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非所問，棄題不答夠可惡了，還胡亂編輯。

  “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霆霓板著臉，發出嚴厲的責令。

  白駒在“光”占有舉足輕重的席位，他既不能輕易離開，更不能在外流浪。

  之前沒有顧慮到，若從這點去想，便能理解白駒的痛苦。

  當肩上的責任如雪球越滾越大，越是身不由己。他現在能追著人類小孩四處遊蕩，是他的幸福，也是因為他太自私了。

  氣壓太高了，見慣霆霓氣定神閑的苛刻，認真起來有點讓人卻步。

  “嗬嗬，一個建議而已，隻要他們達成共識，沒什麽不可的，是吧？”

  玥暗忖，才好了一會，霆霓愛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真耐不住寂寞。

  現在還妄圖阻止她？

  霆霓別過臉避開人類小孩的挑釁，隻是慣性動作。剛開始，他以為人類小孩是用她奇怪的力量誘導異族作出違心的事，現在知道了，因為那是異族們心底的願望，她看到了，所以總能得逞。

  “小白駒會怎麽樣？”雲翳拉拉正忙著和霆霓鬥氣的玥，小聲問。

  雲翳很關心小白駒嘛，不過最好不要放太多感情進去。

  玥湊近雲翳，壓低嗓子。

  “他會像自縛靈一樣，在所有白駒滯留的夜晚出沒，然後四處遊蕩。”

  幹嘛配上神秘的、恐怖的聲音，是想嚇誰！霆霓聽了直想吐槽，是大白駒的凝重讓他暫時忍下去。

  “跟現在有區別嗎？”雲翳一雙天真的大眼睛懵懂地追求著自己的答案。

  “沒有。”玥肯定地道。

  是嗎？

  雲翳的小肩膀伏下去，不一會，又提上來。

  “除了離開這裏，什麽都沒有改變。”玥補充，然後自顧自道，“畢竟共處多時，你也不想看到小白駒消失、被遺忘，同時又不希望白駒承受過去的痛楚……”

  玥一眼瞅向大白駒。

  “事情不可能如你心意的完美解決，你心裏清楚得很，不如選擇把痛苦降到最低的途徑，下決心吧。”

  “別迫使別人倉促做決定。”霆霓再次幹擾她。

  像暗示一樣，每一個字句似乎都能切中心扉，一旦被迷惑即會被纏繞著，甩不掉、回不來。

  把兩人分開還有一個目的，方便她一個一個炮製，是吧？

  可是不要忘記了，白駒的意願才是主導。

  “沒有人願意過被別人安排的人生，你們在這裏的協商根本沒有意義，你知道白駒心裏的想法嗎？別擅自作決定。”霆霓詢問大白駒，“就算你們曾經是一體的，你和小白駒好比是白駒不願意麵對的過去，我們都有欲逃避麵對過錯的時候，但那些真真切切存在過的，不應該輕易被抹滅。你太自私了。”

  自私？

  “你……”憑什麽批判他，就算是雷國的王儲，“懂什麽！”

  咦？

  “像你這種一直隨心所欲，不用努力就能得到一切，完全不需要理會別人的人，又怎麽會了解我的心情。”

  被罵了吧，瞎操心！

  活該！

  玥攪拌著玉米湯暗暗輕笑，萬年王子好像有點憂鬱，變得愛嘮叨了。

  大白駒氣上心頭，大道理他都懂，用力吼過之後、旁人的不在意反而讓他冷靜下來。

  如何抉擇，他還是拿不定主意，在人類和霆霓之間搖擺不定。

  “被遺忘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吧。”雲翳幽幽說了句。

  這——

  嘻嘻，她看見了，霆霓明顯受到打擊。

  愧疚了吧！

  “雲翳，那……”霆霓忙亂想著安撫雲翳的話語，餘光瞪向偷笑的人類小孩，還笑什麽笑！

  如此一來，笑意更加止不住了。玥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停住。

  雲翳聽著霆霓含含糊糊的解釋，神情越加鬱悶，不得已顧不上霆霓的麵子向玥求解。

  “不全是壞事，無論對白駒，對雲翳或是其他人。”

  “玥小姐？”

  “雲翳，我們說過的，沒必要記住所有的事情，因為你不可能記住所有事情的，總有一天，會忘記一些，忘記哪位，即使那是很重要的。”

  她之前跟雲翳說這些？能懂嗎？

  “很重要也會嗎？”他記得玥小姐說的每一句話，隻是不太懂。

  “會啊，因為是曾經很重要，曾經是已經過去了的。”玥拿起手邊的一碗湯麵，“例如說，如果我還沉湎在昨天吃不下的醬麵，今天這碗湯麵，我就不能好好品嚐了。”

  “我喜歡醬麵。”醬不夠了，才做成湯麵。

  “可是今天沒有醬麵，你又肚子餓了呢？”

  “隻能吃湯麵。”

  “對，而且要趕緊吃，不然就糊掉了。”雲翳盯著湯麵皺眉，玥把碗推到雲翳跟前，“湯麵不是你喜歡的，可是你肚子餓了，今天沒有醬麵，就算不願意也得吃。”

  “因為肚子餓是更迫切的，重要的事。”

  “對的。若果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我們要為現在而努力，把過去放下是必須的，白駒的情況也是一樣的。”

  “要把醬麵忘記！”

  雲翳猛吃一口湯麵，然後歎口氣，情緒穩定下來。

  “所以白駒會把小白駒忘記？”他一下又消沉了。

  玥愣了愣，笑了起來。果然是小孩子，說不通呢！

  “我還是不想忘掉醬麵。”

  聞言，她把目光從雲翳移開，越過霆霓，落到大白駒上。

  “要看他自己的選擇。”大白駒歎口氣。

  小白駒也是他們的一部分，忘記隻是逃避的方法，而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沒有誰理應被舍棄，若他們真有此想法，不用人類小孩做什麽，無論他們做什麽，小白駒也可能一輩子都不願意再露麵。

  “抱歉。”大白駒向霆霓道歉。

  “不用抱歉，是我話說得太重了。這是我的情況，不應該隨便加諸在你們身上。”

  他的情況？

  “霆霓殿下，也有想擺脫的過去？”

  “如果能忘掉一些事情，我的生活估計能完全不一樣。一路走來，我們總會犯下一些錯誤，留下一些遺憾。有些，不，很多都是不可挽回的。如果有機會，可以的話，跟過去，那些代替我活在陰暗的，說聲抱歉。”

  “還有——謝謝。”

  房間門被打開。

  白駒捧著食物站在門口，望著大白駒，用和他說出來的同樣的眼神。

  “白駒？”

  “我想知道一切的，我是應該知道的。”

  然後，霆霓，雲翳，大白駒被趕出房間，齊齊挨靠在牆上。

  “她早知道他在外麵嗎？”大白駒指著裏麵，感覺被擺了一道。

  “你早知道我在外麵嗎？”白駒指著外麵。

  “不知道呢？”玥擦擦嘴巴，站起整理好衣物。

  開始了？

  “不需要那個小孩的魔獸嗎？”白駒奇怪，她把小孩也請出去了。

  “之前是怕大小白駒反抗，才想到在你睡著，他們起來的時候一把他們捉起來並困在夢的空間裏，不然兩人聯合起來，加上皿之壁的作用，霆霓也分身乏術。”

  “現在呢？你要怎麽做？”

  玥抬起手，食指指甲抵著白駒心髒位置。

  白駒緊張地立在房間中央，他知道人類小孩要幹什麽，若知道吞下去的東西要吐出來是那麽痛苦，他肯定不會幹的。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我試著把小白駒喚出來。”

  “不用等我睡著？”

  “雙重人格，我應付得來。現在沒有了大白駒的幹擾，而且小白駒還在你的身體內的時候，他就是你的一部分，也是你內心深處的記憶。”她能把它們叫喚出來。

  “你的意思是……”

  “你不會見到小白駒，但是能重新獲取那部分記憶，依目前狀況的判斷，這樣做對你比較好。我估計不了後麵可能發生的，就像大白駒一樣，為了你靈魂的完整，最好不要再把小白駒從你身體分離出來。”

  “會發生什麽事情？”第一次看到人類小孩認真的模樣，白駒怔怔地問。

  “會產生一係列麻煩問題，你的靈魂有缺損，力量不完整，最可怕的是，盡管不完整，卻可以單獨完成生命曆程，可以結婚生子，可以生老病死，甚至生死輪回。”

  “你是說現在的大白駒已經是一個獨立個體？”

  “我早就那麽說過的。可是，那是表麵上看上去如此而已。”

  “你曾經見過這種事？”

  “我們手上也有這種委托，把錯落的靈魂重新尋回拚接起來可是我最討厭的活。”

  在聊著的時候，玥默默完成咒語。

  “手給我。”

  白駒盯著那隻屬於人類的手，她是真的隻有十五六歲，而不像他，稚嫩的隻有臉和身高，“光”子民的年齡還是可以從外在看出來——手，年月的磨練化成厚厚的繭附在掌上。

  和人類小孩的柔軟完全不一樣。

  剛觸碰到玥的手，白駒倏地收回去。

  “抱歉。我有個請求。”

  “你想見見那個小孩？”

  “我應該親自跟他說一聲。”

  ——抱歉和謝謝。

  這樣啊？

  “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萬一他逃跑了，你未來可能會遭遇無法想象的不幸。”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他逃。”

  玥打開門，向雲翳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