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思路
作者:
文白墨香 更新:2020-05-14 11:43 字數:2724
沈安捂住杯口,說道:“我同學他爸就是喝多了,胃出血死的,酒戒了吧。”
老爸咧嘴笑著,帶絲祈求道:“不喝多,就一杯。”
“不行,你最好戒酒,我也是為你好。”
常年喝酒導致胃糜爛伴隨胃出血,在17年下半年,老爸做了一次手術。
他術後虛弱的模樣,如烙印般深刻在腦海裏,沈安堅決不肯退讓。
老爸黝黑的臉上,隱隱有絲怒容,卻還是忍住了。
兒子大了啊。
“爸,問你個事?”沈安轉移話題,問道:“黃鱔和小魚好抓嗎?”
父親悻悻的放下酒瓶,從衣兜摸出支煙點燃,說道:“田裏溝裏多的很,隨便下個籠,一頓肯定夠吃。”
“那怎麽不去賣?”
“家裏每天那麽多事情,你爸怎麽有那個時間。”回話的是老媽。
農村確實不一樣,一年忙到頭,種了要除草,熟了要收割-----
並不是自家幹自家的,要幫村裏其他人家忙,大家都是互幫互助,忙完你家忙我家。
“村裏沒人去賣嗎?”
“趕集的時候,偶爾會去賣一賣。”老爸好奇道:“你問這幹嘛?”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賺到錢。”
沒辦法,現實中是個普通人,重生了仍是個普通人,做不了投資,當不了上市公司老總,也沒能力力挽狂瀾。
沒那本事!
有的不過是一些生活經曆,一些打磨下的圓滑世故,一些事情的預見性和開括了的視野。
“你?”老姐第一個質疑,不屑道:“算了吧,你那點本事,街上和別人說句話都費勁,還賣東西?”
這麽多年了,自己弟弟啥樣,她會不清楚嗎?
出門問個路都不敢開口的人,今天車上那樣喊,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錢爸媽會賺,這不是你該操心的。”老爸吐了口煙,忽然問道:“期末成績出來了嗎?”
“期末成績?”
沈安暈了,他真忘了。
考了無數次試,過去了十幾年,早忘了期末考了多少分。
“波哥,波哥。”
一籌莫展之際,聽到屋外有人喊,沈安立刻逃出了屋。
未滿一歲的時候,老爸給沈安認了一個殺牛賣的屠夫幹爹,幹爹姓趙,他給自己取名趙波,村裏和家裏人都喊自己小名。
屋外喊話的是兩兄弟,沈金強和沈金海,大伯家的兒子。
沈金強與自己一年,但月份大,沈金海比自己小一歲。
兩人成績不太好,沒考到市裏,在縣一中讀高中。
村子距市裏遠,單程將近兩百公裏盤山公路,高速去年剛開始建,要年底才能通車。
回一趟家,要市裏到縣裏,再轉鎮上,鎮上再轉-----
費事費力,最主要是費錢,姐弟兩隻有小長假或者期末才回家,兄弟三人聚少離多。
聽說沈安回來了,兩人欣喜的衝了下來。
沈安臉上掛著笑意,瞧著站在院子裏的兩人,哥哥沈金強瘦瘦小小,弟弟沈金海魁梧強壯。
也不知為何,好像大部分人家裏,弟弟都比哥哥高,比哥哥壯實。
“走,去照牛蛙和黃鱔。”
“走,好久沒一起了。”
兄弟倆急不可耐的。
無論是黃鱔還是牛蛙,晚上都會出來覓食或透氣,而且對光源都不怎麽感冒,傻不拉幾的,一抓一個準。
沈安看了眼天色,天隱隱黑了下來,遠處的群山連綿起伏,朦朧輪廓。
“我換身衣服。”
身上還穿著校服,沈安朝屋裏走去,隨便找了破舊的條半截褲和T恤套上,從桌上抓起頭燈,走回院裏。
“姐,你去嗎?”
“我要看書。”
他這才反應過來,老姐馬上要高考了,得抓緊時間學習。
“注意安全啊。”跑遠了,沈安還聽到老媽的喊聲。
普市的夏天悶熱,冬天卻很舒服,平時能保持在十度左右,即便全年最冷那幾天,也能保持在零度以上。
此時剛入冬,不算冷,甚至還有點熱。
可能是腦中的想法,使沈安心頭燥熱。
他想試試看,賺錢的法子可不可行。
與兄弟倆說了想法,兩人猶豫了,不情願道:“不了吧,怪害羞的。”
“這有啥,不行我去賣,錢到時候一起分。”沈安循循善誘,說道:“到時候賺了錢,我們買新衣服、買鞋子。”
那年代雖然沒多窮,但在普市這種十八線小市,而且是縣城下的鄉鎮小村子裏,一年也買不了幾套衣服,頂多換季或者開學,家裏能給買上一套。
看兩人還在猶豫,沈安繼續說道:“你們不想買手機嗎?好多同學都買手機了。”
這年代,學校明令禁止帶手機,但為了方便,少部分富裕的同學家裏,父母還是給買了。
無論是沈安家還是堂哥家,家裏都不算富裕。
看著同學一個個拿著手機,他們心裏不可能不羨慕。
畢竟年輕,新衣服、新鞋子,尤其是新手機的誘惑很大,兩人心動了。
堂弟低聲道:“手機肯定買不起,不知道MP3買不買得了。”
同學中大多數人都有,每次去借也害羞,他一直想要一個。
堂哥猶豫一番,說道:“回家騎摩托,附近抓不到多少了,而且很小,我們去大彎那兒。”
堂哥說的大彎,要繼續往村裏走幾裏,小河在那裏轉了一個很大的彎,村裏人都叫大彎。
村裏的孩子,會騎摩托很正常。
掰玉米的季節,父母忙著收,都是村裏半大孩子,用摩托一口袋一口袋拉回家。
在沈安記憶中,初一他就會了。
三人戴著頭燈,扛著鋤頭,背著竹簍,摩托在漫天星宿下,突突突的駛向大彎。
家裏的土狗想跟著,可狗進山下河愛撒歡,不受控製,沈安怕影響抓黃鱔,趕回去了。
山裏夜晚寂靜與城裏不同。
有嘩嘩的流水聲,蛙鳴叫的聲音,草叢裏蟲鳴,樹林裏的鳥叫。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鳥的叫聲聽起來忽左忽右,忽遠忽近,若是讓沈安一個人來,還真有點怵。
以前他一直非常好奇,農村裏經常能聽到,會叫四聲的鳥到底是啥,這問題困擾了他二十多年。
直到有天刷短視頻才明白,它是一種杜鵑,官方叫四聲杜鵑。
堂哥停下摩托,指著路邊田埂說道:“這裏應該有一些。”
三人打開頭燈,踏上田埂。
燈光在田裏照射,不一會兒,堂哥壓著聲說:“前麵有一條。”
尋著暖黃的燈光瞧去,沈安看到條二、三兩左右黃鱔,躺在水裏,咕嚕嚕的吐著氣泡,對燈光的照射毫無反應。
堂哥拿出自製的黃鱔鉗,緩緩伸入水裏,對著中部一夾,一條黃鱔到手。
沈安興奮極了,快速遞上竹簍。
堂弟光腳踩在田埂上,拖鞋抓在手裏,看見牛蛙直接拍過去。
一拖鞋一隻牛蛙,冷酷無情。
論抓蝦摸魚,兄弟倆可比沈安厲害多了。
可能他們把學習的時間,都用在上麵了吧。
抓了一段時間,沈安斜挎著的竹簍滿了。
他匆匆趕回公路邊,打開蓋子,一股腦倒入帶來的口袋裏。
夜深了,沈安來回幾次後,堂弟顛了顛背上的竹簍,說道:“差不多了,牛蛙也有半竹簍了。”
說實話,沈安心裏也沒底,目前黃鱔二十來斤了,他怕賣不完。
明天先試試看,如果可以再繼續,否則賣不完也白瞎。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今天暫時先這樣吧,明天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