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寧為玉碎（十四）

  “你別多想，我沒打算道歉。”王霞冷冷地說道，“我也沒有覺得我做錯了。這是你活該，你罪有應得，甚至於我打你一頓都是輕的，我應該找人把你腿打斷，甚至於我當時的確是想要殺了你的。”

  方誌強無言以對，王霞的性格他太清楚了，是真的能夠做出來這麽狠絕的事情，因為她真的很看重瀟瀟，而且一直很痛恨方誌強這種麵對感情時候的懦弱。

  “舅舅舅媽後來跟我說了，說了他們找你的事情，以及他們對你說的那些話。我知道你當時的為難，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動搖。瀟瀟都可以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你為什麽不可以？”

  王霞的神色還是冷冰冰的：“我知道你可能會說，別人也都會說，因為瀟瀟她太不理智，太幼稚不成熟，才會這樣子。可是我想問你，看到瀟瀟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你後悔嗎？害怕嗎？失去她你不會痛苦嗎？你對我舅舅舅媽說那些話的時候，真的隻是出於責任，而沒有一絲一毫對於瀟瀟的愛嗎？”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還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去聽我舅舅舅媽的，去對她說那些話嗎？”

  方誌強知道答案，他絕對不會了。他會盡早告訴瀟瀟他的感情，無論任何人反對都無效，他都不會妥協，全世界反對那他也會跟瀟瀟一起，跟全世界為敵，隻為捍衛這一份最值得珍惜的感情。

  “方誌強，我想你心裏頭應該很明白了，不需要我多說。從你今天的表現，我想你終於明白了你愛瀟瀟，到底有多愛她。瀟瀟離了你活不下去，你離了她也活不好。但是本來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yes or no的問題，你卻硬生生搞到今天，搞到差點讓瀟瀟去送死，這樣的代價你才明白過來。”王霞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還帶著恨。

  “甚至於我都在想，傻丫頭是不是知道，你明明愛著她卻什麽都不敢，不敢承擔後果，甚至於不敢說出口，所以她才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喚醒你，喚醒的你的勇氣，和所有對她的感情。”王霞沉痛地說著，“沒錯，真正需要喚醒的，不是瀟瀟，一直都是你。她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卻等不來你的覺醒，最後隻好是這樣……”

  方誌強呆了，下意識地搖著頭：“不會的，瀟瀟不是這樣的……”

  “她當然不是。那樣就太傻太蠢了。傻丫頭這次真的不是殺，她是太傷心了，沒有辦法麵對，也沒有辦法再去承受。你傷她傷的太厲害了。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愛情，現在你知道了，愛情對於她來說，就像生命一樣，甚至於比生命還重要，可是你卻要剝奪她的愛情，這和剝奪她的生命有什麽兩樣？所以的的確確是你殺了她。如果說瀟瀟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真的……死了，那也是你殺了她。”

  “我看到瀟瀟那樣子，渾身都是血，無論怎麽叫她都沒有半點反應，當時我真的要崩潰了你能明白嗎？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對，曾經我也確實喜歡你，很喜歡你，甚至於也到了愛的地步。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我愛過的，是這樣一個人：不敢承擔愛甚至於不敢去愛……我更沒有辦法接受，瀟瀟對你的要求那麽簡單，我也已經為了她，把你讓給她了，可是到頭來你給她的不是幸福卻是死亡……”

  方誌強聽著王霞的指責，每一句話都像是在他心上割下一刀，可是再疼他也隻能忍著：“對不起，真的是我錯了……我到現在才知道，我以為的，其實全部都是錯的，我以為放棄會給她帶來幸福……卻沒有想過，用我自己的力量去給她幸福，直到現在了才明白……”

  王霞說著說著，眼淚失控地從木然的臉上劃下：“現在已經這樣了，瀟瀟已經自殺了，幸好瀟瀟沒有死，否則的話……現在找你興師問罪，是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讓瀟瀟有任何的不幸。不能讓她白白經受這樣的痛苦。”

  “你口口聲聲責任責任，對這個對那個，不管什麽樣的事情你都要負責任，但是對於瀟瀟，你卻從來沒有真正負起責任過，我希望今天你對瀟瀟爸媽說的那些話，不是被瀟瀟的自殺所震撼，所以一時的衝動，以前你對瀟瀟，什麽都不肯說，現在你當著我們的麵說了，那你就要去做到。”

  王霞說著，低下頭，苦澀地笑了：“好笑不？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要搞得像是包辦婚姻一樣，強逼著你去怎麽怎麽樣。但是不這樣又能怎麽辦？兩個人一個愛的死去活來，沒有理智，另一個卻是死活都不同意……倒不如真的早一點，把你倆灌醉了放到一張床上，等生米煮成熟飯，或者拿著刀逼著你把瀟瀟給娶了，都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方誌強無言以對，好一會才說道：“我今天的話，真的不是一時衝動，其實昨天我去找過瀟瀟，跟她說過安歇混賬話以後，我就已經很難受很後悔了。隻是沒有想到瀟瀟會這樣……我現在真的很害怕失去她，也很後悔，真的，為什麽到這種時候才敢承認對她的愛。從來沒有這樣後悔過。”

  “我會陪著瀟瀟，讓她好起來，還會陪著她一生一世。不會再讓她受任何的委屈和傷害，也不會再給她任何的委屈和傷害。”方誌強知道，其實一直以來，帶給李瀟瀟最多傷害的人，正是他自己。

  王霞一直低著頭，看不見她臉上是什麽神情，聽了方誌強的話以後，好一會才開口：“你終於知道自己愛她了，一直都深愛著，這樣挺好……真的挺好的……”

  她抬起頭來，看著前方，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我今天在這裏等你，不光是想要對你說這些話，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來跟你道別的。”

  “道別？”方誌強愣了，一下子跳了起來，吃驚地看著王霞：“你要離開上海？去哪裏？”

  他隱隱地感覺，王霞的語氣和神情，似乎在下著很大的決心，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卻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