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鬱瑤早早就醒來了。

  她準備去學校。

  她知道，她現在已經一無所有，而隻有學校，才是可以帶她走向希望的地方。

  哪怕所有人都放棄她，甚至，包括她的親生母親……她也不能放棄自己。

  她還小，所有的苦難也都是暫時的，要走出這讓人窒息的泥淖般的生活，她隻有好好學習……隻有這樣，她才能給自己光明的未來。

  她出門的時候發現白沐已經出去了，茶幾上的紙巾盒下邊壓了兩百塊錢，鬱瑤知道那是白沐給她留的。

  想了想，她過去拿了錢，然後出門去學校。

  何婷已經從白沐那裏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一直滿心焦慮的在學校門口等鬱瑤……遠遠的看到鬱瑤從公交車上下來，她便是迫不及待跑過來，一把抱住鬱瑤。

  “瑤瑤……”

  何婷眼睛泛紅。

  她想罵鬱剛強和文美秀，可又怕提起來鬱瑤傷心，最終，她隻是緊緊抱著鬱瑤吸著鼻子說：“瑤瑤，以後，我奶奶就是你奶奶……”

  鬱瑤笑著拍了拍她：“老太太一直都是我奶奶好嘛……”

  何婷紅著眼睛重重點頭。

  兩人一起往學校走去，何婷猶豫再三，終是問道：“瑤瑤，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鬱瑤微抿唇，緩緩出聲：“好好學習。”

  何婷驟然睜大眼：“啊？”

  鬱瑤扭頭看她，神情認真：“我是說真的……好好學習，婷婷，你也是，好好學習，不要聽徐月那些人說什麽學習沒用的狗屁話，學習有沒有用，隻有好好學習過的人才有資格說。”

  鬱瑤緩緩說道：“這是我們這些人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方法……”

  何婷也沉默下去。

  片刻後，何婷再度開口：“鬱剛強在醫院，沒什麽大礙，接下來我們要小心些，小心他來學校找你。”

  鬱瑤頓時神情一僵，然後便是抿唇搖頭：“沒關係。”

  現在，她想要保護的人已經不在這裏，她也不會再繼續忍氣吞聲……

  鬱剛強敢來的話，就讓他等著好了！

  上樓的時候，她們兩人恰好和肖弛麵對麵碰上……鬱瑤看到肖弛就想起他說的那些話，她有些緊張，戒備的看了眼肖弛，然後就看到肖弛垂眸不發一語停下讓她們先走。

  何婷連忙拉著鬱瑤走在前邊上樓……

  等到她們兩個轉過彎去，肖弛才是不著痕跡抬眼超前邊看了眼，隨即收回視線。

  想到鬱瑤剛剛那防備中難掩厭惡的眼神，肖弛便是微微抿唇，麵頰緊繃成一線……

  整整一天，鬱瑤聽課都十分認真，那幾名老師都有些狐疑的朝她看了好幾眼。

  快下晚自習的時候，鬱瑤給顧凜發了消息。

  鬱小瑤：學長，今天可以去你家學習嗎？

  顧凜來教室裏總覺得太高調……她現在已經沒了別的心思，也不想太多人看著，對顧凜影響不好。

  很快，顧凜回了消息，很簡單的一個字：好。

  看著這個“好”字，鬱瑤眼前就出現顧凜那張雖淡漠卻溫和的麵孔。

  其實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無賴又自私……顧凜在高三，自己學習都是緊張的時候，她卻還要扒著人家。

  她也想過不要再打擾顧凜了……可是，除了顧凜，她現在想不到別的辦法。

  除了因為她真的想好好學習以外，更重要的是肖弛要她考試前進一百名的事情……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不能再被學校退學。

  她就打擾顧凜這一段時間，等到期中考試過了，她一定不會再打擾他……

  鬱瑤默默告訴自己。

  自私就自私吧，反正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等到下了晚自習，鬱瑤走到學校門口，就看到顧凜等在那裏，她連忙小跑過去：“學長。”

  顧凜神情溫和。

  何婷有些視線複雜的看了眼鬱瑤和顧凜，跟鬱瑤告別後自己離開。

  鬱瑤則是跟著顧凜一起，沿著他平時走的小巷往顧凜家走去。

  她已經給白沐發了消息，說她去同學家學習，晚點回去……

  因為心裏心虛，鬱瑤走的很安靜，一直沒開口說話……結果反而是顧凜率先出聲。

  “為什麽忽然要去我家？”

  鬱瑤下意識抬頭，就對上顧凜略帶狐疑的視線。

  她一愣，然後便是連忙解釋：“那個，我是擔心學長在學校和我走太近的話，對你的名聲有影響……”

  顧凜微微蹙眉，眼神有些奇怪。

  鬱瑤以為他不信，連忙舉手保證：“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壞心思，那個，學長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隻是學習，不會對你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顧凜的眼神更奇怪了。

  他看了眼鬱瑤，猶豫了一瞬，終是沒有開口，低低嗯了聲。

  就在這時，前邊忽然傳來暴怒喝罵的聲音……

  “臭婊子，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麵賺錢，你在家裏給我搞破鞋，老子打死你……”

  下一瞬，前邊的路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就把穿著連衣裙的女人一巴掌抽倒在地上。

  鬱瑤猛地愣住，腦中倏地陷入一瞬的空白。

  鬱剛強！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直接撞到了身後的人……是顧凜。

  下意識抓住他的衣擺，怔怔抬頭，對上顧凜有些奇怪卻依舊溫和的視線，鬱瑤頓時清醒過來。

  她磕磕巴巴：“我、我就是嚇了一跳……沒、沒事了。”

  說話間她就已經連忙退回去，轉身急急大步往前：“學長，我們快走吧……”

  她低著頭，快速從那正在打女人的男人身邊走過，脊背緊繃成一線……

  顧凜往那邊看了眼，幾不可察挑眉，隨即收回視線。

  看著前邊走到飛快的少女，他不發一語跟上去……

  就在兩人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個壞了的路燈下，白沐靜靜站在那邊。

  他知道鬱瑤對這種特定的情形有些應激反應，也知道她剛剛是因為害怕，可他清楚的看到……就在鬱瑤轉身不小心撞到那個男生懷裏時，那個男生，他下意識的動作不是推拒或者躲避，而是……抬手虛虛護在她後背。

  那是一個下意識保護的姿勢，同時……隱含著占有和宣誓主權的意味……

  那個男生他認識，就是何婷口中讓徐月丟臉丟大發後，又讓鬱瑤铩羽而歸的什麽校草。

  可剛剛那一瞬……他下意識的動作，騙不了別人……

  他對鬱瑤，並不是無動於衷。

  然而，何婷口中，他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