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遇張儀,欲納門客
作者:配角死於話多      更新:2020-03-03 23:03      字數:2019
  “按律當受黥刑,以儆效尤。”旁邊統領出言,厚重的聲音在逐漸昏暗的長空猶如末日的審判一般冰冷,守將渾身覺得一冷。

  “此人確是太子。”肥義在一旁提醒道。

  守將聽到肥義說話,已經信了大半,他內心電轉,一計湧上心頭。

  按照傳聞來說,太子在陵鄉為母守墓。

  “太子在陵鄉呢,肥上卿,如此妄言豈不是陷太子於不孝之名?”守將正色說道,能在一眾裨將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城門守將,又豈是平常之輩?

  要知道,邯鄲城四大城門過後就是王宮,四大城門便是王宮堅實的保障,所選守將自是忠心與能力並存。

  受黥刑可以,但是因為受黥刑而讓太子陷入不孝的名聲當中,卻是得不償失。

  “我們走吧!”肥義聞言,深深地看了守將一眼。

  “上卿……”趙章原本還想在守將麵前好好耍耍威風,體驗一下當太子的樂趣,肥義這一吆喝,趙章便知,這些衛隊便不會跟著自己一起鬧了。

  “就這麽放他們走了?幹嘛要給肥義麵子?要我看,李將軍不比……”一名守兵看著兩隊兵馬揚長而去,濺起的灰土讓他咳嗽兩聲。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守將搖搖頭,男兒權,女兒情,風正一帆懸。太子既然能出現在這裏,必定是受到大王召喚,剛才自己並未想到這和肥義並肩的年輕人為何素衣以裹。因此才加以冒犯,知道了來人乃是太子,守將卻沒有那麽大的心髒將太子當作野人去拘禁。

  黥刑事小,自己再無升遷機會才是大事。

  太子名聲再差,大王隻有一個兒子,那他也終將是太子。

  有無孝名,既在百姓口中,也在文官筆中。

  升遷機會沒了也隻是眼前事,而當太子繼位,那北城門這段“黑曆史”指不定是誰的。

  “肥上卿,剛才為何放過那守將?”趙章不解道。

  “為你,也為他。”肥義淡淡道,似乎剛才沒發生過這件事一般。

  看著趙章不解的模樣,肥義歎了一口氣,解釋道:“那守將若將你之所在公布,太子不孝之名將在七國之間傳頌,說句冒犯的話,如此你這太子之名估計隻能稱作前太子了。”

  至於如何是為那守將,肥義沒有再說。

  “大王有令,無論何人,在他和張相國議政結束之前,不得進入。”肥義到門口被攔了下來,守衛看了來人一眼,知是肥義上卿,另一素衣來者看著麵熟卻不知是何人。

  “張相現在還在?”肥義向侍衛問道。

  “自早晨麵見大王,便一直談到這時候。”侍衛答道。

  “嘎吱。”肥義沒等多久,門便開了,張儀從大殿出來滿麵春風,而趙雍臉上卻充滿憤怒,不過依舊維持著禮數將張儀送走了。

  張儀路過肥義和趙章時,刻意看了一眼趙章,似乎在猜測趙章的身份。

  而趙章呢,也同樣盯著這位在夢中名滿天下,流傳後世的張儀張相國。

  這張儀和那成為張儀背景板的公孫衍都是名滿天下的縱橫家,盯著這位創造出“連橫”妙招的張儀,趙章不由得感歎:是秦國造就了張儀,張儀成就了秦國。

  “張相國日後若無去處,可有心在我府上當一門客?”

  靜,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趙章身上,不知道這小子在搞什麽。

  “吾貴為一國相邦,如何會沒了去處?”張儀有些好笑地看著這素衣青年,原本因為穿著就引起張儀關注的趙章,此刻更是將張儀吸引住了。

  “吾聞那公子蕩與先生不對付,不知若那公子蕩為王,可否容下先生呢?”趙章複言,“先生抱負有若鴻天高途,而那公子蕩為莽夫必不識之,以後倘若先生真被公子蕩趕離秦國,不妨來我趙國,吾趙章願掃榻以迎。”

  “你若知我抱負,便不會請我了。”張儀搖搖頭,沒有比秦國更適合自己“連橫”策略的施展了,素衣來者報完名,張儀便知道是誰了——趙國太子。

  “張相國,此言差矣。”趙章道,“倘若那秦國真能一統六國,贏得天下,大家會記住衛鞅、記住秦惠王,記住嬴疾,記住魏冉,而你,卻注定不會被曆史銘記。因為秦國本身強大,且有函穀關為門戶進退自如,你為秦國做出十分的貢獻,秦國隻會記住你一分,而你在趙國做出一分貢獻,趙國卻會記你十分,這便是秦趙之間的差距,先生當細思量之,而吾,隻需先生一份真心。”

  趙章高談闊論道,肥義驚奇地盯著眼前太子,有些不明白這個癡癡傻傻的太子在麵對張儀的時候,哪來的這麽多話。

  “章兒,不可無禮。”趙雍出聲道,他見趙章將把自己氣的牙癢癢的張儀都快吹捧到天上去了,不由得有些吃味。

  “父王。”趙章叫了一聲,走到趙雍麵前,趙雍拍了拍趙章的肩膀,目送著張儀離開。

  眼前趙章雖然才九歲,卻都到自己頜下的位置了,趙雍不敢想象自己抱兒子會出現怎樣的窘態。

  “大王,有關‘秘府’的事情基本已經調查清楚了,此事估計與太子無關,不過與宗室絕對有關係,吾卻不能再查下去,否則吾害怕有人對吾肥族不利。”肥義慨然道。

  “且進來吧,與寡人詳細說說,那龐有物是如何與你說的。”趙雍目送張儀離開,又帶著肥義和太子進了大殿。

  肥義、趙雍相對跪坐,而趙章在二人側麵。

  兩人所談,剛開始還隻是在說那龐有物,說著說著不知如何轉到宗室,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趙姓子弟,還有其他人名……最終都化作一句:“臣慚愧不敢領命。”

  肥義告退之後,大殿中隻剩下趙章和趙雍,燈影下二人的影子拉的好長。

  “不知吾兒覺得肥義如何?”趙雍問道。

  “謹如老狗,心如發絲。”

  “那吾兒覺得那張儀張相國如何?”

  “狡詐如狐,心有溝壑。”

  “狡詐?溝壑?首次見張儀,你何來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