起進來,頓時期盼起來。

  溶溶道:“都是膳房的大師傅們做的,我隻做了這道素白菌。

  元寶抄起筷子,夾起一片白菌。

  正巧太子走過來,元寶忙站起來,把這片白菌喂到太子的嘴裏。

  “父王,好吃嗎?元寶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盈望著太子。

  太子自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滿意地點頭:“好吃。

  “真的?父王,你知道嗎?這是溶溶姑姑早上去膳房特意為你做的。

  元寶這話一出,溶溶差點吐血,元寶是不是搞錯了,這些菜她明明就是為元寶做的,才不是為那個人做的呢!隻可惜她沒膽子喊出來,剛想衝元寶使眼色,太子的目光就慢悠悠地轉過來了。

  她急忙垂眸,假裝並不在意。

  “父王,往後我們天天都吃溶溶姑姑做的菜,好不好?元寶天真爛漫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好。

  好什麽好!她隻不過想像元寶致謝,才不想做菜給他吃呢!他貴為太子,想吃什麽沒得吃……不知怎地,溶溶忽然想起從前在玉華宮,他拉掉她的薄紗,含混不清的說“要吃……。

  呸……

  溶溶努力摒棄心裏的歪念頭,急得不行,那邊太子和元寶倒是拿起筷子開始用早膳。

  東宮的規矩一向是食不言寢不語,元寶一直努力遵守這規矩,不過他剛吃了兩口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父王,你的脖子怎麽是紅的?被誰抓了嗎?

  這話一出,玉華宮內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太子的身上。福全倒是伺候更衣的時候就知道了,此時見元寶提起來,頓時幸災樂禍地看向太子。

  太子倒是沒什麽波動,淡淡道:“昨兒回來的時候碰到一隻野貓所以被抓了。

  元寶昨夜當然看見溶溶撓他了,此時聽太子這麽說,忙轉向溶溶:“溶溶姑姑,東宮裏有野貓,往後你可要當心啊。

  “吃飯。太子拿筷子敲了一下元寶的飯碗。

  元寶笑得燦爛,捧起碗大口大口吃起來,吃得飛快,等到他放下碗,太子那邊還沒有吃完。元寶淨過手和臉,仰起臉對溶溶說:“姑姑,今日皇祖母要在禦花園開花會,你跟我一塊兒去好嗎?

  進宮?

  不,她不想進宮……然而她一念轉過,心裏頭忽然冒出個想法,也不知安瀾姑姑如今怎麽樣了。薛溶溶有祖母有養兄,前世的景溶卻隻有安瀾姑姑。若不是安瀾姑姑一直護著她、偏愛她,她也不能在敬事房過得那麽悠閑。

  如今安瀾姑姑還在敬事房嗎?

  “溶溶姑姑,你是不是害怕?你放心,我皇祖母可好了,她特別溫和慈祥。元寶這話說出來,殿內其他人都忍不住腹誹,皇後娘娘,溫和?慈祥?連太子都想笑。

  溶溶尚在遲疑,太子道:“去吧。

  他這話聽著不像是命令,但語氣根本不是商量的語氣。

  溶溶心裏本來已經鬆動了,此時見他如此強勢,破天荒地生出了一絲逆反心理。

  “昨日秦醫正為我祖母診治,雖知無恙了,可我還是想回去瞧瞧她。

  “你回去看看。太子道,“元寶要先去禦書房上課,等你瞧完了祖母再進宮,時辰差不多,福全安排一下。

  連溶溶都以為事情一錘定音的時候,元寶卻問:“溶溶姑姑,這樣可以嗎?

  她一下就心軟了:“可以,我本來就是殿下的宮女,該陪殿下進宮的。

  元寶細細叮囑道:“宮裏有很多討厭的人,要不是皇爺爺和皇祖母在那裏,我也不想去。溶溶姑姑你別怕,到時候你跟著我就好了。

  “好的,我一定跟著殿下,寸步不離。

  福全笑眯眯地迎向溶溶,“既趕時間,老奴這就差人送姑娘回槐花巷,等到時辰差不多了,再送姑娘回宮。

  溶溶朝太子和元寶福了一福,跟著福全走出了玉華宮,一路上溶溶沒有同福全說幾句話,總覺得福全話裏有話,看她的眼神也意味深長。

  好不容易出了玉華宮,福全指了一個小太監給她駕車,這才鬆了口氣。

  東宮的馬車既平又快,行在京城的大街上,百姓們都會避讓,沒多時就回了梧桐巷。小太監很識趣地把馬車停在巷子的另一邊,溶溶朝他道了謝,自己往宅子裏走。

  宅子裏安安靜靜的,溶溶推門進去,就看到薛小山在廚房生火。

  “二哥,怎麽隻有你?其他人呢?溶溶問道。

  薛小山見是溶溶,頓時大喜過望,忙放下柴火站起來,“妹妹回來了?她們昨日累壞了,還睡著呢!

  昨兒秦醫正給薛老太太治病,一家子忙到深夜才睡,是以這會兒竟都還睡著。薛小山是起得最早的,見眾人都沒醒,就去廚房給大家夥熬粥。

  溶溶並無責怪之意,“無事,我隻是問問。祖母的情況如何了?秦醫……那位大夫怎麽說的?

  “昨兒那大夫為祖母施針,從她頭頂上放出來好多血,足足半碗,後來又替祖母上藥,讓我們每三個時辰換一帖藥,換足五帖才行。祖母……那傷口看著仍是嚇人,不過昨天夜裏睡得比平日安穩多了。早上還醒了一次,說要喝水。

  “祖母能開口說話了?溶溶驚喜道。

  “能說幾句,但還不利索。溶溶,你吃飯了沒有?粥已經好了,我給你盛一碗。

  “不用了二哥,溶溶道,“你先吃吧,我進去看看祖母。

  說完,溶溶就往正屋那邊去了。房門虛掩著,溶溶輕輕推開,正好可以看見躺在榻上的祖母。溶溶躡手躡腳地走進去,生怕擾了祖母的清夢。

  祖母果真睡得安詳。

  剛到京城的時候,祖母雖然也是閉著眼睛,可那時候的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痛苦地扭曲著,如今疾病已去,臉龐頓時舒展開來。

  沒事就好了。

  溶溶伸手握了握祖母的手,感受到她手掌上的老繭和溫暖,安心地舒了口氣,重新往院子裏去。

  “二哥,要不要做些什麽菜佐粥?我來幫你做。

  薛小山會生火會做飯,但他做出來的飯菜談不上可口,填飽肚子而已。吃過溶溶做過的菜以後,他也不想吃自己做的東西了。

  溶溶翻了翻菜籃子,發現剩下的菜都是前幾天的。

  “這些菜都焉兒了,不能再吃。我出去買菜吧。

  薛小山見溶溶提著菜籃就要出門,一時情急脫口問道:“溶溶,你今日能留在家裏?

  “不能的,我隻是出來一會兒,但買菜的時間還是有的。

  薛小山忙蹲下身把灶膛裏的柴火撥出來一些,讓裏頭的火瞬間微弱下來,這才站起身把熬粥的鍋蓋上。

  “我同你一起去。

  溶溶見他執意要去,遂點了頭。

  菜市離梧桐巷不遠,出了巷子再穿兩條小巷就到了。葉子菜都是當天買最新鮮,因此溶溶隻撿了兩把今日能吃完的菜,另外買了不放得時間久一點的,比如茄子、蘑菇、山芋,買完了菜,又割了一斤豬肉、買了一隻雞、十隻雞蛋。

  薛小山拿出來的背簍被溶溶裝得滿滿當當。

  “妹妹,買的太多了吧?

  “不多,溶溶道,“祖母這回吃了大苦頭,得好好補一補身子才行,每日的雞湯千萬不能斷,往後你出來買菜,也得像我這樣買。

  薛小山麵露為難,“這個吃法……隻怕……

  “怕什麽?銀子不夠?溶溶從身上拿出荷包,也不點選,直接塞給薛小山。

  薛小山急忙去擋,正好抓住了溶溶的手。

  兩人俱是愣了愣,薛小山立即把手拿開。兩人雖說是兄妹,卻是生疏得很,從沒有過什麽親密行為。溶溶自己倒還沒什麽,薛小山的臉已經紅的跟豬肝似的。

  “哥哥放心,如今我有了差事,真不缺這點銀子的。溶溶主動說話緩解尷尬。

  “妹妹……你……你不會為了祖母給別人做小吧?薛小山終於忍不住把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對不起,妹妹,昨日其實我就想問的,隻是那時候祖母病危,我實在是……

  “哥哥放心,我不是給人做小,不過給祖母請大夫的事我欠了別人人情,別人幫了我許多忙,我得先還了人情才行。

  “妹妹,我知道我無用,也不是你親兄弟,沒資格管你,可是……便是家裏再難,你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薛小山從前不怎麽管薛溶溶的事,但薛大成在鄉裏,經常四處得意洋洋的宣揚,說自家妹子長得美,很快就要在侯府做姨娘了。薛小山那時候管不了,卻全都聽進了耳朵裏。如今祖母病得這樣重,妹妹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個神醫,一下就將祖母起死回生。其實他心裏隱約有了猜測,妹妹為了請神醫救祖母,又重新賣身給了侯府。

  薛小山雖然是個農夫,卻也是個男人。別人幫了妹妹這麽大的忙,定然是衝著妹妹的美色而來。薛小山固然想保住祖母的性命,但要妹妹去賣身,實在是一種煎熬。

  昨日雖忙了一夜,但躺在榻上時,他始終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罷了,哥哥,今日我隻同你說,你且安心,到時候幫我同祖母說說,省得她老人家也瞎想。溶溶看了看四周,見無人朝她這邊張望,便放低了聲音道,“我在侯府做事的時候,無意間結識了東宮的皇孫殿下,他不知為何很喜歡我,因此一直關照著我。如今我去東宮做他的起居宮女,也是我想報他的恩。

  “起居宮女?

  見薛小山麵露訝異,溶溶解釋道:“皇孫殿下今年四歲。

  “四歲?得知這個消息後,薛小山的神情果然一下就輕鬆了,“竟是如此,倒真是咱們家的福分。

  “若是祖母問起,二哥就說我在幫大戶人家帶孩子就是。

  “好的,我知道了。薛小山說著,伸手摟了一下背簍,但他運氣不好,一下就紮在了竹篾子上,頓時疼地“嘶了一聲。

  “二哥,你沒事吧。溶溶問。

  薛小山倒不是覺得很疼,抬起手發現虎口那裏被竹篾子割破了,正冒著血。溶溶忙拿了帕子去捂他的傷口。

  “溶溶,不必勞煩你,我自己來就好。薛小山拿著帕子自己捂著手。因他長得高一些,他把手抬起來就正好看到他的手腕內側有一個紅色的疤痕。

  溶溶一時看呆了。

  說是疤痕其實又不是完全的疤痕,形狀非常規則像一個圓形,隻是在那圓形裏橫七豎八地多了許多劃痕,但那些劃痕都並未超出那個圓。

  薛小山忙把手放下來,“嚇到你了嗎?

  溶溶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這個刀疤有點古怪,怎麽正好劃成了一個圓。

  “祖母說是我小時候頑皮,自己拿著刀劃著玩的,所以才劃成了這個模樣。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