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沉默著深深的凝望樂一。

  她的眼中，身邊的同伴仿若都被虛化，麵前隻有這麽一個男人。

  樂一長得清秀說不上好看，但是越看越耐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尤為好看，五官柔和卻並不出挑。周身有一種讓人舒服的氣場。

  09嘴角劃過苦笑。

  這麽多年的感情，如果沒有一點點的不舍，必然是假的。

  隻是這麽久的時間，持續消耗下去。

  再多的成本也被消耗殆盡。

  這單結束後就了結吧！

  “來之前我進打電話給院長，她在辦公室等我們。”09說完，沒有再去看樂一。

  她帶頭走到前麵，對門口守著鐵門的保安，拿出了以前自己在這裏的身份證件，以及一些曾經的記錄。言語間，表示自己這一行人都是回來看院長的。

  保安打開鐵門，09轉過頭對著樂一微微用眼眼示意。

  你究竟進不進去？

  樂一沒動。

  他冷著一張臉站在鐵門口，目光中，仍就希望她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

  09淡笑站在原地。

  小弟們沒敢吱聲。

  07看了看大家，覺得這麽下去不是事兒。他上前兩步，憨厚老實的說著勸解的話，“就算有什麽事情也等這單結束之後再說。”他勸完09，轉過頭對著樂一道，“老大，這麽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09的脾氣，什麽事情等過完這陣子再說。”

  樂一周圍的氣場還是有些冷淡，他邁開修長的步子向前走。看都沒有看一眼09。

  小弟們一陣唏噓。

  好幾個人瞧了瞧09，慢吞吞的追趕上自家老大的步伐。

  07知道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

  他小跑到09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09回過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你有什麽事情？”

  雖然一起共事，但因09個人的出彩能力，很少會有人找她私聊，刻意交友。

  就算是先前的老人。

  大多也畏懼於她冷淡的性格，甚少與她接觸。09這麽多年下來也沒有什麽朋友。

  07人長得老實，方臉偏瘦，他站在她旁邊說話很直白，“就算你要走的話也不要招惹老大，這麽多年的感情了，大家都不容易。林蘿這人既然以前和你有關係，你應該會比老大更了解，調查起來應該會更方便。拿出你以前的冷靜理智來！在大家的眼中，你可是老大最得力的助手！”

  07靜靜的看著09，他不知道她能不能聽進去。但他言盡於此，有些事情不可再多說。

  隻能夠靠她自己悟。

  想的明白最好，想不明白他也沒辦法。

  09沒有說話，不知道是聽進去還是沒聽進去。

  ……

  院長所在的地方是教師宿舍樓，最頂層最後一間。樂一一行人穿過園林，來到教師宿舍樓，找到樓梯一步步的踏上去。

  樂一知道09在背後跟著。似感慨般，他一邊走上瓷磚樓梯，一邊跟自己身邊的小弟說著以前的一些舊事，“最近這幾年這裏才裝修成這個樣子的，早些年我們讀書的那會兒還會漏雨。院長的生意也做的不像現在這樣紅火，她那時隻有三個店，生意雖然過得去，但因為要養我們的原因，資金並不充足，常常不得已拖欠小工的工資。”

  09聽著在他的身後偷偷紅了眼眶，一邊扶著樓梯一邊上樓，抿嘴不語。

  小弟們驚奇不已，他們隻知道自己老大以前是在這裏生活過，不曾想以前的建築會比現在的建築差那麽多。

  “哇塞！老大，你們那幾年是怎麽活過來的？”

  “我沒經曆過，並不知道誒。那……老大，院長對你們好嗎？那個時候飯夠吃嗎？被子暖和嗎？過年的時候有新衣服嗎？”

  “問的都是一些廢話！如果院長對老大不好，老大怎麽可能還會來捐錢？”

  一眾小弟包圍著樂一的周圍。09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那幾年，怎麽可能過的很好……病的病，殘的殘，健康一點的孩子都要用手工賺取一定的生活費，或者幫忙照顧殘疾的同伴，大家都是四歲出頭的時候開始學會炒菜做飯。

  大的蘿卜頭帶小的蘿卜頭。

  因為都是一樣的環境，並不清楚外麵其他孩子是怎麽過的，也就不覺得辛苦。

  樂一笑了笑，踏上最後一層的樓梯，“還過得去吧，隻是有一些辛苦院長。我被丟掉那一年已經有點記事了。隱約記得是自己生了病，家裏麵又有一個剛出生的弟弟。沒有錢治病，他們想把我帶去送人，別人又不要。他們打聽到這裏有個好心人，接收各種殘疾的孩子，便把我哄騙到這裏來試試。告訴我去買好吃的，結果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看過我。”

  09聽到這裏，心中頗有一些難受，淚滴無人察覺的從眼角滑落，摔打在扶手上。

  她抬起手指輕輕的擦拭。

  樂一緊接著道，“還好有09，這麽多年多謝她照顧。”

  眾小弟沉默，有兩三個人回過頭看著09，她的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剛剛哭過的樣子。

  氣氛有一些沉默。

  大家站在第四層地走廊，透過旁邊的欄杆，側目就可以看到學生宿舍和教室，魚塘，涼亭還有園林。

  學生宿舍有四層，外牆塗著藍色的顏料。

  學生教室離得比較近，有五層，隱約可以看到一些孩子站在教室走廊手比劃著什麽，還有一部分孩子駐著拐杖，坐著輪椅，笑著看著他們比劃。

  他們身有殘疾，或聽不見、或看不見、或本身帶有一些隱性的疾病。

  小弟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慶幸。四肢健全，不曾被父母遺棄是多麽幸運的事情。

  他們都知道老大雖然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實際上，受過的傷無法彌補。男人的痛苦不可能像女人一樣崩潰哭泣，但在提起往事的時，旁人能夠感受到他心中仍就無法釋懷。

  看著麵前有些豪華的咖啡色木門，樂一手握成拳，抬起手有節奏的敲了敲。

  小弟們安安靜靜的不敢吭聲。他們陪著老大來過幾次，知道院長最討厭話多的孩子。

  09身體站得筆直，她算是孩子中的異類，這麽多年都沒有給孤兒院捐過錢，卻每次都借著樂一捐錢的餘光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