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一這一天課都沒上好，腦子裏就想著晚上怎麽和王海龍打。

  老師再見喊完，蕭十一撒腿就往外跑，跑到操場上，王海龍真在呢，穿個背心正在做活動。

  “王海龍，我……”

  “哈哈，你小子自己送上門來了，過來，過來！”

  蕭十一的話被打斷了，他扭頭一看，體育老師這個大狗熊咋也在操場上呢。再一細看，操場上人不少，有練跑步的，還有練跳高，跳遠的。

  “我……”

  “我和你爺爺說，讓你參加鎮裏的國慶運動會。”

  “王海龍參加嗎？”

  “他參加一百米短跑，和八百米長跑。”

  現在的蕭十一，正在和王海龍較勁兒呢，一聽王海龍參加，蕭十一立刻舉手：“老師，我也參加，我跑的可快了。”

  “你爺爺讓你扔鉛球。畢竟，你爺爺的倔脾氣全村出名，咱別和他對著幹，你過來試試，不行再換項目。”

  蕭十一看了一眼無視他的王海龍，低著頭，像個蔫茄子一樣跟著體育老師。到了指定場地，體育老師做了一個示範動作。

  五指把鉛球包裹著，左臂外展，持球手略微下沉，轉身蹬踏，力量傳導在手上，出手。老師隻是示範動作，所有的一切都是十一觀察力的體現。

  “你試試！”

  十一把鉛球接過來，蹬踏，轉身，出手。感覺上沒有用上全部的力氣，球飛出去了。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體育老師目瞪口呆的表情。

  這大概有5米多吧，比學校扔的最遠的崔大壯還遠半米。這要拿到鎮運動會上，也會出成績的。

  起初體育老師還想走個過場，讓十一試試，就轉到跳高跳遠那邊，可是十一這一扔，把體育老師爭強好勝的心思，給扔出來了。

  建設村小學的跳高跳遠成績一直不錯，現在跑步又有了王海龍，如果蕭十一這小子能在鉛球上拿出一點成績來，那年底的獎金就有戲了。

  “老師，我不是扔鉛球的料，讓我去跑步，我和王海龍比比。”

  “你就扔鉛球吧！”

  “我不扔鉛球！我想……”

  “啥，你說啥，你想，你想幹啥，你家啥條件啊，你爸是村長，還是你爺爺是村幹部啊，我讓你幹啥，你就幹啥，你有選擇權嗎？你個小屁孩！”

  蕭十一就這樣變成成了鉛球選手，國慶的時候，體育老師帶著建設鄉小學代表隊，去鎮裏參加運動會。

  操場上熱火朝天，運動員進行曲響徹雲霄，主持人優美的女聲從喇叭裏傳了出來：“現在從主席台走過的是建設鄉小學代表隊，在這個金秋十月，他們秉承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精神來到了這個莊嚴而神聖的運動場上……”

  蕭十一走在隊伍裏，眼睛斜著前麵舉旗的王海龍，王海龍六年級，身高一米七，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旗手。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和王海龍打成的蕭十一，現在把所有的羨慕嫉妒都集中在這個歪棱的眼神兒上。

  運動會很快就開始了，也到了自由活動時間，十一跑到校門口，買了一瓶一毛五的汽水，大快朵頤的喝著，還想在喝一杯，想了想這次出來，奶奶就給了自己三塊錢，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沒舍得喝。

  往回走的時候，恰巧走到了跳高比賽，他看到一米的高度，忍不住的笑了：“跳這麽低，也來參加比賽嗎？”這句話恰巧被記錄成績的老師聽見了，老師回頭看了一眼說話不中聽的十一。

  “低嗎？你也跳不過去。”

  蕭十一擺出一副不屑的態度：“這麽低，我不稀得跳。”

  老師不高興了，認真的說：“你要跳不過去咋辦？”十一也是個倔孩子，立刻回懟：“我要跳過去咋辦？”十一說完之後，眼睛落在了那個沒開蓋的汽水瓶上，這個老師剛買了一瓶汽水還沒喝。

  “要不，你給我整高點，我跳過去，你把汽水給我。”

  “行啊，小崽子，你要是跳不過去，我回去就讓你們老師給你處分，你哪個學校的？”

  十一回頭一掃，回答：“楊樹村小學的，我能跳了嗎？在高點唄！”

  老師生氣的給調到了一米三的高度，對於一個二年級的孩子來說，這個高度已經超過十一的身高了。

  十一不會斜著助跑，背躍式，他直對著杆兒跑過去，腳底下跟裝了一根彈簧一樣，嗖的一下就跳過去了，腳尖比杆兒還高一段距離。落地之後，十一翻了一個跟頭，然後從墊子上下來，拿起汽水撒腿就跑。

  這時，老師才從驚諤中回過神，他看了一眼，發現十一已經跑進人群了。老師唉聲歎氣：“這小崽子跑的真快，一定是短跑的選手。小鄭，你去一趟短跑那邊，就剛才那小崽子，給我想辦法弄到鎮裏來，對了，他是楊樹村小學的。”

  ……

  十一早自己跑到一個角落裏，樂嗬嗬的喝著橙子味兒的汽水。這時，大喇叭廣播開始了：“請參加鉛球比賽的選手，到三號場地集合，各校的帶隊老師，請盡快把參賽選手的名單主席台來。”

  喲，要集合了！

  十一撒腿就跑，跑著跑著，突然聽見一聲槍響，跑道上的短跑比賽已經開始了。十一看到了參加比賽的王海龍。

  完了，所有的鬥誌都被激發了，十一撒腿就追，一手端著汽水瓶，保證汽水不撒出來，腿上還跟裝了馬達一樣，蹬蹬蹬……蹬蹬蹬……很快，同學們和老師的注意力，都被場外這個像風一樣的孩子給吸引了。

  “那個孩子哪個學校的？”

  “楊樹村小學，你別搶啊，肖主任想讓他來鎮上學習，參加跳高訓練。”

  哇……

  所有的孩子歡呼起來，十一率先跑到了終點，在場外，他不撞線，但他也沒有停下來，徑直朝著三號場地跑過去。

  王海龍得了自己第一個短跑的冠軍，但他望著十一的背影，眼神變得有些陰暗。這個冠軍的風頭，完全被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