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反複
作者:帝王醉酒      更新:2020-05-22 09:01      字數:3225
  且說這幾日,朱厚熜沾染風寒,隻覺得精神萎靡不振,政務之事交給了司禮監和內閣處理,自己除了到慈寧宮祭拜,便是躲在寢宮中打坐修煉,追尋那長生之道。

  腳步聲響起,到了屋內便輕手輕腳,不敢打擾皇帝朱厚熜修道。隻是朱厚熜這幾日風寒在身,連打坐修煉都無法做到入定,眯著眼睛,開口道:“何事?”

  來人是黃錦,這黃錦乃是朱厚熜頗為信賴的大太監,尊稱他為“黃伴”。

  黃錦開口道:“皇爺,禮部的奏本。”

  “念吧!”朱厚熜一動未動。

  按照弘治年間編纂的《大明會典》規定,臣子上書言事可用題本和奏本兩種方式,題本乃是臣子將日常公務上奏皇帝所用的公文格式;奏本則用於較機密事務的奏請,一旦臣下上書言事選擇奏折,都會引起皇帝的重視。

  《大明會典》記錄“凡內、外各衙門一應公事,用題本;其係公事,而循例奏報、奏賀,若乞恩、認罪、繳敕、謝恩,並軍民人等陳情、建言、仲訴等事,俱有奏本。”

  黃錦趕忙將手中的奏本展開,想來是禮部認為上書所言的事情較為重要,是以使用奏本。

  黃錦看了一眼,便緩緩將奏本中的事情念了出來,朱厚熜聽了半晌,便打斷道:“此事,就按照禮部說的辦吧。”

  黃錦合上奏本,恭敬道:“遵旨。”

  朱厚熜睜開雙眼,黃錦連忙走上去扶起朱厚熜,便聽見朱厚熜說道:“黃伴,這幾日,朕這心中,甚為不寧。”

  黃錦說道:“皇爺可是憂慮先帝梓宮之事?”

  朱厚熜眉頭緊皺,說道:“昨日,朕思慮再三,心中憂懼,皇考梓宮已然安放了二十多年,朕又將供奉的體魄啟露於塵世之間,且路途遙遠,經此動搖,朕心不安,隻怕皇考不寧,聖母亦不寧。”

  黃錦乃是他身邊人,知他心意,便勸道:“皇爺,若先皇帝有知,也會體諒到皇爺的一片孝心。”

  朱厚熜沉吟片刻,說道:“朕想親自到顯陵調度。”

  黃錦嚇了一跳,皇帝出京,乃是國之大事,隻怕朝堂中又要掀起波瀾,於是斟酌著用語說道:“皇爺,隻怕不易。”

  朱厚熜歎了一口道:“朕也知不易,自打當了這個皇帝,沒有一日自由,還好尚有母後在宮中陪伴,如今,隻剩朕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皇宮大內,朕很寂寞。”

  “皇爺,隻怕朝堂上,有……微詞。”黃錦回道。

  “豈止是微詞,哼,這麽多年,朕早就知道這幫臣子的心思,皇帝隻要乖乖待在這紫禁城中,便一切安好,朕要想做些什麽事情,便要他們同意,這天下,朕是皇帝,還是他們是皇帝?”朱厚熜突然大聲說道,帶著怒意。

  “陛下息怒。”黃錦跪下說道。

  朱厚熜喘著粗氣,情緒有些激動,臉色泛紅,見黃錦跪在地上,便又平複下來,說道:“起來吧,朕乏了,黃伴,明日放出風去,就說朕有意到顯陵調度,試探試探這些臣子,朕這個天子,到底有沒有人在意。”

  黃錦起身說道:“老奴遵旨。”

  朱厚熜揮了揮手,黃錦便退了出去,而後便有宮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躺在浴桶內,兩個俏麗的宮女替他擦拭身體,朱厚熜想著事情,突然開口道:“將端妃叫來,算了,朕去她宮中吧。”

  “是,陛下。”宮女伺候他更衣,朱厚熜便坐著暖轎,來到了端妃寢宮翊坤宮。

  進了翊坤宮,剛剛要睡下的端妃曹氏聞訊出來迎駕,朱厚熜下了暖轎,見到端妃曹氏挺著大肚子迎接自己,連忙開口道:“愛妃,免禮,休要動了胎氣。”

  端妃曹氏,本名曹洛瑩,乃是福建汀州府知府曹察愛女,美貌過人,入宮初封端嬪。

  嘉靖十五年八月,生下皇長女常安公主,賜名朱壽媖。

  嘉靖十五年九月初九日,被冊封為端妃。

  如今,曹端妃又身懷六甲,腹部已然隆起,見朱厚熜這麽晚還來她宮中,柔美的麵容露出笑意,溫柔說道:“皇上,這麽晚還來看臣妾,快隨臣妾進屋,暖和暖和。”

  “好,朕扶著你。”朱厚熜見到曹端妃,萎靡的精神便是好了些,伸出手扶著曹端妃便進了翊坤宮正殿。

  曹端妃說道:“臣妾謝皇上。”

  這一夜,朱厚熜便在曹端妃處留宿。

  翌日,宮內放出風聲,皇帝想要南巡,親自調度顯陵北遷之事,朝堂之上,群情激憤,馬上就有禮部商議之後上奏言稱:“靈駕北來,與慈棺合葬,乃是早已定下之事,顯陵遠在江漢,皇上親自選擇大峪山之地,勝而近春秋展謁,便於修建陵墓,不宜舍棄朝發夕至之地,而遠即數千裏之外,又如風水術士地理之說,以龍脈沙水較地美惡幽宅,萬一真有不好,一座風氣相去不遠別選吉利地,倉促決定難,慈宮已經向南,不可以再回來,這是非常令人擔心,臣等俱是認為,應該派遣親信大臣及了解山川地理之人,先到顯陵測量上報後,陛下再予以定奪就是,大行靈位安放在慈寧宮,遲了幾個月還為不能像那,皇帝向南上登關係,不輕文豈能倉促輕率錯誤,而令天下臣民擔憂。”

  朱厚熜隻好下旨說道:“爾等所說言隻重在人情私俗,四海之地,皆是王土,皇陵一日不定,朕心始終不安。”

  僵持了幾日,便到了大行皇太後蔣氏尊諡號的儀式,太常寺官奏請致齋五日,然後派遣官員奏告天地、宗廟、社稷如同平常儀式。

  這一日清晨祭告,幾筵設下冊寶案於幾筵前,冊東寶西設置讀祝案在皇帝拜位右側,祭前一日,有內侍官設置冊寶輿香亭在奉天門處,並捧著冊寶放置到輿車中。

  這一日,朱厚熜身穿一身素服衣冠駕臨到奉天門,有內侍官舉著攆輿,有外導駕官引導,朱厚熜隨冊寶輿後降階升輅,外導駕官退下,文武百官皆是穿著素服站立在金水橋南北等候,待冊寶輿將至之際,百官全都跪下,待冊寶輿過後,皆隨著一同前往慈寧宮門外向北站立等候。

  在導引官引導下,朱厚熜到了慈寧宮門外,降輅下車,幾筵殿前丹陛上,朱厚熜由左門入到丹墀內,讚唱執事官各司其事,導引官接著引導,朱厚熜走到丹陛上的祭拜位置上,太常寺官於冊寶輿內捧出冊寶,由殿中門進入,幾筵前左右向北站立,內讚官上奏,祭拜四拜禮,在外鴻臚寺官傳唱下,文武百官俱是行四拜禮。

  在導引官的引導下,朱厚熜由殿左門入內,在蔣太後梓宮前奏跪,傳讚文武百官也都是跪奏,進冊捧冊官捧著冊寶跪著進獻給朱厚熜,待朱厚熜進獻冊寶完畢後,將冊書交給捧冊官,放置到冊案,奏進寶捧寶官以寶跪進於朱厚熜左側,朱厚熜受寶獻畢以寶授捧寶官置於寶案奏宣冊宣冊官詣案取冊跪於,朱厚熜右宣訖奏宣寶宣寶官詣案取寶跪於,朱厚熜右宣訖奏俯伏興平身傳讚百官同奏複位導引官導上至幾筵前唱初奠禮奏跪傳讚,百官皆跪,奏獻帛奠酒讚讀祝讀,訖唱亞奠禮終奠禮奏俯伏興平身,傳讚百官同奏複位,導引官導上由殿左門出至拜位,奏四拜,傳讚百官同導引官導上由左門入至梓宮前,以冊寶授太常官捧入內,導官導上入內安冊寶,行叩頭禮,導引官導引著朱厚熜由左門出走到丹陛上,奏禮畢,一是日領尊諡詔先期,百官各具青服烏紗帽黑角帶於承天門外伺候,文武大臣等候在午門前,導引朱厚熜到禦華蓋殿,具黑翼善冠青黑犀帶執事官先行五拜三叩頭禮,鴻臚寺官奏請升殿,導駕官引導朱厚熜駕臨奉天殿,鳴鞭排序,班設詔案翰林院官捧詔立於左,鳴讚唱須詔翰林院官以詔授禮部官置於案,序班舉案由奉天殿左門出,鴻臚寺奏禮完畢後,聖駕還宮,錦衣衛用傘蓋,捧著拿到承天門,文武百官入班,鳴讚唱四拜,平身稱有製,讚跪開讀訖再行四拜禮,鴻臚寺唱禮完畢,錦衣衛具輿亭迎至禮部謄黃抄錄,第二日進繳,派遣使者帶著詔書傳示天下,初行禮擇以十九日戊午,禮部上儀注上更定二十七日,仍親筆注更數處奏告。

  南郊天壇命武定侯郭勳,北郊地壇英國公張溶,太廟成國公朱希忠,成祖廟大學士夏言,睿宗廟顧鼎臣,六廟尚書許讚、嚴嵩、李廷相、王廷相、毛伯溫、蔣瑤,太社稷遂安伯陳鏸,帝社稷駙馬謝詔,各行禮俱青衣常帶惟勳不詣,圜丘令奠獻諸執事官仍即圜丘供事而勳以祭服行禮昭亨門首皆欽定也。

  這一套禮儀過後,時間一晃便快到了新春節日,嘉靖十七年馬上就要過去。

  禮部卻又上書奏請新春節慶賀一事,隻是朱厚熜心中仍在傷感母喪之事,是以下旨罷掉一切慶賀禮儀。

  但是禮部又上奏堅稱,皇上心中哀痛取消慶典乃是孝順大德,但新春節乃是在大行皇太後喪期二十七日之外,百官慶賀禮儀可免宣表文,一應陳設馬匹稍微改變服色便可完成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