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廊殺手
作者:霧矢伊莞      更新:2020-05-11 21:14      字數:2688
  這天夜裏,豐頂鎮的天空雷聲隆隆,閃電像一道道撕開黑夜的裂隙,把豐頂鎮閃得就像白晝。

  褚金三被一聲振聾發聵的驚雷給吵醒了,他猛地坐起身來,放在身上的搪瓷杯落到了地上,在安靜的病房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褚金三被這刺耳的杯子落地聲和雷聲吵得縮著脖子捂著耳朵。

  當一切都恢複平靜的時候,褚金三迅速的借著閃電的光亮環視了病房,但出人意料的是,似乎沒人對這噪音有任何反應,哪怕低聲的抱怨和沉睡的呼吸聲都沒有,就好像整個偌大的病房就隻有他一個人似的。

  不,不是好像,就是這樣!這裏隻有他一個人!!

  伴隨著“嗡”的一聲和一陣炸裂的疼痛,褚金三感到腦袋一沉,身體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我這是怎麽了?”褚金三緊閉著雙眼,頭暈目眩並沒有讓他失去意識,他飛快的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我隻不過和大福、馬爾罕大哥喝了幾口糯米酒啊,不會這麽一丁點兒酒就把我喝醉了吧?應該是……老竇那裏回來……回到房間……嗯嗯……”

  他仔細的回憶了一遍又一遍,記憶也漸漸的清晰了起來。然後吃力地翻身起來看了看床頭櫃,上麵還擺著那已經空了酒瓶子。褚金三苦笑著想道,自己居然變得如此不勝酒力,三個人一起喝一小瓶酒居然能把自己喝醉了,並且一覺睡到了半夜。

  隻不過讓他大感疑惑的是,為什麽小馬爾罕和王大福深更半夜不知去向,所有的病友也不見蹤影?隆隆的雷聲,閃爍的雷電,把空蕩蕩的病房映襯的有些詭異。

  “馬爾罕大哥!大福!”褚金三喊了幾聲,沒人回答他,“護士!!護士!!!”依舊沒人回答他。

  “鈴鈴鈴鈴鈴……”突然,一陣銳利的鬧鈴聲響徹了整個病房。褚金三被驚得一個寒顫,然後開始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大哥什麽情況……大半夜的定什麽鬧鍾啊。”鬧鍾是小馬爾罕床頭櫃上的,褚金三嘟囔了幾句,爬下床來,摸索著把響個不停的鬧鍾給摁了。

  “真是奇怪,人都去哪兒了呢?”褚金三顫顫巍巍地向病房門口走去,一不小心又踢到了他摔在地上的杯子,丁鈴當啷的響聲讓他覺得十分煩躁。

  走廊裏十分冷清,一個人影兒都沒有,這也難怪,畢竟現在應該是病人休息的時間,隻不過走廊盡頭的值班室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著燈。

  “今晚沒有護士值班?”褚金三的疑惑越來越強烈。

  正在這個檔口,忽然聽見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兩下皮鞋的“踢踏”拖地聲,十分陌生。正常人不會這麽走,就連病人都不會走這樣懶散的步伐,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拖著,兩條腿抬不起來,卻在地上掙紮。

  “誰啊?”閃電短暫的照明不足以讓褚金三看清走廊那一頭到底是誰,他警覺地張口問道。

  可是那邊沒有任何人回答他,“踢踏”聲像是越來越近,又像是正朝著樓下走去,無法判斷。褚金三瞬間緊張了起來,咽了一口唾液,因為這聲音,絕對不是在這個時間應該發生在醫院裏的聲音。

  “誰啊?誰在那邊!”褚金三壯著膽子提高了音量,聲音中卻摻雜著一絲顫抖。

  可是依然沒有人回答他,而且沒有醫生,沒有護士,沒有被吵醒的病友——一個能給他一絲安全感的哪怕是嗬斥他“大半夜吵什麽吵”之類的聲音都沒有。豐頂鎮醫院,就好像已經成了一座廢棄的建築,隻剩下了褚金三一個人。

  伴隨著漸漸微弱的雷聲,那個皮鞋拖地的“踢踏”聲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了。

  褚金三隻覺得自己的酒已經完完全全的醒了,頭也不疼了,心裏直打鼓,脈搏也開始加速。“難道是我聽錯了?”他心裏想道,狠狠的擰了擰自己的胳膊,疼痛讓他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幻境裏。

  正當他使勁地盯著黑暗中的走廊,雙手緊緊的扶著走廊上的欄杆快走不動道兒的時候,對麵門診大樓四樓某一間房間的日光燈突然亮了。雖然離住院大樓大約有五十多米的樓距,但是突如其來的光亮,還是讓褚金三覺得有些刺眼。

  借著光亮,褚金三慌忙把視線投向了走廊傳來聲音的方向,隻模糊的看見那邊一扇木門在風的作用下“嘎吱嘎吱”的晃動。他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想看個明白,因為以他的眼神,這種可見度下根本看不清所以然。

  “嗬,還真是門。”褚金三稍稍放寬了心,都是虛驚一場。定了神之後,他直起腰來,準備回病房。

  “踢踏、踢踏。”

  這幾聲可把褚金三嚇破了膽,“臥槽。”他本能的罵了一句。但他可以十萬分確定,這聲音與他的距離應該在五米以內。

  他僵在了原地,又想用手去扶欄杆,但是雙手卻怎麽樣也不聽使喚。短短的幾秒,空氣像是死一般的寂靜。“踢踏、踢踏……”聲音越來越急促,仿佛已經到了自己跟前。褚金三的額頭冒出陣陣冷汗,他借著光亮,使勁的眨巴眼睛,想極力的去看清到底周圍有什麽東西。長這麽大,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過。

  終於借著突然一道猛烈的閃電,他看清了,那幾分之一秒之間,他看得清清楚楚——一個隻穿了一件白大褂的人,身材微胖,大約有一米七五的樣子,半蹲在地上,用左手緊緊的勒著另外一個躺在地上的人的脖子,而他的右手,反握著一把匕首,結結實實的插入了那個人的脖子,再拔出來,再插進去……一刀又一刀,殷紅的鮮血噴灑在了他身後整個雪白的牆麵,也沾染在了他的衣服上,白大褂被染成了鮮紅色——而那持續不斷的“踢踏”聲,正是這個被害者的雙腳,不停掙紮發出來的響聲。

  這個被害者不是別人——正是早上和吳醫生他們一起去竇老板的飯店吃飯的外國男子——他隻穿了一條內褲,渾身上下已經徹底被染成了鮮紅色。

  這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不慌不忙地向褚金三看了一眼,帶著陰森的笑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這…這不是…這不是斯科特醫生嗎!”雖然光線微弱,但他還是很快的辨認了出來——他的模樣褚金三再熟悉不過了!

  褚金三想喊,但仿佛有隻冰冷的手徐徐圈住了自己的脖子,雨天的寒氣也像一把鋒利的夜鶯蜂刺一樣慢慢的刺穿了他的胸口,卻也像一支強心劑一樣賜予了他強大的反抗**。

  褚金三孤注一擲,撒腿就跑。途中,不知是斯科特醫生的鮮血,還是雨水打濕了走廊,他狼狽的摔了一個狗啃泥,但他立馬掙紮著起身,頭也不回的朝走廊另一頭跑去。

  “殺,殺人啦!!”他邊跑邊大喊著。

  但是沒有一點動靜,除了他劈裏啪啦的腳步,沒有任何人的一絲動靜。

  “王大福、馬爾罕大哥,你們到底死哪兒去了啊!”

  褚金三像瘋了似的跑下了樓,闌尾的疼痛已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他跑到了住院大樓門口的空地上,抬頭飛快的掃視了一圈整個醫院,除了門診大樓那間屋子,所有的燈都是滅的。恐懼和焦急在他心頭迅速的聚攏。

  “殺人啦!!斯科特醫生殺人啦!!!到底有沒有人!!說句話啊!!!!”

  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雨中打著轉,然後衝向了門診大樓——至少他確定,那間亮著燈的屋子是有人的,現在過去求救是他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