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來到院落的房後，爺爺把褲腿卷起來塞進襪子裏。伸伸腿，彎彎腰。雙手舉起來，環繞了幾周，墊著腳尖抻抻背。

  “我今天用寸拳和你打。”

  十一沒回答，盯著爺爺沒說話。這情景讓他想起小時候，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就為了能在爺爺手裏贏得一招半式。

  “那我用什麽拳？”

  十一問爺爺，爺爺琢磨著，豪氣幹雲的說：“你用的最好的是啥拳？”

  “形意拳！”

  十一說完抖肩膀，三體式，架勢都擺好了。爺爺眼睛一轉：“你不許用形意拳，其他用啥都行。”

  這話把十一整的挺尷尬的，擺好的架勢都收了，認真的問：“我咋感覺這像考試呢。”嘴上雖然這麽說，手上姿勢也變了。

  爺爺看著，不滿意的說：“形意拳的姿勢看著像那麽回事，這螳螂拳不行，看著像半路出家。”

  十一不高興了：“形是載體，意是本質，你這老頭要求也太高了。“

  十一話音還沒落呢，爺爺就搶攻了。螳螂拳的本意，就是快，搶功，不打則已，一旦攻擊，根本停不下來，氣勢逼人而又變化莫測。可是，螳螂拳一旦被人搶了先機，就會很麻煩。

  十一沒和寸拳有過接觸，不知道寸拳的特性，還想著用手掌擋拳。砰的一聲，十一的手掌和爺爺的拳鋒相撞，一種透力直接作用到小臂上，那種力量就像有人用針刺入骨髓，整個手臂開始進入麻痹狀態。

  “不錯啊，竟然擋住了，在擋一下試試。”

  爺爺說著，身體往後一提，想再一次發力，這力氣還沒出來，他就忍不住的咳嗽起來。十一也不打了，趕緊扶著爺爺找地坐下，幫爺爺錘錘背。

  “這是咋了？”

  爺爺歎氣：“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咳，咳！”

  十一扶著爺爺進屋，給爺爺倒了一杯水。奶奶把麵條端上來，瞪了一眼爺爺：“這麽大歲數了，還爭強好勝的。昨天，我讓你動彈動彈，是想讓你活動活動筋骨，和你孫子還照亮啥啊，你孫子是省油的燈嗎？”

  爺爺隻是陪樂，喝了兩口水，總算不咳嗽了。

  十一吃著麵條，嘴上也沒閑著：“明天回城，你也跟著回去吧，做個體檢。”

  爺爺撇嘴：“我不去，我沒病。”

  奶奶又瞪眼：“你不去我去，孩子讓你體檢是對你好，你嘰歪啥啊。”

  十一把麵條吃完了，問奶奶：“把臭老頭扔家行嗎？”

  奶奶哼了一聲：“他連飯都吃不上。”

  轉天早上，奶奶收拾著準備進城，十一轉了兩圈，沒看見爺爺，納悶的問奶奶：“咋的，還生氣了，躲起來了。”奶奶沒說話，從大櫃子裏拿出一遝錢，放自己隨身攜帶的手絹裏。

  “你不用拿錢，我有。”

  “那怎麽行，你攢點錢，把媳婦娶了，我和你爺爺的退休金夠用，你別惦記這邊。”

  十一摟著奶奶的肩膀，樂著說：“這老太太心還挺細，不行，我說啥也得把臭老頭弄城裏去。”

  太太樂了：“還用你弄，自己先去車上等著去了。”

  十一上車一看，果然坐車上了，老頭穿著新褲子，還帶了個帽子。十一逗著爺爺玩：“臭老頭，你不是不去嗎？”

  “你奶能離開我嗎？她腿不好，走路得我扶著。”

  這話聽的十一一陣心酸，認真的說：“你倆別回來，在城裏和我一起住，我爸媽回來，你要怕鬧，我就買個房子。”

  爺爺撇嘴：“你哪來的錢？”

  十一還是很嚴肅的態度：“在國外掙的啊，最早保底是一個月350，後來我能耐大了，就加錢了，有好幾千，這是保底，完成任務還有獎勵。”

  這解釋爺爺聽完，一點不當回事，顯擺著說：“我退休金就三千大幾，你奶奶比我還多，你那點錢，攢著吧，現在買個房子老貴了。”

  十一皺眉頭，心想，我說的是美元啊，而且我那些任務費用說出來都嚇死你，算了，不說了。

  ……

  到了城裏就去醫院檢查，奶奶的身體好一些，爺爺這邊毛病多點，肺部有陰影，應該還有胃潰瘍，醫生建議胃鏡檢查，被十一否了，那多遭罪，這麽大歲數，先養著吧。

  回家的車上，十一跟爺爺說：“大夫說了啊，酒少喝，煙是不能抽了。”

  爺爺翻白眼：“咋不殺了我。”

  “聽話，聽話，這是為了你身體健康。”

  爺爺把腦袋往邊上一扭，不搭理十一，十一苦笑。

  ……

  下午的時候，爺爺來的消息王濤知道了，就帶著楊鳳來接。楊鳳說去外麵吃，奶奶不許，說爺爺的胃口得養著，飯店的口味重，於是大家去王濤家包餃子。

  到了晚上的時候，王海龍也回來了。聽十一說了幾句，就說給爺爺免費做個心理輔導。

  爺爺正在和王濤喝茶，看見王海龍這大個子過來，樂嗬嗬的讚了一句：“大龍，這身板不錯，功夫又見長。”

  這句話入了十一的心，十一的心裏有點納悶，自己都沒有看出來王海龍有武功。沒錯，王海龍小時候，練過螳螂拳。可王海龍早就放棄了，童子功早沒了。

  王海龍和爺爺閑聊，開導著爺爺戒煙戒酒，十一在旁邊坐著。想著昨天，方靜變成替身之後王海龍的反應。

  王海龍有什麽問題嗎？

  過了一會兒，爺爺不聊了，要看電視，估計是被王海龍勸煩了。

  十一把王海龍拉到一邊：“龍哥，你還在練功夫嗎？”

  王海龍把手伸開，笑嗬嗬的反問十一：“你看我像會功夫的人嗎？現在我跑步都少了。”

  “可爺爺說！”

  “老人家耿直一輩子，不太會用讚美之詞，說我功夫長進，就是想誇誇我。你看，我剛才勸他戒煙戒酒，馬上就不給我好臉色了。”

  十一覺得也有道理，就把著疑惑放在了心裏。

  不過，晚上這頓餃子，還是吃的其樂融融，因為楊鳳做主，給爺爺倒了半杯酒。

  ……

  轉天，奶奶還得去醫院做個腿部的檢查。十一就和爺爺耳語幾句，爺爺高興的點頭，拍著胸脯說：“放心，都是小事。什麽心裏住著個惡魔，到我這，閻王爺都得禮讓三分。”

  爺爺去了，二孬也挺放心，和方靜商量著，把方靜綁起來的事兒。爺爺在旁邊插嘴：“有我在呢，綁啥，一個白嫩嫩的小丫頭。”

  二孬著急：“爺爺，她啥功夫都能學會。”

  爺爺納悶的表情：“那就學唄，我這身本領，一年365天都不帶重樣的。”

  方靜心裏覺得老頭有吹牛的成分，不過她也不好說，隻是想說明一下自己的立場。

  “老人家……”

  “我看著你和二孬像那麽回事，你就跟著他一起叫爺爺吧。”

  “爺爺，我……”

  “丫頭，我知道你心裏想啥。我這個老頭看不得你們這些孩子受罪，你該治病治病，其他的交給我。”

  二孬也拗不過爺爺，隻能答應了。有爺爺在，王海龍倒是挺放心，門窗關上了，十五分鍾，方靜的眼睛動了一下，替身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