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禽獸我愛你
作者:北梔      更新:2020-05-14 08:41      字數:3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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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深。

  窗外綻放的玫瑰已經停歇了,暗夜再次恢複了平靜,家家戶戶的窗戶也都重新關上,看完熱鬧後都繼續做著自己的事,隻是空氣中還能隱隱聞到殘留的火藥味道。

  房間裏沒有開燈,桑曉瑜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目光隔著玻璃沒有焦距的望向遠處。

  “再見。”秦思年扯唇。

  桑曉瑜雙手縮在袖子裏蜷縮,蠕動嘴角,“……再見。”

  拉起了立在鬥櫃旁邊的行李箱,眸光幽深的望向她,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他緩慢且艱澀的開口,“小金魚,我走了!”

  秦思年薄唇晦澀的扯了兩下,隨即轉身走向了客廳。

  “嗯,謝謝……”桑曉瑜愣了愣。

  秦思年風流倜儻的桃花眼抬起,裏麵盡是拉長的灰敗之色,薄唇很淺的勾動,眸裏卻沒有任何笑意,聲音低啞的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你昨天說的話,我都懂了,會尊重你的決定,你要分開就分開吧,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

  聽著他絮叨的話語,桑曉瑜不禁皺眉,不由張了張嘴,“禽獸,你……”

  “雖然說南非相對其他非洲區域還算比較**,但治安也還是會亂一點,尤其是到了晚上,盡量能別出去就別出去,若是出去的話也要找個同事陪著,遇到危險這邊的報警電話時10111!記得每天吃早飯,晚上睡覺的時候鎖好門,自己照顧好自己!”

  秦思年打開著購物袋,低眉似是在檢查著還有沒有什麽漏掉的東西,一遍又一遍的,反反複複,低沉沙沙的嗓音繼續,“你一個人在這裏,這邊的太陽不比國內會很毒烈,多注意防曬,否則會曬傷皮膚,還有天涼的時候就多加衣,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千萬別挺著,一些基本的常用藥我都給你買了!”

  桑曉瑜微抿起嘴角,沉默不語。

  像是抽太多煙和沒有睡好的關係,因為他眼窩深陷,眼瞼下方有明顯的青色,桃花眼裏彌漫著細長的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他開口的聲音,很難忽略掉的沙啞。

  秦思年已經邁著長腿走過來,將購物袋放在半圓形的吧台上,扯唇說,“小金魚,我把冰箱給你填滿了,又額外多買了些方便長期儲存的食物,若是你吃不慣這邊的東西,可是嚐試著自己弄一點簡單的,裏麵還有兩本中文的菜譜!”

  桑曉瑜想到冰箱裏的那些東西,一定也都是他買回來的。

  看模樣似乎去了超市,不僅手裏拎著兩個滿滿的購物袋,懷裏還抱了個紙袋。

  桑曉瑜下意識的回頭,驚訝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正走過來,她回來時看到臥室門是緊閉著的,還以為他沒有起來,沒想到他竟然一大清早就出門了?

  就在她還處於震懾當中,玄關處傳來了聲響。

  每一層都被食物填充的滿滿當當,幾乎都沒有辦法正常的開關門。

  轉身想要從冰箱裏翻出點東西吃,打開後,便有兩個紙盒的牛奶墜落下來,劈裏啪啦的,緊接著又有幾根香蕉,裏麵的景象令她大吃一驚。

  溫熱的水流從嗓子蔓延至胃裏,她抬手按住了兩邊發疼的太陽穴。

  桑曉瑜將枕頭放在沙發上,走到廚房倒了杯水。

  視線從緊閉的臥室門移開,她看了眼半敞開的窗戶,又低頭看了看沙發旁的垃圾桶,裏麵堆積著無數個煙頭,想必昨晚自己離開以後,他應該抽了很久的煙。

  桑曉瑜抱著枕頭從隔壁慢吞吞的走回來,一穿過玄關,空氣中便聞到隱隱約約的煙草氣息。

  清晨,太陽光從窗戶斜進來。

  ……

  心髒全部沉下去,沉進泥潭,徹底的再看不到一點光。

  秦思年桃花眼裏從迷惘,漸漸變成了絕望。

  收回手的同時,她看向他,眼角在細微的抖,低低的聲音仿佛過盡了千山萬水的坎坷:“思年,就算我求你,放了我吧……”

  桑曉瑜將圓環摘下後,伸手抓握住了他的,然後一點點將掌心攤開,將其放在上麵。

  其實早就應該還給他的……

  垂著的兩隻手分別抬起,左手指腹覆在了右手無名指的圓環上,銀戒在黑暗中泛著清冷的光澤。

  “我很累,不管是五年前的池東還是五年後的你,都讓我感到很疲憊,甚至感覺到很崩潰!我真的不想要再跟你在一起,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很煎熬,我隻想要有自己的新開始,忘掉過去的一切在這裏好好生活!”桑曉瑜說完後低下了頭。

  因為是人就會害怕受傷,一個人,能夠承受的傷真的有限。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桑曉瑜耗用了十年的時間,卻都是癡心錯付,她實在是有些心力交瘁,對於感情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或者可以說已經望而卻步了,一心隻想要解脫……

  婚姻前後的糾纏加起來也長達近五年的時間,雖然有過不少的幸福時光,但想起來還是太過短暫了,終究仍逃不過一場鏡花水月,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次的傷疤有多深。

  隻不過或許是那個時候太年輕,受傷後很快就能夠爬起來,之後,她遇到了秦思年。

  十八歲的時候,桑曉瑜在大學裏遇到了池東,那時她初嚐懵懂的情感,他們談了整整五年的戀愛,一度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沒想到最後卻遭遇到了對方的背叛。

  隨著那個未出世就流逝掉的孩子,一起死了。

  桑曉瑜的心,很早就已經死了。

  秦思年整個人如同被上了鎖一般,矗在那裏久久都動彈不得。

  求婚幾乎是他的孤注一擲,原以為能夠讓她回心轉意,即便不能,也至少和他分開的決定也能有所鬆動……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好不容易才從懸崖爬上來的人,才剛剛冒出個頭,沒等來得及雀躍歡呼,就被她輕而易舉的一腳踢回了深淵裏。

  這轉折來的太突然,秦思年似乎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可現在我不愛你了,即便我沒有選擇來南非還留在冰城,可又有什麽要緊,我的心……現在已經不在你身上了,你明白嗎?”

  襯衫下的胸膛劇烈的起伏,沒等他從狂喜中找回聲音時,桑曉瑜抬頭再次迎上了他的眸光,“我愛你的時候,雖然曾想過要逃離冰城,但其實我根本離不開,因為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

  秦思年感覺血液都從腳底板瞬間湧上來,激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胸腔內的心髒就快要跳出來,柔軟中卻又隱隱有些不知名的忐忑。

  她從來沒有說過!

  這三個字……

  他臉上的表情都出現了懷疑,一副是否出現幻聽的模樣,桃花眼裏都是不敢置信又驚喜到不知所措的光亮。

  秦思年著實震了震,瞳孔也都跟著震顫了兩下。

  她低垂著視線,望著牢牢包裹在自己上麵的大手,能看到皮膚下麵隱隱迸出的青筋,桑曉瑜聽見自己的聲音從舌尖飄出去,“禽獸,我愛你。”

  早就如同一潭死水的心裏頭空蕩蕩的,蒼涼的風席卷著整個胸腔,冰寒又刺骨。

  桑曉瑜見到他沉默,預料到般晦澀的牽了牽嘴角。

  即便想還是沒想過,他此時卻都答不上來,因為他對宋佳人或許早就沒有了昔日的愛情,卻因愧疚而有責任,那是良心上麵的債,若是真的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不敢篤定的否認說不會……

  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想過。

  “……”秦思年怔忪。

  桑曉瑜睫毛顫動,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即便她回紐約了,或者去任何國家,但是如果她很不幸的再遇到第二個吉森呢,你知道後會不管她嗎?”

  “以後?”秦思年一愣。

  “那以後呢?”桑曉瑜忽然打斷他問。

  突起的喉結翻動,他的鼻息很沉,試圖在遊說,“吉森和佳人已經離婚,我和你說過,她恢複自由早就回紐約了,不會再出現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你……”

  秦思年繼續往前走,離得她更近一些。

  光線晦暗不明,不過依舊能辨出他英俊的五官輪廓,黯沉的桃花眼緊迫盯著她,“小金魚,我知道,失去孩子讓你心灰意冷了,可我們還會再有孩子,把這個孩子沒辦法得到的父愛母愛可以寄托給以後的孩子,一個不夠,我們可以要兩個三個甚至更多!”

  “為什麽不可能?”秦思年上前一大步,像是剛剛一樣追問。

  桑曉瑜迎著他的視線,輕聲繼續說,“你千裏迢迢的跑來南非,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不可能了!”

  秦思年褲兜裏的大手緊握,鑽戒鉻著他掌心裏的紋路。

  她蠕動嘴角,聲音靜靜的像是流淌的水,“禽獸,不是每次看到煙火我都可以開心。”

  桑曉瑜偏頭看了眼窗外,不久前夜空中綻放的玫瑰煙火的畫麵還仿佛盛開在眼前,一朵朵那樣絢麗璀璨,她從來沒有見過能夠綻放出玫瑰的煙花。

  低沉的嗓音,像是緊緊咬住牙關發出來的。

  “為什麽不願意?”

  桑曉瑜知道,求婚被拒絕,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會感到很傷自尊。

  就連他臉上的表情,也都是僵硬的,兩側的咬肌迸出。

  玄關傳來動靜,隨後有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似乎是一直在等著,桑曉瑜側過身,黑暗中遙遙望過去,那雙風流倜儻的桃花眼沒有了燭海和煙火的映襯,此時顯得格外的黯沉。

  視線往下望去,那些燭海也已經都滅掉了,清潔工人正收拾著全部丟進了垃圾桶裏。

  在她拒絕後,秦思年臉上的神情龜裂。

  他們彼此都知道,這兩個字便是道別了。

  不光是簡單異議上的道別,還有對他們那段感情和婚姻的道別。

  挺拔的身影,隨著沉悶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了玄關處,最後隻留下悶悶的一聲關門響,然後再無聲息。<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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