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作者:假麵的盛宴      更新:2020-05-11 14:03      字數:3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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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四十七章==

  薛庭儴先是錯愕,再是被氣笑了。

  他笑著撲上去撓招兒的癢癢,招兒可最受不住這個,縮著身子躲,兩人鬧成一團。

  “那我得多謝薛夫人的打賞了,薛夫人想要小的如何報答,以身相許如何?”

  招兒笑得喘不過氣來,推他道:“快別鬧了,待會兒寧寧來看見,像個什麽樣子。”

  “不管她……”

  他嘴裏含糊著,手下不老實,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招兒起先是推,推著推著就不推了,反而環上他的頸子。

  這時,從堂間到次間的珠簾一陣響動,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人已經出去了。

  招兒忙把薛庭儴推開,薛庭儴低咒了一聲,坐直起身。

  “誰這麽不長眼!”

  招兒瞪他一眼,低聲道:“還不是你不正經!”

  說話之間,她已經整理好衣裳,端坐直了,才揚聲叫了進來。

  是春蘭。

  臉紅紅的,低著頭有些局促,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可看夫人和老爺佯裝無事的樣子,她也不敢說什麽,隻能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夫人,薛管事來了,找您有事商量。”

  春蘭口中的薛管事是薛湖。

  當初招兒和薛庭儴去定海,又在定海組建了泰隆商行,薛青槐、高升及薑武等人都被叫了過去,薛湖就管著京城這一攤子。

  如今王記花坊、菜行等,都還是他管著。

  “我這就去見他,讓他在花廳等我。”

  一晃十多年過去,如今薛湖已經成長為一個沉穩的男子。依舊有些微胖的他,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不像二十七八,倒像是個中年人。

  也是年紀太小,出去做生意沒人信服,才刻意如此打扮。

  不過見著招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招兒姐。”

  這臭小子依舊沒改口,明明該叫嬸兒,偏偏就是叫招兒姐。不過碰見薛庭儴時,倒是一口一個叔。

  薛庭儴還沒蓄須。穿著常服時,不像個朝廷大員,反倒像個書生。長相老成的他叫薛庭儴叔,那場麵別提多令人發笑。

  “坐吧,什麽事?”招兒在首位坐下道。

  她今日穿了身桃紅色的夏衫,下著水藍色真絲緞地花瓶馬麵裙。顏色鮮豔,明麗照人,原該是似水柔情,偏偏讓她穿出幾分爽朗的氣質。

  尤其她大馬金刀往首位上一坐,格外生出一種威嚴感,讓人不敢小覷。

  “還不是那石誌友的事。”

  聞言,招兒眉心微蹙,問:“又怎麽了?”

  這石誌友不是別人,而是陳堅之妹陳秀蘭的丈夫。

  這十多年裏發生的事太多,薛湖等人都陸續成了親,陳秀蘭自然也嫁了人。

  陳秀蘭性格內向,為人靦腆,招兒等人出京後,她就一直在王記花坊做事。她手巧心靈,做出來的絹花和各式仿真盆栽,曾在京城引得無數人追捧。

  人稱巧手娘子,說得便是她。

  但無人知曉把仿真盆栽做得引起無數文人墨客追捧的巧手娘子,其實是個才不過十五六歲的丫頭。陳秀蘭也甚少出門,隻是沉浸在研究新式樣中。

  彼時王記花坊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作為花坊中金字招牌,平時免不了因材料關係,和下麵的一些夥計有所接觸。

  而這石誌友,便是其中的一個夥計,也是當初招兒買下的那群災民之一。

  反正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對年輕人就看對眼了,不過陳秀蘭膽子小,有了心上人也不敢和陳堅說,還是薛湖無意間發現,告訴了陳堅。

  陳堅本就憂心妹妹的婚事,他倒也曾給妹妹尋思著找個人家。可陳秀蘭不愛出門,膽子又小,再加上早先年受了罪,至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是瘦小幹癟。容貌別說中等了,頂多隻能稱之為清秀之姿。

  而他結交的大多都是官員、翰林,再不濟也是個進士。這些人們,怎麽可能看中陳秀蘭。

  陳堅再三詢問妹妹,又見過石誌友,才勉強同意二人的婚事。

  也是見妹妹一門心思就想著石誌友,而這石誌友雖是出身低了些,但相貌堂堂,踏實肯幹,也算是個出類拔萃的後生。

  陳堅想得並不多,也從沒指望拿妹妹去聯姻什麽的,隻圖找個能對妹妹好,能照顧她的人就行。

  反正妹妹有手藝,石誌友也有手有腳。招兒看中陳秀蘭,當初以陳秀蘭的手藝為入股,從自己的四成中,分出一成給了陳秀蘭。有這一成幹股,足夠小兩口安身立命了,陳堅倒也放心。

  就這樣,陳秀蘭嫁給了石誌友,而石誌友也搖身一變,從夥計變成了花坊股東之一。

  兩人成親後,生了一兒一女,倒也幸福美滿,讓陳堅百感交集當初決定是正確的。

  可人心總是善變,陳秀蘭也就罷,她嫁人後相夫教子之餘,也沒丟下手藝。這些年她研究出的新花樣,可是為王記花坊賺了不少銀子,那些遠銷海外的花就有她的一分功勞。

  但石誌友卻變了。

  可能是覺得王記花坊能有如今聲勢,都指著陳秀蘭,也可能眼紅王記花坊的日進鬥金。他先是有意無意在薛湖麵前提著陳秀蘭的功勞,又隱晦的說隻拿一成幹股,王記花坊虧待了陳秀蘭。

  彼時招兒正在定海忙著組建泰隆商行的事,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也覺得王記花坊能有今日,確實陳秀蘭居功甚偉,便又從自己的幹股中拿出一成,給了陳秀蘭。

  不過招兒手裏剩下的幹股不是兩成,而是六成。

  當初這王記花坊是三家合夥,毛八鬥和李大田兩家各三成,招兒四成。

  之前也就罷,分紅並不多,可隨著王記花坊生意越做越大,一成幹股每年至少能分一萬兩銀子。這錢拿著實在太燙手,再加上當年兩家每家也就出了二十兩,點子和店都是招兒出的,又從不管店裏的事,也沒臉拿這麽多,遂都要把幹股退回來。

  一番推拒之下,每家退了兩成,隻留下一成。

  也是薛庭儴心存照顧兩家,外放的日子不好過,光指著那點俸祿,可過不了日子。

  所以招兒根本不在乎這點,給了也就給了,畢竟關係不一般。

  可惜欲壑難填。

  這一成幹股也就管了三年時間不到,陳秀蘭這邊又出幺蛾子了,正確應該說是石誌友。

  此時招兒已經有些厭煩了,但顧忌著彼此情麵,又拿出一成。也就是說,如今王記花坊招兒占了五成,毛、李兩家各一成,陳秀蘭占了三成。

  “還不是那石誌友,仗著自己是股東,便各處分店指手畫腳。花坊的店也就罷,到底是另在外,可商行的店他也如此。每次從商行裏拿了東西都不付銀子,商行拿了條子來花坊結賬,我就從每月分紅裏扣掉,他卻罵罵咧咧嘴裏不幹不淨。這次他不知從哪兒灌了些馬尿,還帶了個妓女去商行裏拿東西,那東西太過貴重,商行裏不給欠賬,他就把商行給砸了。”

  “誰把商行給砸了?”卻是薛庭儴來了。

  “庭儴叔。”薛湖當即站起來,畢恭畢敬喚道。

  “怎麽回事?”薛庭儴來到招兒身旁的坐下問。

  招兒就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關於石誌友鬧出來的事,她一直沒跟薛庭儴說過。

  一是薛庭儴忙,二也是怕他知道後護短,而陳堅又在那裏杵著,計較不計較都是麻煩。

  “這事阿堅知道?”

  招兒搖了搖頭,她特意交代薛湖他們,這事不準給陳堅知道。

  “罷了,不過是點銀子。”說著,招兒對薛湖道:“你去跟商行那邊說,以後石誌友再去商行拿東西,一律付現銀,不準欠賬。”

  “這怎麽就是點銀子了?這種玩意,沒得慣著他張狂。”

  一些私房話不好當薛湖麵說,招兒就讓他離開了。

  等人走後,招兒才看著薛庭儴,有些無奈。

  “我倒不想慣著他,可秀蘭夾在裏麵,還有阿堅。鬧大了,彼此臉上都不好看。你也別上火,幸虧當年我沒做糊塗賬,把花坊、菜行和泰隆商行隔開了,他願意鬧就鬧吧,不用太上心。”

  其實也是招兒生意做得太雜,當年她賣菜起家,王記菜行是和薑武、薛青槐他們合夥的生意。轉頭來了京城,又和毛、李兩家做了花坊。後來去定海,當時局勢複雜,生意算是她自己做,薑武他們不過是來幫忙。

  之後組建票號和商行,商行裏有薑武他們的幹股,票號卻是招兒一個人的。

  就是因為這裏麵太複雜,所以招兒弄了幾套賬目,各算各的,也免得攙和在一起。

  以如今招兒的身家,她還真沒把花坊看在眼裏。

  “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安慰自己?自己男人鬧成這樣,別說陳秀蘭不知道!”薛庭儴冷笑道。

  招兒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這恰恰才是招兒不願將此事鬧大的原因所在,大抵是眼界變了,也可能是如今有錢了,有時可以用銀子來解決的事情,她並不太願意壞了情分。

  石誌友是小,陳秀蘭也是小,陳堅才是大。

  陳堅和薛庭儴多年情義,當初薛庭儴在沿海,朝中全靠他支撐。陳秀蘭因為個男人迷了心,可她畢竟是陳堅的親妹妹。

  陳堅若是知道,該如何自處?

  處置了石誌友,損了兄妹之情,陳堅因當年沒能保護好妹妹,一直對陳秀蘭愧疚,招兒也是知道的。

  不處置,他和薛庭儴的情分又該如何自處?

  “不行,這事得給阿堅知道,都**女了,自欺欺人成這樣,也真是夠了!”薛庭儴這個護短的,當即起身朝門外走去,明擺著不打算放下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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