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院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慈祥。

  樂一推開大門的一邊。

  一進門就是會客廳。

  擺著林尚暖送來的家具，左手邊兩個放書的牆櫃，牆櫃中間有一個64寸的電視。對麵是紅色的木質茶幾與同款沙發，還有一幅正掛在沙發上麵策馬奔騰的水墨掛畫。

  茶幾上的玻璃茶壺燒了一壺紅茶，院長端坐在沙發上微笑著。

  她坐著的身體有一些發福，烏黑色的蕾絲黑綢長裙，緊到看得出她肚子上的三層肉。

  臉上的保養狀況也不是很好。嘴唇幹扁，塗了很新鮮，卻並不合適她的死亡芭比口紅增加血色。臉頰凹陷，笑肌下垂，本就不高的朝天鼻上，眼角耷拉，從前的單眼皮變成雙眼皮，臉上多了些疲憊之態，烏黑的頭發整齊地綁在後麵，身體狀況總體來說過得還算不錯。

  倘若過得不好也不會發福。

  “坐吧。”

  院長看了他們幾眼，拿了七個陶瓷茶杯依次倒茶。她一邊倒茶一邊看著他問道，“你這次來是想要誰的資料？”

  樂一咳嗽了兩聲，耳朵紅紅的低著頭有些羞愧。

  每次來，他除了捐錢就是要資料。

  當初的同伴大多混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隻有少數幾個過的不怎樣。有一部分混到很好的位置。因為個人處境，不會回來看院長，甚至有些不承認自己的出身。樂一混的中下，不算差也不算很好。

  因為商務需求，他通常需要一部分曾經同伴的資料。

  有幾次要了幾個男生的資料。

  這些男生一部分是傍上了富婆，一部分是傍上了富蘿莉，做入贅女婿。

  他們過得還算不錯。

  隻是對於過往手腳處理的不幹淨，外麵還有小三小四，以及一些曖昧不清的前任。

  雇主給錢叫他來查，他就查到了一堆孤兒院以外的東西。

  院長神色溫和的給樂一的幾個小弟都倒了茶，09沒敢讓她親自端茶，自己給同伴端過去。

  “樂靜，你每次來這裏都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院長不聲不響的看著09，眼神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溫柔。隻是容顏不同以往，眼角顯露出一絲皺紋，眼睛裏麵眼白周圍更有了紅血絲。

  蒼老的溫柔……

  樂靜是09，她站的有一定的距離，抿嘴垂眸不置可否。

  小弟們端著茶，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目光齊刷刷的看著09，這麽久了他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樂靜，老大叫樂一，他們原來出自同一個孤兒院。

  樂一端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開口，“林蘿，我這次要她的資料。”

  院長笑了笑，走到牆櫃下麵翻找資料。

  她對於那個孩子印象深刻。

  誰能想到在公共廁所裏能撿到一個剛出生，滿身通紅女孩子？

  還是一個特別健康，特別容易養的女孩子！

  這麽久以來，林蘿就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哭鬧不停。比其他孩子不知道好帶多少！不知道她現今的近況如何，那麽老實的脾氣在社會上絕對會吃虧！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院長想到這歎了一口氣，在一對白色的資料中找到了林蘿的資料，曾經領養的家庭，以及撿到的地點。還有從前在自己店工作的經曆。

  院長拿著資料，走到樂一麵前，目光溫柔多有不舍，手拽資料拽的很緊。

  樂一拿了幾次都沒有拿過來，他無奈幽怨的看著院長，“羅淑芬，羅院長，您能不能配合一點？！”

  院長記得每個孩子的名字，但林蘿……到底不比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孩。她也是有些擔心，樂一把林蘿的資料拿去做壞事。

  林蘿那孩子太好欺負了！

  “你答應我，這件事情不能夠對那個孩子不利，我才能夠把這些東西給你。”院長最終還是放鬆了尺度。

  比起已經離開的孩子，她還是更想要養好現在的這些孩子。

  院長的目光看著大門，透過大門好像能夠看到，那些一瘸一拐仍在笑著的孩子。

  樂一沉默，眼神落在開頭有著林蘿名字的資料上。

  他很想告訴院長。

  這個人已經死了。就算有什麽不利她的事情，也不重要了。

  院長根本沒有意識到，把資料給他，就意味著把這個人的過去交給了他，意味著舍棄了林蘿這個人，用於換取現有的利益。

  “好。”樂一麵無表情。

  院長鬆了手。

  目光暗淡的看著林蘿資料，心中卻鬆了一口氣，樂一算是她帶過的孩子中最守信用的。既然能夠說出口的事情，就絕對能夠辦得到。

  09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大疊的錢，五萬塊並不多，是用來買資料的錢。

  院長接過錢點鈔般，用手指沾了一下口水點了點，隻有五萬。這……她抬頭目光看著樂一，近乎譴責。

  眼神之中好像在說太少了。

  似乎察覺到樂一表情的變化，院長下意識的變化了一下目光，看著別處沉默著。

  樂一拿到資料拔腿離開，看都沒有看一眼院長。

  走到門口的時候。

  他突然回過頭，目光複雜，“以後不要再隨便撿孩子回來了。有些父母就打著你幫孩子的想法，等到孩子稍微記事就來帶走，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您也該稍微長一下記性。有善心是好事，太過了……您也承擔不起。”

  09看著樂一，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胸前，目光中隱含著深沉的愛慕。

  樂一與小弟們走後，09走出門之前看了一眼院長。

  院長已經些蒼老的眼中喻含著淚光，看著樂一離開的背影，像極了子女在外地的孤寡老人。

  是孤寂吧？09抿唇想著，畢竟院長沒有伴侶和自己的孩子。他們就相當於她的孩子。

  可是大家都不可能經常陪在她的身邊，隻有這些別人送來的殘疾孩子，以及照看孩子的護工與時在，時不在的教師陪伴著她。院長年紀大了記憶有所下降，像他們那一批孩子，她還能夠記得住全部的名字。

  因為第一批孩子全部都是她用心照顧，努力了解的孩子，那個時候隻有她一個人。

  現在有護工、有老師、有廚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