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皇帝往事
作者:黛達蘿絲      更新:2020-03-04 01:50      字數:3727
  天輝和夜魘的建製不同,天輝是個大型聯盟,聯盟總部設立在世界樹,壟斷世界樹的靈氣,天輝旗下無數個小國合並在一起,最高統治者叫團長,最高統治機構叫聯盟議會,但彼此間相互製約,而夜魘則是純粹的帝製,皇帝一個人說了算,顯然皇帝的分量要遠超團長這個職位。

  這麽一個征服了世界的神秘主宰,一直以來都是籠罩在神秘麵紗之中的,人們隻知道其名字叫奈文摩爾,種族是惡魔,卻連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而這一切,居然以寫自傳這麽樸素的方式將過去的經曆爆料了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好書!管它有沒有添油加醋情節,管它有沒有請槍手代寫,隻要它的作者一欄寫上奈文摩爾這個名字,它就是今年的暢銷書冠軍,人生唯一必讀!

  “嘿一嘿,吃飯看書可不是個好習慣。”

  “馬上馬上,就翻兩眼。”莉萊立刻翻動了起來,感受每一頁紙的重量和香氣。

  翻動前言,奈文摩爾皇帝上來第一句話便承認這本書是代筆之作,他本人忙著處理重大事務,但能保證書中所有經曆都是事實。

  皇帝出生在遺跡大陸的極東之地——絕望角,自古以來那裏就是天輝軍團流放犯人的地方,絕望角的名字也因此而來。

  “這裏是個大型監獄,而管理監獄的最好方法,就是讓犯人們自己管理自己,比如扶植一個犯人做頭目......”

  就這樣,犯人的國家建立而起——在牆壁的後方。

  牆上的天輝士兵們用看螻蟻的目光俯瞰牆下的犯人國度,簡陋的街道和住宅,他們一輩子也無法跨過這層屏障。

  高牆上的天輝士兵們當然不怕下麵的犯人組建起一支軍隊反攻,他們沒有像樣的武器,也不掌握一絲一毫的魔法,也不怕他們逃跑,這裏的盡頭是凶海,他們一生都隻能在這個地方贖罪。

  “我出生在這裏是不幸的,但我也是幸運的,因為我的父親,就是這裏的首領,我是他唯一的後代,父親快死的那天把我叫到床前.......”

  “孩子,我知道你找到了逃出這裏的辦法,但需要得到這裏所有人的支持,可他們會跟你走嗎?”快死的父親說。

  “他們會跟我走的。”

  “那他們不跟你走怎麽辦?”老父擔憂而道,看著奈文摩爾漆黑深邃的眼瞳。

  “那就讓他們跟你走。”未來的皇帝說。

  ......

  閣樓之上,莉萊翻動著皇帝的自傳,全身心投入閱讀。

  絕望角,正如它的名字一樣,這裏是個讓人絕望的地方,在地圖上它像是修長的木條一樣,從西向東伸入海中,三麵環海,通往陸地的那一麵被高牆阻斷。

  “我們這裏有一個笑話,叫做我們國家南北分裂了,然而事實是我們的國家頂多隻能東西分裂。”

  歎息之牆,是罪犯國度上的文青對其的稱呼,有一種悲劇美的意味在其中,神麵對這堵牆都隻能歎息搖頭。

  “人總歸是這樣的,如果無法改變悲劇,那就讓悲劇看起來美一些。”

  雖然是犯人的國度,但皇帝作為首領的孩子是唯一能接受教育的孩子,他被教導如何去管理犯人。

  “然後我再教我的孩子如何去管理他們,我的孩子再將其傳授給孫輩,如果其他人反抗我們,天輝的士兵會幫我們奪回所謂的‘政權’。”

  祖祖輩輩都是這樣,說出來很令人吃驚,這個犯人的國度國曆長達400多年,比某些小國曆史都長幾倍。

  書頁翻動,外界的光線完全暗淡了下來,轉而點起煤油燈,這個故事相當精彩,雖然發生在一個看不見陽光的地方,但由於是從孩子的第一視角出發,無形中又為這個故事暈上了一層童年的彩色邊際。

  體弱多病,吃藥鍛煉,結交同齡的好友,捅捅馬蜂窩,偷偷田裏的菜,誰也不會想到日後這個熊孩子將會站在世界的頂點。

  但是後來皇帝父親病了,壞叔叔想篡位,皇帝也開始施展自己的聰明才智,一頓宮鬥幹掉叔叔,名正言順上位,再協調多方利益,使民眾選擇跟自己走,而不是跟已經躺在墳墓裏的父親走。

  一切鋪墊預熱好了之後,開始進入本篇的高潮,破牆。

  莉萊合上了書本,按捏著鼻梁的上部分,緩解下疲勞。

  以及帶入書中的主角,想象自己是皇帝,將會如何破牆。

  歎息之牆,高達232米,厚度達5米,免疫75%的魔法傷害,唯一能摧毀它的方法是用物理暴力,但這個時候的皇帝還沒有找到矮人和地精,去提出他那跨時代的蒸汽工業計劃,此時皇帝手中的資源隻是一群比原始居民強不到哪裏去的糙漢子。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莉萊睜開眼睛,下意識說出了這句話,然後繼續往下翻——

  “絕望角對人來說是個絕望的地方,但對某些生物來說卻是充滿了生機的地方,比如蟲類。”

  看到這一段,莉萊的手指抖了抖,淡眉抽動。

  某種意義上,她和皇帝想到一塊去了。

  皇帝委托巫醫去挖各種蟲卵,然後在特定的環境下培養起來,再加入些能誘發愛情荷爾蒙的香料,讓這些不同種族之間的生物瘋狂創**情結晶,最終新的物種誕生了——地穴蝗蟲。專門啃噬堅硬岩石和鋼鐵的蟲類生物,後日夜魘攻克天輝城池的時候,碰見打不進去的堡壘都是先放蟲,減一圈城牆護甲,再放炮摧枯拉朽平推。

  最終就是地穴蝗蟲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啄爛了堅固無比的歎息之牆,才讓絕望角的罪人們有了那麽一絲絲翻盤的可能,最終把握住這一絲機會,成功摧毀歎息之牆,走出了這不見天日的牢籠,鏡頭定格在了他走上歎息之牆的廢墟,舉起夜魘的旗幟,自由引導群眾。

  最後一頁翻動——沒了。

  莉萊歎息一聲,點題書名歎息之牆,閱讀的快感戛然而止。

  顯然皇帝陛下打算把自己的傳記做成連載小說,他感興趣的不僅是今年的暢銷書冠軍寶座,往後好幾年的冠軍也一口氣預定了。

  這本書披露了許多軍事要素,筆力豐沛,力求還原每一個細節。

  可皇帝陛下的性別依舊成迷。

  凡是要用到“女兒”或“兒子”的地方,都被一個巧妙的“孩子”帶過了。

  按道理來說想出用雜交蟲吃牆這麽變態方法的人多半是個男性,但是皇帝隻是提出,並未親自參與這項工程,從捉蟲到養蟲,都是由老巫醫一手操辦的,皇帝可能連地穴蝗蟲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而且不止是性別,皇帝也沒有描述過自身的特殊能力。

  被關押進絕望角的犯人們沒有魔法能力,但並不代表他們的後代也沒有魔法能力,盡管在這個遠離世界樹的靈氣匱乏之地,有沒有魔法能力大家也都是凡人。

  但奈文摩爾不一樣,或者說他必須得不一樣,否則他也不會是現在的皇帝,唯一的疑問是他的能力到底是什麽,是種族天生的能力,還是英雄階職?

  這本自傳的代筆很謹慎,沒有透露出絲毫有關皇帝陛下能力的字句。

  莉萊長舒一口氣起身,看向了窗外,此時外界已經完全天黑,窗麵是一層模糊的水霧。

  她對這個神秘的皇帝一直有種特殊的執念,如果當初真的一切都按照莉萊的計劃實施,她佯裝刺客奇襲,以自己的勇氣和孤傲博得對方的賞識,那麽結局會怎樣呢?

  她伸出手指點在冰冷的窗戶上,寒霜被溫潤化開,試圖描繪一下皇帝的形象,但描來描去也隻能描出一個模糊的人影,隻有惡魔族頭上兩隻角是清晰的。

  描不動了,索性全擦了,窗戶變得明朗清晰了起來。

  “奈文摩爾,優秀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啊。”透過被抹至明朗的窗戶,莉萊看見了自己迷茫的眼神。

  .......

  同一時間,遠在蘭霜堡千裏之外的世界樹遺址,夜魘的臨時首府,皇帝的書房內,夜魘的宰相步入,微微點頭向坐皇帝示以敬請安。

  皇帝正站在書房的陽台上,看著被燒成廢墟的世界樹,所有的月光都被這燒焦的巨人屍體擋住了。

  “您要的天輝學生檔案已經找到了,不過我想知道.......一群學生而已,值得陛下您這麽在意嗎?”宰相上前一步,將一疊文件放在了窗台上。

  還有一瓶酒,也立在了窗台上,這是極烈之酒,一般人扛不住,但皇帝管它叫伏特加。

  “幫我翻出一個叫莉萊的學生。”皇帝說,它戴著接滿電極和銅管的頭盔,聲音經過層層處理,最終發出了一個沙啞低沉的電音聲。

  它伸出被黑金包覆的五指,握起窗台上的伏特加,大拇指撬開瓶蓋,直接灌入飲水口,噸噸噸的聲音發出。

  “找到了,是個女孩,年齡16,長相不錯,她有什麽特別之處嗎?”宰相問。

  “很多受審的學生都報出了她的名字,說她是天輝的女神,幫我看看她有什麽特別之處。”皇帝說。

  宰相繼續過目文件:“出生在邊境之地的小鎮,在教會的孤兒院長大,生父母不祥,但有個姐姐......莉萊12歲時,考入天輝的中央藝術學院,15歲被檢測為水晶室女的候選者,進入英靈殿學習。”

  直到目前,宰相的神情還沒有波瀾,但看到成績一欄時,他動搖了:“幾乎全部滿分?”

  “具體點。”

  “政治、曆史、神學、文學這些基礎性學科,幾乎都是分數打滿,被扣掉的一兩分隻能用這畢竟是文科來解釋......英雄科目上,魔法掌握,人體學科,戰略實踐等則是實打實的滿分.....哦,該死!她連該死的數學都能滿分?”宰相摸了摸後腦勺,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讓我看一下。”

  隔著一扇窗簾,宰相將文件遞了過去,皇帝看了許久才說:“莉萊,她......優秀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啊。”

  宰相有些吃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皇帝對他人有這麽高的評價。

  “我的書賣得怎麽樣了?”皇帝忽然換了個話題。

  “這......”宰相猶豫了片刻,他在思考如何用華麗的辭藻描述出皇帝的自傳銷量創下曆史記錄的場麵,總不能幹巴巴來一句“賣爆了”吧?

  “好吧,我明知故問了,你可以先退下了。”皇帝接著說。

  宰相點點頭,不愧是陛下,說話水平遠遠超出所謂的華麗辭藻。

  “陛下,關於您之前說您的黑皇杖不見了......”宰相正要轉身,卻忽然想起這件事。

  “我已經找到了,原來就在我的桌子下麵,可以讓秘警隊停止尋找了。”皇帝回答。

  “這......您說晚了。”

  “發生什麽了嗎?”皇帝側過頭來問。

  “秘警隊已經審迅了超過1000人,其中有半數人都承認是他們偷了黑皇杖,另外半數人......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