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爺爺和十一來到了陳剛的屋子裏，陳剛坐在桌子前麵，正在看一本小說，小說的名字是三個女人。

  陳剛並沒有因為爺爺來到這裏而感到驚訝，他用暖壺倒了杯牛奶，遞給爺爺：“燒開的，你經常練武，出汗容易缺鈣，多喝點牛奶有好處。”

  說完，陳剛把暖壺遞給十一：“你要想喝，自己倒。”

  爺爺喝了一口，十一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沒吭聲，用嘴抿著喝，看著爺爺。

  “沒想到，你還愛看小說。”

  “以前的家主留下的，三個女孩命運多舛的故事，寫不錯，看著看著就入迷了。”

  聽見陳剛這麽說，爺爺沉默了，喝了幾口牛奶，氣氛有些尷尬。爺爺皺眉，幹脆不折騰了，單刀直入的問：“陳剛，你打算演到什麽時候？”

  陳剛聽了這句話表現的很傷感，他的表情很痛苦，最後卻又笑了，輕柔著問：“證據是假的？”

  爺爺歎氣：“你媽怎麽和你說的？”

  陳剛搖搖頭，他認真的說：“在你們把我趕出家門之前，能聽我說說我的過去嗎？”

  爺爺喝著牛奶：“你說吧？”

  陳剛從記事起，並沒有得到過什麽母愛，母親陳招娣對他拳打腳踢，重則還皮鞭伺候。

  逐漸懂事之後，陳剛就認為自己不是陳招娣親生的，如果是的話，哪有親生母親，如此虐待自己的孩子。

  爺爺歎氣：“不能因為父母的打罵，就怨恨他們。棍棒出孝子，有的人管教嚴厲，是老祖宗留下的傳統，是教育的根本。”

  陳剛哼了一聲：“嚴厲到在家裏準備一個籠子嗎？嚴厲到不想聽我說話，用手術線縫住我的嘴嗎？”

  十一驚呆了，他瞠目結舌。爺爺的心裏也非常震撼：“陳招娣，這麽對你？”

  “陳招娣有個姘頭，是韓國的醫生。她幾乎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個醫生，甚至不惜以身相許，為了換取自己的美貌。同樣，他們在對我拳打腳踢的時候，也在保護著我這張臉。”

  爺爺可能一無所知，但十一卻聽聞過整容的事兒，他下意識的插嘴問：“你臉上整過容？”

  陳剛搖搖頭。

  “沒有嗎？你是不是在騙我，如果沒有的話，你怎麽可能和我爹長的一個模樣。”

  “不是沒有，是我不知道，他們在我臉上動手腳的時候，大部分時候，我的臉是被打的血肉模糊的。”

  這些話，聽的十一心裏壓抑。

  三個人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兩個人的牛奶都喝完了，陳剛終於還是說話了：“我想有個家，為了這個我撒謊了。陳招娣十年前就死了。當時，她給了我一個檔案，說是裏麵是我親生父母的資料，還給我灌輸親生父母是如果拋棄我的。但是，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我都三十多歲了，還任由她打，她罵。不是怕她，是因為我一直認為，她是我的親生母親，之所以這樣對我，是心裏有病。”

  “可她說她不是，你殺了她？”

  陳剛點頭承認了：“是這樣的，我殺了她，然後逃離那個家，隱姓埋名的活著，還學會了太極。之後，我發現我的性格很暴躁，很衝動。我喜歡把自己當成正義的一方，用我苦練的力量除暴安良。”

  這下也算順理成章了，十年前陳招娣把這個證據給陳剛的，試圖騙了陳剛，卻沒有想到，陳剛卻因為這個理由，她給殺了。

  既然都明白了，爺爺問的也比較直接了：“你一直都知道，證據是假的。”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打開過那個檔案袋，那是我的希望，我希望我自己是這個家的人。”

  爺爺歎氣，認真的說：“你不是，你的樣子被改過，你是陳招娣報複我的工具。當年，我退伍的時候，陳招娣在飯店請我吃了一頓飯，她在飯桌上表達了對我的愛慕之情，被我拒絕了。我和陳招娣並不熟，不過，我和陳傳慶確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怕耽誤了一個女孩的終身。不過，那天晚上我挺傷心的，為陳傳慶感到不值，陳傳慶是為了救她而犧牲的，陳傳慶屍骨未寒，她就準備另擇他人嗎？”

  “如果這麽說，我隻能確定我不是陳傳慶的兒子。”

  爺爺搖頭：“為了這件事情，我給老侯打電話，他谘詢了部隊的一些老人，詢問了這個情況。陳招娣從戰場上回來懷孕了，她想打掉孩子，重新嫁人，組織上不同意，組織上認為這是戰鬥英雄的孩子，必須生下來。於是，陳招娣想給孩子找個爹，但那個時候大家思想封建，沒人願意娶她。而她也因為四處找男人，犯了組織紀律上的錯誤，大好的前程毀了。”

  陳剛眼睛都直了：“我是那個被迫生下來的孩子嗎？”

  爺爺點頭：“應該是。”

  “我……我殺了我親生的母親？”

  爺爺不說話了，十一也沉默了。

  陳剛攥著剛才看的那本書，手越來越緊，指甲都進了那本書裏麵。

  看表情，就知道陳剛心裏掙紮了好久，痛苦了更久。他終於把自己平息下來。

  “對不起，打擾了。明天我就會離開，真的打擾了。既然咱們沒有什麽關係，你們也請離開我的家吧。”

  爺爺叫著十一回家了，在路上，十一問：“陳剛會離開嗎？”

  這句話讓爺爺有些難受，爺爺說：“這孩子夠慘的了，希望他別走極端吧，從現在開始，咱倆輪流保護你奶奶。”

  ……

  陳剛早上沒來吃飯，奶奶心裏還有點惦記，讓爺爺去看看，爺爺推脫：“這麽大人了，又沒工作，還不許睡個懶覺。”

  十一心裏也可憐陳剛，心裏希望著陳剛別來找麻煩，自己鳥悄兒的，走了就得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剛還是沒動靜。奶奶讓十一去看一眼，十一去了半山腰的房子，沒看見人，也沒看見那個大摩托，打聽了一下，說是有人看見騎著摩托出村了。

  十一跟爺爺說，爺爺笑著說：“走了就好，心裏不落忍的，這孩子也太可憐了。”

  爺爺說他想辦法安慰奶奶，十一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

  沒想到，到了晚上，溫太爺家裏來人，說是溫太爺走丟了，這溫太爺平時走不出去門口一百米去。

  走丟了，不找警察，因為老溫家拿了一個紙條，是寫給爺爺，上麵寫著：“西邊樹林，你要是帶人來，這多嘴老驢他就死了。”

  爺爺麵色挺難看的，這個陳剛還是走到了暗黑小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