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世子
作者:帝王醉酒      更新:2020-05-22 09:01      字數:4375
  原來,陸良等人告別戚繼光和戚長風二人之後,便一路尋到了山東按察使司衙門。

  隻是到了之後才發現,隻有幾個閑散人員在衙門裏,見京師裏來的錦衣衛,也不敢怠慢,告知陸良等人,今日乃是德王頭七之日,這濟南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早已去了德王府。

  陸良又馬不停蹄趕到了德王府,下得馬來,但見這德王府門處,門庭若市,若不是那大門處高懸著的白色喪葬之物,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老當益壯的德王又是娶了一房小妾。

  “幾位爺,打哪裏來的?”剛剛那個守在府門外的德王府管事人對著陸良等人恭敬問道。

  “京城。”陸奇本高聲回道。

  那管事聽聞京城二字,臉上急忙露出諂笑,說道:“皇上他老人家知道信了?這麽快就派使者來了,幾位爺,稍等片刻,我這就請世子出來接旨。”

  還不等陸良說話,這管事一溜煙跑進了德王府,邊跑邊喊:“世子,世子,皇上來旨意了,您快出來接旨。”

  陸良等人莫名其妙的摸不著這位德王府的管事是什麽套路,隻好站在德王府門口,環視四周拎著大包小包排著隊伍等候安排的人。

  “陸良。”有人高聲叫道。

  “戚兄,你們這是?”陸良看向大踏步走來的戚繼光二人,疑惑地問道。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被攔在這裏了。”戚繼光“呸”了一口,然後回道。

  陸良說道:“戚兄可是要幫忙?”

  戚繼光擺手道:“不必,不必,想我堂堂四品明威將軍,這小小的德王府,還攔不住我。”

  戚長風用手擦了擦眼睛,左顧右盼,權當沒聽見戚繼光這句話。

  陸良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戚兄小小年紀,已經貴為朝廷勳貴,這德王府自然是難不住戚兄。”

  且不提陸良在府門處與戚繼光搭話,卻說剛剛那個管事一路小跑,進了德王府,要說這德王府經過兩代德王的“苦”心經營,倒是置辦下好大一處家業。

  這德王府在濟南府治西,占了濟南城三分之一的土地,府內亭台樓閣、花園湖泊,樣樣不少,且都有專人精心打理。

  這德王府,樓台水榭,金碧輝煌,石橋曲徑,奇花異木,參天古木,鬱鬱蔥蔥,極其豪華。

  天順元年,英宗皇帝封第二子朱見潾為德王。

  成化二年,德王奉昭在濟南建德王府,是在原濟南公張榮府邸舊址擴建而成,是為這濟南城中最大的建築群,王府內建有三座大殿,分別稱名為承運殿、圜殿和存心殿,並建有正宮、東宮、西宮。王府之中妃嬪、宮娥、護衛、太監俱全。

  且王府周圍有兩丈多高的宮牆,府前立有高大的牌坊,坊額題字“欽承上命”,“世守齊邦”。

  宮院四麵各辟宮門:南門稱作“端禮”,東門稱作“體仁”,西門稱作“遵義”,北門稱作“廣智”。

  正門外有一座磚砌的影壁,影壁後有半圓形圍牆,東、西各開一門,即東轅門和西轅門,以供人出入。

  此刻陸良等人便在這東轅門處等候。

  那管事的人一路小跑,穿過幾處亭台樓閣,便到了一處大殿前,卻是德王府的正殿德運殿。

  隻見這間正殿外,府中下人俱是素衣孝服,跪在殿外,低聲哭泣。

  那管事不管這些人,邁步進了大殿內,隻見一口棺木停放在大殿中央,周圍有數十個頭戴烏紗帽,穿著黑角帶白色圓領喪服之人,站在殿內祭拜著。

  大殿正中央的左邊,跪著一排老弱,其中一個少年一身孝服,在眾人拜祭完之後,站起身,對著周圍的人,深施一禮,眾人急忙還禮。

  有人開口勸道:“世子,還請節哀。”

  少年眼睛紅腫,這些時日,已是哭過多次,最疼愛他的爺爺病逝,再加上這幾天的煩心事,令他甚是悲痛。

  老德王朱祐榕以六十八之齡患病離世,撒手人寰,留下一個諾大的人家業,全都留給了這個無比疼愛的庶出嫡孫,十歲年紀的朱載墱。

  隻是,老德王朱祐榕尚在人世之時,還能壓著王府中的人和事,不敢亂動心思,隻是沒想到,剛一離世,便有人動了分家產的念頭,更有人對嫡長孫朱載墱繼承德王之位提出了異議。

  本來,這德王之位應是傳與朱載墱的父親,早已被冊封為德王世子的朱厚燉,隻是在嘉靖十三年,朱厚燉突然薨逝,令老德王朱祐榕悲痛欲絕,而後便悉心教導朱厚燉的長子朱載墱,要將家業傳於他。

  隻是,家大業大的老德王朱祐榕,除了長子朱厚燉薨逝,次子曆城榮和王朱厚?也在嘉靖七年早亡,沒有留後。

  但是,尚有嘉靖十五年被封為臨朐榮簡王的三子朱厚燨,以及生於嘉靖十年還小朱載墱兩歲的四子朱厚烘。

  這幾日,身為叔叔的臨朐榮簡王朱厚燨明裏暗裏想要瓜分老德王朱祐榕留下的家產,對著孤兒寡母,冷嘲熱諷,隻有十歲的朱載墱全都看在眼裏,隻是他帶著自己的兩個弟弟朱載塐和朱載?,隻是整日守在靈堂拜祭老德王,從未踏出大殿一步。

  府中的諸事,多由其母王氏掌管。

  今日,乃是老德王的頭七之日,濟南城中的大小官員都到了德王府,分批次依次拜祭德王。

  作為濟南城中名副其實的土皇帝,德王朱祐榕的離世,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傷痛。

  這濟南府的賦稅十之七八都供養給了德王府,老德王朱祐榕這一死,濟南城中的大小官吏全都鬆了一口氣,但是不管有什麽心思,在朝廷還沒下來旨意之前,還得按照規矩,操辦德王後事。

  今日,正是德王朱祐榕的頭七之日,城中官員都在此祭拜。

  朱載墱抹了抹自己的眼淚,看著爺爺的棺木,傷痛不已。

  這時,站在一旁的臨朐榮簡王朱厚燨開口對著濟南城中的大小官員說道:“正好諸位都在,我父王在世時就說過,他老人家過世之後,這家業不全都留給老大一家,我和老四也都有份,大家夥幫著點算一下,分完之後,也好把老爺子的喪事辦了。”

  “你說是吧,老四?”朱厚燨問了一下站在另外一邊的朱厚烘。

  這朱厚烘今年隻有八歲,乃是老德王朱祐榕最小的兒子,當然,朱厚燨對他說也是白說,這話乃是說給他的母親張氏。

  這張氏乃是老德王朱祐榕在嘉靖十年娶進府中的妾室,入了德王府便給老德王生下了小兒子朱厚烘,如今過了八年,這張氏也才不過二十二歲的年華。

  “王爺在世的時候,確實說過這話,說要將家業一分為三。”張氏自然不傻,此刻有老三出頭,她自然附和。

  朱載墱的母親王氏開口道:“老三,這家產的事情,等王爺的屍骨入土之後,咱們再做商議,此時不是時候。”

  “那怎麽成,現在這濟南府的大小官員都在這,正好幫著把老爺子的家產點算清楚,免得後麵鬧出麻煩,大家臉上可都不好看。”朱厚燨大聲道,眼神看向諸人。

  隻是,這濟南府中的官員俱是沉默不語。

  這時,剛剛那個門口管事闖了進來,大聲叫道:“世子,世子,旨意到了,快到府門接旨。”

  “朱吉,什麽旨意,胡說八道。”朱厚燨怒斥一聲。

  “郡王,我真沒胡說,是朝廷派來的使者到了,就在府門處。”管事朱吉回道。

  “這才幾日,朝廷這麽快就派來了使者,下了旨意?”朱厚燨還是不太相信。

  王氏鬆了口氣,趁機說道:“不管如何,朝廷來了旨意,載墱,到府門處迎接天使。”

  朱載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孩兒這便去。”

  說完,朱載墱便出了大殿靈堂,率領著濟南城的大小官員往府門處而去。

  王氏則是吩咐著王府中的奴仆擺設香案,等候旨意。

  朱厚燨也跟著眾人往府門走去。

  一行人等繞過幾處亭台,便到了正門處,但見府門外,竟然有兩個少年在一起摔打,周圍則是圍著幾位大漢,不時呼喊助威。

  卻是少年陸良和戚繼光鬥在一處,他二人在這府門外甚是無聊,攀談了幾句之後,便聊到了武藝上麵,而後戚繼光便起了與他比試一番的心思。

  這二人便在這德王府外鬥在了一處,經過初時的試探,陸良便知自己遠不是從小練習武藝,身強體壯戚繼光的對手,但是兀自有些不忿,使出戚繼光不曾見過的拳腳,倒也打了十幾個回合,各有收獲。

  此刻,陸良用雙腳鎖住了戚繼光的脖子,戚繼光則是用手搬動著陸良的雙腿,二人躺在地上互相較勁。

  戚長風喊道:“少爺,用力,用力,往下掰。”

  陸奇本則是大叫道:“大人,鎖住,鎖住,千萬別鬆開,馬上就贏了。”

  戚繼光臉憋的通紅,剛剛自己一個不慎,被陸良摔倒在地上,而後便被他的雙腿鎖住了脖子,他也不喊投降,雙手用力掰動陸良的大腿,隻是還是掙脫不開,便突然張開大嘴,對著陸良的大腿肚子,來了一口。

  “臥槽,你敢使陰招,鬆口。”陸良疼得大叫道。

  戚繼光不鬆口,隔著衣服咬住陸良的大腿,疼得陸良實在忍受不住,隻好鬆開猶如剪刀一般扭在一起的雙腿,說道:“夠了,夠了,再咬肉就掉了,你是屬狗的麽?”

  戚繼光見陸良鬆腿,便也鬆開大嘴,而後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陸良坐在他旁邊,不停地嘴角抽搐著涼氣,揉著剛剛被戚繼光咬住的地方,說道:“好疼,你這狗嘴咬的真痛。”

  朱載墱帶著眾人出來,見到這一幕,也是驚詫不已,這就是朝廷派來的使臣?

  “朱吉,這就是你說的使者?”老三朱厚燨大叫道,然後一巴掌將朱吉打了一個圈。

  朱吉捂著臉,說道:“郡王,這就是京城來的使者。”

  陸良見德王府中出來這麽多人,站起身看向他們。

  戚繼光也站了起來,搶先開口道:“我是戚繼光,你們哪個是朱載墱?”

  朱載墱見一個穿著滿是補丁的少年問自己,便開口道:“我便是。”

  戚繼光也愣住了,看了看陸良,又看了看朱載墱,而後大笑道:“有意思,想不到今日竟然見了兩個同歲之人。”

  剛剛戚繼光與陸良互報了年歲之後,戚繼光比陸良大了四個月,便以兄長自居。

  想不到這德王世子也是一個少年,戚繼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整理了一下,這才拱手道:“我是戚繼光,奉家父戚景通,老師梁晗之命,特來拜祭王爺。”

  朱載墱見這個少年是來拜祭自己爺爺的,便點頭道:“好啊,等會隨我進去拜祭。”

  這時,站在朱載墱身後有一個人開口問道:“可是明威將軍戚繼光?”

  戚繼光看著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問他,便回道:“我就是,不知這位老人家是?”

  那老者嗬嗬笑道:“老夫陸銓,乃是這山東右布政使。”

  戚繼光見他便是剛剛調任山東沒多久的布政使陸銓,施禮道:“下官見過陸大人。”

  朱厚燨這時插嘴問道:“小娃娃,你可是皇上派來的?”

  陸良笑道:“不錯,我乃錦衣衛總旗陸良,奉皇上旨意而來。”

  朱厚燨這才相信,皇帝派來了使者,便說道:“父王剛剛過逝,想不到皇上這就派來使者,還請使者入府。”

  陸良見山東承宣布政使都在,想必要拿的那個人也在此處,眼睛盯著眾人環視一圈,這才開口說道:“請問,哪位是於廷寅大人?”

  見京城中的使者開口問話,眾人雖然好奇這位使者不問德王府中的事情,而是問一個小小的山東按察司僉事於廷寅,但也不敢開口,詢問,隻是都將目光投向朱厚燨。

  朱厚燨見陸良不進府,也不明白他為何要找於廷寅,便將目光放在眾人之中逡巡。

  陸良見無人出來,又問了一句:“哪位是於廷寅大人?”

  “回上使,下官就是於廷寅。”終於,從對外後麵站出一個人來,對著陸良說道。

  陸良笑了,而後對著陸奇本等人示意一下,笑道:“於大人,你的案子事發了,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