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沈安起床洗漱，背著書包下樓。

  走到樓梯口，看到前方吳霞的背影，快速追了上去。

  “吳老師！”

  吳霞可能沒聽到，出神的往前走。

  “吳老師！”

  又喊了一遍，她終於回過神：“早啊。”

  她雙眼浮腫，眼裏布滿血絲，沈安擔憂道：“吳老師，昨晚沒睡好嗎？”

  “啊？”吳霞摸摸自己眼睛和臉，扯出一個笑容：“對啊，失眠了。”

  “帶高三壓力確實大，但你也別太擔心，大家基礎在那兒呢。”

  雖然他誤解了自己，可聽著安慰的話，吳霞心裏一暖，多了幾分氣力。

  “謝謝你。”吳霞笑容綻放，緩過神：“對了，你的電動車鑰匙-----”

  “不用，你盡管騎。”

  “什麽不用，老師不能占你的便宜！”吳霞嚴肅道：“等過幾天老師自己買一輛。”

  “你給我補習英語，我給你騎電動車，兩者相抵，兩清！”沈安咧嘴笑道：“再買一輛多浪費錢，高三畢業前你隨便騎。”

  “我-----”

  “好的，老師再見。”

  沈安背著書包跑開，晨光從側麵傾斜下來，映襯出他消瘦的身形。

  “謝謝。”吳霞輕聲呢喃。

  時間在學習中流逝，轉眼學生開了學，再轉眼----期末了。

  沈安的成績穩步上升，每個月的月考都能漲不少分，主要是英語進步，從60多分進步到如今90多分。

  在吳霞的幫助下，終於及格了，不容易啊。

  即便再忙，吳霞都會抽出時間，專門輔導沈安的英語。

  沈安漸漸發現，她越來越心不在焉，時不時皺眉，可能在想父親的病情吧。

  搞了兩次家族帶貨，如今沈安卡裏存有五十多萬，他想主動提出幫吳霞，又怕她拒絕。

  她是個非常要強的女生，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太願意欠人情。

  電動車她暫時騎著，卻提出了一個要求，每個月給沈安10塊錢，算是租車的費用，不要都不行。

  倔強的讓沈安頭疼！

  他也試探過幾次，不斷暗示自己很有錢，如果老師缺錢隨時可以和自己借，聽說她已經將家裏能賣的都賣了，卻始終不開口。

  沈安試過匿名捐款，沒想到她不要任何捐款，表示不願意受人恩惠。

  氣得沈安真想給她屁股兩巴掌！

  你倔強你媽呢？

  他第一次發現，做善事還真不容易。

  對於這種驕傲的女孩，可能等到她山窮水盡，尊嚴臉麵都失去那天，才會放下一切吧。

  沈安隻有等，等她放棄自我，準備上車那晚。

  晚秋入冬，下了自習的沈安坐在教室裏，望著窗外必經之路。

  他目不轉睛，等待著吳霞走出辦公室。

  如果記憶沒出錯，她今晚會上那輛奔馳。

  “你走不走？”廖凱收拾書包，說道：“降溫了，太晚騎車冷，我準備走了。”

  “你先回去吧。”

  “行。”

  教室裏很安靜，距離高考越來越近，壓力越來越大，同學們都默契的安靜看書，隻有翻書做題的聲音。

  沈安心緒不寧，望著窗外，靜靜等待著。

  教室裏，開始有人收書離開，三三兩兩，座位越來越空。

  掏出手機看了眼，距離淩晨還差十分鍾，要熄燈了。

  學校為了強製學生休息，規定十二點拉閘，屆時整棟教學樓都會斷電。

  “你還不走？”前方的於麗麗收好書包，清亮的眸子望著沈安。

  沈安看了眼，又繼續望向窗外：“馬上走。”

  “等羅雨？”

  “不是----”沈安剛要回答，看見吳霞身影，連忙起身：“我先走了。”

  “哎，奇怪。”於麗麗看了眼窗外，依稀看見一個背影，消失在視線裏。

  遠遠的看去，吳霞背影迷人，卻走得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似的。

  沈安沒打算衝上去，慢慢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路燈將身影拉長。

  她停在了路邊，在路燈下站了許久，形單影隻，手機拿起又放下，能看出心裏糾結。

  她也在猶豫吧。

  她最終還是妥協了，手機拿到耳邊，說了什麽，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站在那裏如行屍走肉。

  等了二十分鍾左右，車燈刺破夜色，一輛奔馳由遠及近。

  沈安從樹下走出，朝著吳霞走去。

  車子停在她身前，後座車窗緩緩打開，似乎說了什麽，她點了點頭，準備上車。

  眼看她要拉開車門，緩緩靠近的沈安加快腳步，大聲喊道：“吳老師！”

  吳霞身體一頓，不敢回過身，急忙拉開車門，想要逃離。

  沈安臉色焦急，跑了過去，大喊道：“吳老師，你要去哪兒？”

  跑到車旁，他一把拉住車門。

  不留痕跡看了眼，後座男人帶著眼睛，四十歲樣子，斯斯文文，能看到他眉頭一皺，似乎很不高興。

  “我----”吳霞手足無措，眼神閃爍：“我去----”

  “吳老師，這麽晚你還不回去睡覺嗎？”

  “回去啊。”

  沈安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那走吧。”

  吳霞麵色一變：“什麽？”

  “回去啊！”沈安將她拉開，推關車門，對著裏麵男人搖手：“爺爺再見。”

  男人嘴角抽了抽，看了吳霞和沈安一眼，開口道：“開車。”

  目送車子離開，沈安搖搖手，大喊：“爺爺有時間來玩。”

  “你----你怎麽在這？”被現場抓包，她心慌意亂：“剛----下自習？”

  “快淩晨一點了，誰這時候下自習？”

  “啊？也對-----”

  沈安語氣很衝，讓她不太適應，主要是心虛。

  “我真挺奇怪的，寧願上別人床，也不願要匿名捐款。”沈安居高臨下俯視她，冷笑道：“吳老師，您究竟什麽心態？”

  “你-----”吳霞臉色巨變，慌張道：“你說什麽？”

  “我問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沈安眉毛一豎，大聲道：“寧願躺在中年男人床上，也不願意要別人捐款？怎麽，聽不懂？”

  “你！你-----”吳霞指著沈安，氣得渾身顫抖。

  “我什麽？我說的哪點不對？明明父親重病，家裏賣的一幹二淨，還欠了一屁股外債，還裝清高，裝什麽？”

  “我----”吳霞眼眶通紅，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他給多少？十萬還是二十萬？我給你雙倍！”沈安麵色微寒，冷冷道：“他年級那麽大，我這麽年輕，你看看你多劃算！”

  吳霞抬手猛地甩向沈安，卻被他一把抓住：“哇，氣急敗壞了？”

  “放開我！”吳霞用勁掙紮。

  “幹嘛？你剛剛不是要上那男人的床？”沈安從兜裏掏出銀行卡，塞進她褲兜裏，拉著她往小區走：“裏麵有五十多萬，你被我包了！”

  “放開我！”吳霞拚命掙紮。

  “再喊大一點，讓大家都知道你被包養的事！”

  吳霞像是泄了氣，壓抑著哭腔，求饒道：“放開我，嗚嗚嗚-----求求你了，沈安。”

  她癱軟在地上，掩麵抽泣。

  瞧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沈安歎息一聲，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