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拿人
作者:帝王醉酒      更新:2020-05-22 09:01      字數:4427
  “什麽?”於廷寅愣在當場,而後便覺得身子癱軟,倒在了地上。

  “可不可以不去?”於廷寅抬頭看著陸良。

  陸良笑了,然後道:“可以,於大人要是舍得這條性命,自我了斷,自然可以不去,也省的我麻煩了。”陸良說完之後,便示意陸奇本上前拿人。

  陸奇本便從身上摸出駕貼,朗聲道:“奉皇上旨意,捉拿山東按察司僉事於廷寅到京城,於大人,跟我們到錦衣衛鎮撫司走一趟吧。”

  於廷寅本來已經癱軟在地上,聽到陸奇本說到錦衣衛鎮撫司,渾身顫抖,而後隻見癱坐在地上的屁股處,有一攤水跡印濕了青石板。

  “我不信,我不信,這是幻覺,你們在騙我,我不信,啊……”於廷寅喃喃自語之後,而後像是瘋了一般突然起身朝著濟南城外的方向跑去。

  不等陸良下令,跟在陸奇本身後的兩個校尉陳清平和陶應麟便追了出去。

  於廷寅隻跑出去數十步便被兩個校尉抓住了,扭著雙臂押到了陸良身前。

  “於大人,又不是什麽大事,跑什麽啊,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可以讓你回家安排一下。”陸良笑道。

  於廷寅雙目赤紅,喘著粗氣,看向這幾個錦衣衛,而後垂頭喪氣道:“還請這位大人送於某回家,將家裏安排妥當之後,於某跟你們走。”

  “早這樣多好,帶路吧。各位大人,告辭。”陸良對著眼前目瞪口呆的眾人施禮。

  “且慢,這位總旗,不知於大人犯了何罪,需要被押解到京城?”人群裏,有人高聲叫道。

  陸良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是?”

  那人說道:“老夫乃是山東按察司按察使底蘊。”

  按大明官職,一省設按察使一人,正三品官職;另設按察副使,正四品官職;僉事無定員,正五品官職。

  這按察使,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糾官邪,戢奸暴,平獄訟,雪冤抑,以振揚風紀,而澄清其吏治。

  大者暨都、布二司會議,告撫、按,以聽於部、院,凡朝覲慶吊之禮,具如布政司。

  副使、僉事,分道巡察,其兵備、提學、撫民、巡海、清軍、驛傳、水利、屯田、招練、監軍,各專事置,並分員巡備京畿。

  陸良明白了,原來這位就是按察司僉事於廷寅的頂頭上司,便笑道:“原來是底大人,於大人犯了什麽罪,到了京城自有皇上定罪,陸某隻是奉命拿人而已。”

  “這倒是令老夫不解了,既然沒有罪名,何需押解回京,假如於大人真有罪,理應也是由我按察使司審問,定罪,何需長途跋涉。”底蘊撫著花白胡須朗聲道。

  陸良笑道:“底大人,陸某隻奉皇命拿人,有罪沒罪那就不是陸某能決定的事情了,至於有什麽異議,底大人可以直接上疏給皇上便可。”

  “諸位大人,告辭。”陸良接著道,不理會眾人,又對著戚繼光說道:“戚兄,山高水遠,終有重逢,他日到了京城,可到錦衣衛找我。”

  戚繼光笑道:“那是自然。”

  陸良又對著德王世子朱載墱說道:“聽聞德王病逝,待我回到京城之後,自會上報,世子可有什麽話需要陸某轉述的麽?”

  朱載墱眼睛轉了轉,看了眼一旁的三叔朱厚燨,想了片刻,搖搖頭道:“沒有,多謝這位大人好意。”

  陸良瞧著朱載墱的神色,知道他有事,隻是礙於旁邊那個胖子的情麵,不方便說而已,也不點破,他人家的事,自己何必多管閑事,拿了人早點回京城。

  “既然如此,陸某就告辭了,於大人,請吧。”陸良翻身上馬,又對著戚繼光鄭重道:“戚兄,告辭。”

  “保重!”戚繼光笑道。

  於廷寅如喪考妣一般,領著這幾個錦衣衛往濟南城中自己的府邸走去。

  “大人。”底蘊對著山東右布政使陸銓說道:“廷寅何罪之有?”

  陸銓雖然貴為山東右布政使,但也不敢阻攔錦衣衛拿人。特別是近些年,因為大禮議之爭,天下官員畏懼廠衛如虎,但是隨著《明倫大典》刊布天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平息了儀禮之爭。

  雖時常有被錦衣衛緝拿的官員,但也都隻是仗刑之後,充軍流放邊疆之地,甚少再有左順門案時打死官員的事情重演。

  “想必是於大人惹了禍事,底大人,此事還需再打探一下,休要慌張,一時半會,廷寅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陸銓說道。

  “哼,不是朝廷有旨意。”朱厚燨拂袖進了德王府。

  陸銓也拱手對著朱載墱一禮,說道:“世子,老夫先行告退。”

  “世子,下官告辭。”

  “下官告辭。”

  一時間,諸位官員紛紛告辭離去。

  待眾人散去之後,那一旁排著隊伍的商賈宗族之人便紛紛湧上前來,被王府侍衛攔住。

  朱載墱深施一禮道:“諸位遠道而來,拜祭我爺爺,載墱銘記於心,待過三日,我德王府自會邀請諸位入府一敘,今日,諸位叔叔伯伯權且散去吧。”

  “好,小人等著世子之邀。”有人叫道,而後便帶著家仆散去了。

  朱載墱雖然年歲小了些,但是這幾天聽著母親的嘮叨,也是明白了一些,這些人表麵上是入府拜祭爺爺,但實際上都與德王府的一些生意有著千絲萬縷的往來,老德王朱祐榕突然病逝,這些人怕有變故,便借口登門,一探口風。

  隨著眾人三三兩兩的散去,德王府門口又恢複了冷清,朱載墱帶著幾個府上的家仆站在門口,戚繼光和戚長風也留了下來。

  “這位戚大人,裏麵請。”朱載墱邀請道。

  戚繼光說道:“世子,請。”便帶著戚長風跟隨朱載墱入了這諾大的德王府。

  但見亭台樓閣、花園湖泊,美不勝收,戚繼光邊走邊看,心中不時感歎。

  朱載墱邀請二人進了朱祐榕的靈堂,戚繼光和戚長風二人整理了一下衣物,而後祭拜了一番德王。

  待祭拜完了,戚繼光對著朱載墱說道:“世子,家父時常說受了老王爺的恩典,這才到了京城神機營任職,聽聞王爺病逝,無奈家父病重在床,便叫我趕來濟南,替家父祭拜王爺。”

  朱載墱聽明白戚繼光所言,原來戚景通也曾受了爺爺的提點,這才有戚繼光入府拜祭。

  “戚大人倒是有心了。”朱載墱道。

  “世子,我們就此告辭。”戚繼光說道。

  朱載墱喚過朱吉送戚繼光二人出府,便留在靈堂之內,為爺爺守靈。

  這時,朱載墱的母親王氏又走了出來。

  “母親。”朱載墱對著王氏施禮。

  “我兒,可是有皇帝旨意?”王氏在府中等候了半天,也不見天使入府傳旨,疑惑問道。

  “母親,弄錯了,不是朝廷傳旨的使者,乃是錦衣衛的一個總旗,將按察司僉事於廷寅大人抓走了。”朱載墱回道。

  “這於廷寅,娘倒是識得,算了,不說他的事了,你三叔和四叔想要分家產,你心中是怎樣想的?”王氏問道。

  靈堂之內,如今隻剩下母子二人,朱載墱臉色不變,看著正中央爺爺朱祐榕的棺材,冷聲道:“娘,此事自有孩兒處理。”

  王氏又道:“如今,這德王府也遲早是你的,等你爺爺的喪期過了,將德王的封號請旨下來,便也名正言順,娘的意思是,先拖著你三叔和老四家的那個狐媚子。”

  “娘,你放心好了,是孩兒的,誰也拿不走。”朱載墱語氣冰冷。

  德王府內,另一處院子中,敲門聲響起,屋內之人開口問道:“誰啊?”

  “夫人,是我,老三。”門外傳來朱厚燨的聲音。

  剛剛回到屋內的張氏隻好打開房門,露出姣好的麵容,看著屋外站著的老三朱厚燨,問道:“可是有事?”

  朱厚燨說道:“老四可在?”

  “不在,已經回房歇著了。”張氏說道。

  朱厚燨笑了笑,然後說道:“夫人,我來是想跟您商量商量分老爺子家產的事情。”

  張氏往外張望了一下,見無人跟隨,便讓開房門,說道:“進來吧。”

  朱厚燨便晃動著胖大的身軀進了屋,順手又將房門反鎖上,轉過身,一把摟住張氏,嘿嘿笑道:“夫人,我們到床上細細商談,如何?”

  張氏按住他四處遊走的手,媚眼如絲地說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和厚烘往後的日子,可就靠你了。”

  朱厚燨將張氏抱到床上,而後便也倒了進去,壓在張氏身上,笑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像待我親兒子一般待厚烘的。”

  “死鬼,你就不怕老爺子半夜托夢給你。”張氏嬌笑道。

  “提他做甚,我的寶貝,想死我了。”朱厚燨淫笑一聲,而後激起一片嬌喘,兩個人便在這床榻之上,滾作一團。

  德王府外,戚長風看著戚繼光,問道:“少爺,我們這就回家麽?”

  “回家?回什麽家,難得出來一趟。”戚繼光說道。

  “不回家,那咱們幹什麽去?”戚長風不解地問道。

  “嘿嘿,自然是去一個好去處。”戚繼光踏步向前,往濟南城中走去。

  兩個人有說有笑便到了一處鐵匠鋪,戚繼光在門外徘徊片刻,便踏步進了裏麵。

  有個小夥計迎上前問道:“這位小官人,可是要打造些什麽?”

  戚繼光說道:“將你們鋪子裏手藝最好的師傅叫出來。”

  小夥計便去了裏間將師傅叫了出來,戚繼光看著眼前的壯漢問道:“這位師傅,可會打造刀劍?”

  師傅打眼看了戚繼光和戚長風兩眼,點頭道:“自然能打。”

  “我有一件兵器,不知道師傅能不能在兩天之內打造出來?”戚繼光從懷中摸出一張白紙,而後展開,遞給師傅。

  這位師傅接過圖紙,看了幾眼,疑惑問道:“這位小哥,確定要這麽打製?”

  “不錯,能打造出來麽?”戚繼光問道。

  師傅猶豫片刻後說道:“倒是能打,隻是需要些好鐵,另外兩日不夠,三五日應該能行。”

  “好,那就照圖打造,價錢好說。”戚繼光決定下來。

  戚長風問道:“少爺,你有錢麽?”

  “我有一點,你身上不是還有麽,先拿出來用。”戚繼光伸手要錢。

  戚長風連連擺手道:“少爺,這可是咱們回家的路費,你要是都花了,咱們怎麽回家?”

  戚繼光說道:“總是能回家,快些把錢拿出來,怎麽婆婆媽媽的。”

  戚長風隻好摸出一點散碎銀子遞給他,戚繼光接過去之後,說道:“還有呢,也拿出來。”

  戚長風無奈之下,隻好將衣袖裏的另外一點銀子也取了出來,遞給了他。

  “師傅,這些銀子可夠?”戚繼光展示自己手中的銀兩。

  壯漢師傅拿過去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說道:“勉強夠了。”

  戚繼光說道:“那就開始打製,如果差錢不夠,他留下來做苦工補上。”

  “少爺,憑什麽是我?”戚長風不幹了。

  “就憑我是少爺,年歲小。”戚繼光回道。

  戚長風欲哭無淚,隻好留在鋪子裏做幫工,解決銀子不夠的問題。

  再說陸良,跟隨於廷寅回了家中,在聽聞於廷寅被錦衣衛押解回京城的消息之後,這於府便似是陷入悲痛之中,於廷寅的兒女以及妻妾全都哭的梨花帶雨。

  “哭,哭,就知道哭,老爺我到了京城自然會想辦法脫身的,你們在家好好地替我照顧好母親。”於廷寅吩咐府中的下人和自己的兒女。

  骨肉分離,又是一番妻離子散的痛哭場麵,但在陸良的催促下,於廷寅簡單收拾好幾件衣服,又自府中牽出一匹好馬,套上馬車。

  “大人,我都收拾好了。”於廷寅吩咐道。

  “於大人,我陸良不同於其他錦衣衛的人,隻要你乖乖配合,這一路上會自然安全無虞的送到達京城,也不用擔心半路上丟了性命。”陸良仍是在馬上說道。

  “對了,多帶些銀兩。”陸良又說道。

  於廷寅又往包袱裏塞了幾錠銀子,這才上了自己家的馬車,在家人的哭喊聲中,命令跟隨的府上馬夫駕著車馬,跟隨陸良等人出了濟南城,往京城的方向行去。

  順利地拿到犯人,陸良便押著這輛“囚車”回京,大明朝的夏天也在一場小雨過後,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