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
沈青鯉 更新:2020-05-14 12:29 字數:2848
第4章
“等世子回來,咱們一定要把這回的事在世子跟前好好說說。你往後可別那麽衝動了,咱們直接跟王氏衝突討不著好,可是在世子跟前,還不是咱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溶溶默默聽著蓁蓁的耳提麵命,沒有吭聲。
她明白蓁蓁的心思,亦或說明白蓁蓁和原主的心思。世子謝元初是個喜好吟風弄月的風雅之人,平生最喜美酒美景美人,因此對身邊這兩個如花美眷格外寬厚。蓁蓁和原主跟在謝元初身邊,不曾受過委屈,反而時時處處受到謝元初的關照,天長日久自是生出飛上枝頭的心思。
隻是她經過前一世的噩夢,明白給人當妾從來都不是那麽簡單的事,與其費盡心思攀龍附鳳,倒不如自求多福安穩度日。
“……你現在病著,隻要在世子跟前照實哭訴,我會在一旁跟世子說當時的事,到時候世子就會知道那女人是如何惡毒,咱們根本不用跟王氏硬碰硬,就可以狠狠修理她。
蓁蓁的想法比起原主當然是強上許多,但在溶溶看來也談不上什麽妙計。
看著蓁蓁躊躇滿誌的模樣,溶溶勸道,“既然我沒大礙,咱們就別在世子跟前生事了,往後你我小心一些,別讓人抓到錯處就是了。
“為什麽要算了,蓁蓁奇怪地看了溶溶一眼,忿忿道,“你是不是被王氏嚇到了,她就是欺負咱們就是因為世子不在府裏。隻要世子在,咱們就沒什麽好怕的。
世子在就沒什麽好怕的?
溶溶並不這麽覺得,雖然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謝元初偏寵兩個丫鬟,卻也知道謝元初並不是那等寵妾滅妻之人,更何況,她們連妾都不是,隻是兩個丫鬟。
“你真的打退堂鼓了嗎?蓁蓁問。
溶溶知道原主一心想做姨娘,若是她立即改變主意,怕是會惹蓁蓁疑心,隻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夫人這樣小心眼,早已容不下咱們,肯定不會鬆口讓我們倆做姨娘的。
“所以咱們倆才要一起好好在世子這邊下功夫啊,說到底還是世子說了算,咱們倆都留在世子身邊,相互扶持,在這侯府裏才能有立足之地。
看著蓁蓁堅定的眼神,溶溶知道她已經打定主意,說什麽都沒有用。
隻是要她在謝元初麵前一起給世子夫人下眼藥,溶溶實在是為難。
不知該說什麽的時候,門外有人敲門了:“蓁蓁姐姐,世子回府了,書房等人伺候呢!
謝元初當真今日回來了?
“我先過去伺候世子,記著我的話。你這模樣夠可憐的,隻要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就成。蓁蓁麵露喜色,朝溶溶使了個眼色,快步朝外麵走去。
蓁蓁一走,溶溶一個人呆在屋裏,各種擾人的思緒交織在一起,一會兒想想該如何找尋孩子,一會兒想著王氏會怎麽出招把自己發賣出去,一會兒又想著該如何應對謝元初這位主子。
“世子,這邊請。院子裏傳來蓁蓁的聲音。
謝元初來了?
溶溶心頭一緊,不由得苦笑,這謝元初對這兩個丫鬟著實上心,這才剛回府,居然就跑到耳房來了。
片刻後,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型挺拔高碩的男子,著一襲黑色錦袍,袖口繡著金絲花紋,身上掛著青灰色大氅,貴氣異常。
“世子。溶溶心中百感交集,掙紮著起來向他行禮。
“別動。謝元初劍眉一挑,幾步上前扶住了溶溶。
他手掌寬大有力,被他扶著,像是被他半抱在懷裏似的,溶溶頓時覺得困窘,雙手無力地去推他:“世子,我正病著,不可把病氣過給了你。
薛溶溶因著病著,臉色比尋常蒼白幾分,鼻尖卻帶了一點紅,落在謝元初眼裏,分外惹人憐惜。
“若是連你這點病氣抗不過,我還敢帶兵嗎?謝元初不以為然地笑道,聲音越發柔和下來。
他不止如此說著,原本扶住溶溶肩膀的手往她腰間挪去。
“世子!溶溶再顧不得禮數,用盡全力推開他的手。
謝元初不由一愣,兩個丫鬟之中,溶溶一向比蓁蓁在自己跟前更主動些,素日他與溶溶十分親密甚至可以說曖昧,眼下隻是輕輕碰了碰,不知為何反應這麽激烈。
蓁蓁見狀,以為是受罰的事嚇著溶溶了,才對世子如此抗拒,忙走上前柔聲道:“世子,溶溶還病著呢,方才您答應請府醫過來看看的。
等到蓁蓁開口,謝元初明白了,如今蓁蓁在場,溶溶這是害羞呢,當下隱隱有自得之意。溶溶和蓁蓁都不是侯府的家生子,論理是不能提做大丫鬟的,但謝元初硬是把她們倆留在身邊,想的便是有美在側、紅袖添香的雅趣。
“答應你的事忘不了,我這就讓新竹去叫府醫。
蓁蓁拚命朝溶溶使眼色,溶溶隻做沒有看見,忙推辭道,“世子,我已經無礙,明日便可當差,不必勞師動眾的。
謝元初看著溶溶十分堅決的模樣,便道:“也罷,你先歇著,若有不妥立即稟告我,不要諱疾忌醫。更別急著當差,我不缺伺候的人。
蓁蓁見她不肯訴苦,隻得自己開口:“世子,溶溶跟我都是在書房伺候的人,夫人便是要指派我們做事也是應該,做錯事要罰我們也認了,隻是這大冷天的在外麵罰跪,溶溶足足人事不省了三天才睜開眼睛。
謝元初聽到蓁蓁的話,臉色並無波動,沉聲道:“夫人掌著後宅,行些賞罰是應當的。
“那世子是不管我們了嗎?溶溶她,都快被折騰得沒命了!
“怎麽會不管?謝元初笑著哄道,“溶溶,這幾日你不用當差了,歇著便是。倘若還有哪裏不舒服,隻管叫府醫。謝元初說罷,往外走去。
今兒他一回到侯府聽說溶溶病倒就來耳房這邊,還沒來得及更衣。
蓁蓁知道他還得去跟侯爺和侯夫人請安,朝溶溶飛快地點了頭便往外走去。
“世子,溶溶那模樣您也瞧見了,如今連看都不敢看您一眼。蓁蓁一麵幫謝元初換常服,一麵說道。
謝元初聲色未動:“等她病愈,自會如從前那般。
話雖這麽說,謝元初心裏卻盤算起來了。
世子夫人王氏對身邊兩個大丫鬟的不滿謝元初是知道的,原以為王氏隻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給兩個丫鬟找了些不痛快,他回府就去看了一下溶溶,的確是為了安撫兩個丫鬟,但並未打算驚動王氏那邊。
見到溶溶之前,他便做好了溶溶聲淚俱下讓他做主的準備,也想好了怎麽哄她,沒想到溶溶隻字不提王氏,反而對他十分的抗拒。
他想過這丫頭是想欲擒故縱,但一來溶溶沒有這般心機城府,二來溶溶眼神裏那種緊張和疏離絕對不是裝得出來的。
也不知道王氏如何折磨這丫頭的,竟然叫她這麽懼怕跟自己親近。
蓁蓁站在一旁,見謝元初眸光似水,知道謝元初心裏落了痕跡,朝他福了一福。待謝元初走出房門,蓁蓁飛快地跑回溶溶的耳房。
“怎麽回來的這樣快?
“世子去給侯爺請安了,他今晚肯定住榮康院,我正好落得清閑。蓁蓁笑了笑,但神情明顯不那麽開心,她坐到溶溶身邊,“還好你機靈,沒聽我的瞎指揮,這會兒我明白過來了,像世子那麽聰明的人,越是哭哭啼啼訴苦越是沒用,倒像是這般不聲不響的,他也能猜到你受了大委屈。
“世子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不高興。蓁蓁在謝元初身邊呆了五年,不敢說自己有多懂謝元初,但謝元初的喜怒哀樂她是能看出來的。
溶溶不知該說什麽好。
在謝元初跟前給世子夫人上了眼藥,指不定世子夫人恨得更牙癢癢,正磨刀霍霍要斬草除根呢。
她和蓁蓁隻是丫鬟,僅僅依仗著謝元初那麽丁點的寵愛,憑什麽跟世子夫人鬥?
想到頭先謝元初看著自己情意綿綿的目光,溶溶越發覺得自己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