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群山裏,一條路
作者:玄機夢境      更新:2020-05-26 18:11      字數:2456
  涼風帶著雨,猛地朝夏蕭衝來,令其身體微微後仰。因為冷,他攥緊樸刀,可眯著的眼睛看的很清楚,門外什麽都沒有。

  門外是庭院,其外是巷道,它們被雨籠罩,在黑暗中洗清了平日的塵埃,卻比平時更黑,像染上一層濃墨。

  涼風瑟瑟,夏蕭卻沒退回房間,而是走了出去。他下意識關上門,因為舒霜還在睡覺。

  “誰?”

  夏蕭再次發聲,不顧從屋簷邊飄下的細雨。他樸刀指地,似隨時做著戰鬥準備。敢在學院裏裝神弄鬼,當真不識趣。夏蕭的元氣擴散,可沒感覺到氣息,下雨天適合水行感知,可他依舊沒察覺到任何人。

  雨滴在地麵破碎,若一朵綻放的花朵,從一滴水珠變成無數半透明的花瓣。它們出現在夏蕭眼裏,像雨滴從高空落下,不斷輾轉時嶄露優雅溫柔的舞姿。這些眼裏的東西在夏蕭眼裏不經意間放大,並變得格外清晰。

  雨匯集成地麵的河,從牆邊的一排洞孔往下流,發出悅耳的潺潺聲。而夏蕭散發出微弱水行光芒的眼裏,猛地換了個場景,成了黑白小鎮外的草甸。

  枯黃草甸像荒原,此時幹碎的草葉在水中流動,像被碾得破碎的草藥。其上,有一道本不該出現於此的身影。那是一位女子,看起來正年輕,籠罩在氤氳的光裏,令夏蕭看不出她的任何特征,隻能看到她身襲一落淡藍色長裙,其下玉足赤著,落在滿是水的草甸上不知涼不涼。

  應該很涼,夏蕭也覺得涼,因為風吹在身上,令其忍不住發抖。可看那不知年齡不知相貌的女子,此時正懶散的漫步,想用自己的雙腳丈量整個大荒。她走的很慢,走的隨意,沒有故作高雅,沒有嶄露野蠻,她就像一個普通人,可身邊的氤氳光亮,令夏蕭著迷。

  走出一段路,氣質極好的女子扭過頭,似在看山腰的小鎮,似在看夏蕭。這陣受寵若驚令他扭頭瞟了瞟,看身邊有沒有其他人。他雙眼空空,隻有那女子。她站在原地注目許久,看得夏蕭心虛。

  這樣的女子不算特殊,沒有舒霜文靜優雅,沒有阿燭大大咧咧,可有一股別樣的氣質,像可載船容山。

  見夏蕭站在原地不動,女子抬起了手,似在呼喚夏蕭,想讓他跟上自己的步伐。她細手如玉雕琢,令夏蕭心裏一顫,想跟上去。可抬起腳步時,原先未曾感覺到的雨水飄到他臉上,令其一瞬清醒。

  眨眼時,一晃神,夏蕭如在夢中做夢,可又回到較淺的第一層夢境。他皺起眉,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房間前,而非草甸上。

  看小鎮外之地,夏蕭總覺得那女子的存在不是虛假的幻影,所以手臂朝天,撐起一把傘,並下意識提著樸刀,朝草甸飛奔而去。

  夏蕭跑得極快,一路濺起無數水花,沾濕褲腿,打濕屁股後的布料,甚至甩到後背。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快速離開巷道,跑到草甸上。

  冬日的草甸沒了春夏的柔軟,土都被凍僵。因此,水難以下滲,都停留在表麵,令此處像一個隻剩湖底的大湖。至於上山的斜坡,難以令這裏的水流下去,就像山麓的元氣不及山腰那麽充盈和純度高。

  踩到草甸上,夏蕭的鞋子一瞬被浸濕。秋冬之際的雨,比雪花涼得多。

  四處遙望,卻不見女子身影。這片草甸沒了她,便沒了先前的光亮,隻剩一片漆黑,浩大的雨聲都不再重要。

  夏蕭皺眉,跑到她先前所立之地,朝向她先前麵朝的方向,接受如雨點般打來的疑惑。

  她從何處來?又到何處去?

  夏蕭不知道這號人是否為學院的前輩,可感覺不像,因為她沒有說話,沒有學院的氣息,沒有任何學院前輩的特征,以至於和學院相反。可不是學院的人,又是如何穿過這群山,來到這通天山的?

  夏蕭從不知群山中有一條路,從不知有人能走著過來,更不知那女子所為何意。可她麵朝的方向,隻是一片鬆樹林。

  深綠色的鬆樹林在夏蕭眼裏變成黑色,今夜有雨,萬物洗掉汙垢,可洗不掉夜幕。夏蕭感覺自己在做夢,走了過去,朝鬆樹林而去,希望有所收獲。

  相比荒獸做夢,人類的夢隻是胡思亂想。有人研究夢,有人沉溺於夢,有的人將希望托付於夢。夏蕭對它沒有崇高的信仰,管它是正是反,有用即可!

  雨水打在樹葉傘上,打在夏蕭豎抓的樸刀上,發出清脆的雨水點鐵聲。它在空中劃過,因為鋒利,輕易劃開雨滴,發出一道極為清脆的劃空聲。樸刀將灌木叢別開,其後,露出一條路來。

  路是極寬的石磚,和上山的路一樣,齊齊的鋪在灌木叢和鬆樹後。雨水從其上刷過,落到地上,聚集擴散,未曾在其上多留。

  來到山腰已有些時日,食堂裏的飯都吃了個遍,開始第一次輪回。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走上山頂的路,激動上前,邁出腳步。

  母星龍教員說,他這半年的任務就是提升實力,至於上山的路,半年內是肯定找不到的,這本該是夏蕭走上山腰的時間。

  每一屆都不乏天賦異稟者,很多天才上了山腰,用了半年,一年,甚至兩年,三年的時間才找到上山的路,以此得到做教員的資格。就算夏蕭再厲害,也需要半年時間。他沒有高估自己,可低估了夏蕭。因為這條路,明顯擺在他眼前!

  抬起的腳掌落下,踏上石磚,密切接觸走上山頂的路。可這一瞬間,夏蕭的身體被拉回,鬆樹林距離小鎮住所最多五公裏,可他像在拉回的路上停留數個時辰之久。拉扯夏蕭身體的力量很強,將其狠狠按在床上。

  這股力,恨不得將床板摁穿,令床角刺進瓷磚。

  夏蕭的身體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壓住,似有一個彪形大漢坐在他床邊,一手壓著他胸口,一手握著一根碩大的狼牙棒。若夏蕭不睡覺,就一棒槌下去,將其砸得腦漿四濺。在這等暴力童話下,夏蕭真的睡著了。

  沉睡的意識蘇醒一瞬,夏蕭便彈射坐起,拉了一半的窗簾已亮。

  床邊有舒霜昨晚準備好的衣服,可微涼的夏蕭沒穿,他盯著自己光溜溜的手臂肌膚,眼裏疑惑誇張。他知道自己昨晚做了夢,因為自己沒穿衣服。可那女子,雖看不清麵貌,可她真切的朝自己伸了手。還有那山路,在黑暗裏保持著自己的光輝。

  想到那路,夏蕭起床穿衣。

  “舒霜,起床啦。”

  夏蕭的聲音匆忙,即便保持著溫柔,可也有些刻意。

  開門聲後,是已洗漱好的舒霜。見夏蕭這樣,她好奇問:

  “要出去嗎?”

  “我在夢裏找到了上山的路。”

  夏蕭眼裏有些狂熱,如果那路為真,他就能離山頂更近。可現在還有很多人沒有走上山腰,他在夢裏找到的上山之路,真的存在於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