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早上，十一開著車去接二孬。二孬讓十一下車，自己上了駕駛座。還讓十一換衣服，後麵有高檔的休閑服。

  十一不在意，換衣服的時候還問：“這又是演的哪出啊？”二孬沒說話，看著十一身上的傷疤，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換了話題：“我今天帶方靜去王海龍那裏，十一，辛苦辛苦，再演幾天老板。”

  “用得著這樣嗎？你愛她，就要娶她，得過日子，早晚不是要說的。”

  二孬歎氣：“先治病。”說完，二孬遞出一個紙條，上麵一個地址。十一問：“袁木森的？”二孬點頭。

  “效率挺高啊！昨天晚上才讓你幫著查查。”

  二孬得意的笑了笑，開車，還不忘提示十一：“演戲要專注，方靜她們娘倆從大慶來的，也不知道她們經曆了啥，有點仇富。”

  方靜上車之後，和十一打了一個招呼，看上去有點緊張，二孬也小心翼翼，抱著少說就不會露餡兒的想法，三個人竟然一路無話。

  ……

  方靜下車之後，十一就按照地址，去找袁木森。

  惡犬兒的事情十一要確認一下。十一想把這件事告訴爺爺，當年罪魁禍首變成康老，爺爺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十一了解，爺爺的心裏其實並不好受。

  今天是周末，十一覺得袁木森應該在家。可是到了地一看，是一個黃老師當年住的那種房子，房子不大，門口有一個巴掌大的小院兒。

  院子裏有個孩子，十五六歲的樣子。正在院子裏練蹬牆。十一在門口看了半天，孩子才發現十一，汗水滿滿的臉寫著不耐煩：“你誰啊？”

  “我找袁木森。”

  “我爸今天加班。”

  “你媽呢？”

  “我媽死了快兩年了，煩不煩別耽誤我練功。”

  這說話的口氣把十一逗樂了，90後就是好，不像80後見到大人都小心翼翼，十一眼光一掃，看到了掛在旁邊的衣服。真巧，這孩子竟然是三中畢業的，名字用記號筆寫在校服外麵，他叫袁成傑。

  “袁成傑，你說自己這是練功，笑死個人了。”

  “你知道個啥？”

  十一沒說話，有的時候行動比語言更有說服力。他往前一步，跳起來，蹬踏在牆上，一下，兩下，三下，十一的腹部收縮，靈巧的落在牆上。蹲在牆上的十一，對著目瞪口呆的袁成傑嘿嘿一笑，輕盈的落在地上。

  “你會輕功？”

  “會點。”

  “咋練的？”

  “能進屋說嗎？”

  “行！”

  進屋之後，十一就注意到，這個家的生活條件並不好，家具簡潔陳舊，洗漱品，桌子上的茶葉也都是廉價商品。

  十一自己找地方坐下：“任何一個武功，都離不開基本功，要想練輕功，必須每天站樁，開腿。練上三年，在練蹬牆，蹬牆的第三步很重要，它能讓你達到一個新的高度，而且能釋放收緊的核心力，完成爆發的效果。”

  袁成傑撓撓頭：“站樁我能理解，開腿是怎麽回事？”

  “每天晚上跑步，十公裏起，想要飛簷走壁，耐力的訓練是必須的。”

  袁成傑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站樁，是不站馬步。”

  關於站樁，十一有自己的理解，也不一定非得是馬步，可以找自己舒服的姿勢站，或者蹲。什麽時候能練都行，比如上課的時候，屁股離開凳子。在家看書的時候，背挺直靠牆，腿彎曲。這都叫站樁，主要訓練的就是核心的穩定。

  因為袁木森要中午才能回來，十一就和袁成傑多聊一會兒，聊到三中，肖老師竟然還在教學，而且他當年創造的短跑記錄，在三年前才被人打破。

  袁木森回來了，他胡子拉碴的，皮膚粗糙，嘴裏叼著一根煙，眯著眼睛。進屋之後，袁木森就扯著嗓子喊：“累死老子了，袁成傑，怎麽沒做飯，你讓我下午餓著肚子幹活嗎？”

  “爸，咱家來客人了。”

  “誰啊，你同學，有錢嗎？”

  還沒等袁成傑說話，十一過來了，樂嗬嗬的說：“原來你叫袁木森。”

  袁木森睜著一雙死魚眼，上下打量著十一，不滿的說：“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了嗎？那會兒應該是91年吧，你以為自己會輕功，肆無忌憚，結果撞我爺爺身上。”

  這個袁木森，就是當年在鎮子裏偷小孩的那個飛簷走壁的賊人，後來背爺爺追上，暴力逼供。

  袁木森後退兩步，大喊一聲：“我草，你是天下秘籍的孫子。”

  十一樂了：“現在我是天下秘籍了。”

  袁成傑在旁邊納悶，認真的問：“爸，啥是天下秘籍？”

  “啥武功都會的人，就是天下秘籍。”

  “這麽牛批？”

  “天下秘籍這四個字，讓你解釋成電腦硬盤了，不可能什麽都會，就是會的多而已。袁木森，我今天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也沒想到袁木森就是你，我就是想問你點當年的事兒。”

  袁木森小心翼翼的：“啥事？”

  十一看了一眼袁成傑，他不想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袁木森知道十一的意思，無奈苦笑：“問吧！這孩子知道我不是啥好人。”

  “我聽說你在東北倒騰了十二個孩子，賣給了一個人。”

  袁木森聽了這句話，臉色都變了，搖頭：“我沒幹過。”

  十一看袁木森的樣子，就知道袁木森幹過，但不想說。思索再三，又看了看著艱苦樸素的屋子，十一轉身走了。

  袁成傑追了出來：“十一哥，你別怪我爸。”

  “沒事！”

  “我爸以前拐賣小孩，但他也因此做了十三年的牢，我媽是在他坐牢之前有了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他。可是在兩年前，我媽因為了得了病，沒有錢治療，一拖再拖，最後治不了了。臨死的時候怕我在孤兒院受欺負才找的袁木森，告訴我，我是他的兒子。這兩年，袁木森一直照顧著我，雖然他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還罵罵咧咧。但他把所有掙的錢都給我了，平時抽煙，還要看我臉色。你也知道，他是有汙點的人，找不到好工作，幹的活是又苦又累，可他為了養我，一點怨言都沒有。還有，你別看他四十幾歲了，功夫沒放下，他要是想當壞人，還能幹，可他不幹了，徹底改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十一竟然聽的有些感動。他認真的說：“我不會再來了。”

  袁成傑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他知道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可是還控製不住的說：“哥，還想和你多學學呢。”

  “那就留個QQ號，網上交流。”

  “行！”

  袁木森在旁邊聽著，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也知道自己畜生不如，知道那些苦行者做的那些沒人性的事兒，我就偷偷回去了。那天很亂，他們想逃走，我趁亂救出一個孩子，而且那孩子恰好是我拐出來的，就送回去了。”

  “送回到哪？”

  “大慶！”

  “那孩子男的，女的？”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