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全文完
作者:陌驕陽      更新:2021-11-26 08:48      字數:3728
  事實證明,肅帝是真的厲害!

  他真的是想要有孩子,她就真的懷孕了!

  次年春末,劉長誌終於平定了淮南。

  而這一年,肅帝的宋後生下嫡長子,肅帝大悅,宣布大赦天下。

  然這一年,鄧氏父子殺朝廷轉運使,舉兵造反。

  隨後,劉長誌率軍平亂,殺了鄧子恭,押鄧檢入洛都服誅,

  天下漸漸安定。雖偶有小的紛亂,但是都很快平息。

  又過一年,各地武將回洛都述職,知微也跟著林貫祺回來了。

  知微又懷了,小腹隆起,已經四個月有餘。本來林貫祺是不打算帶她來的,可知微思念母親和妹妹們,執意要來。

  她們一同入宮去見行止。

  生了娃的行止,當真有幾分皇後模樣了。

  她也習慣穿穿宮服,對宮務開始上心,甚至還從中找到一點樂趣。當然,她還是喜歡訓練紅櫻軍,如今她的後宮,當真有一支紅櫻軍,是她的親衛軍。當初皇帝為她選的幾個宮女,都做了紅櫻軍的統領。

  知悅年歲大了,還沒有成婚!

  肅帝封她為越國夫人,地位尊貴。行止也給她物色過夫婿,知悅似乎也不怎麽上心,無疾而終。

  她如今過的很是逍遙,有自己的越國夫人府,照料弟弟行宥和母親,每天打馬賞花,十分快活。

  這日她們進宮見行止,除了逗娃之外,最後還是把焦點注意到她身上了。

  知悅不高興了:“你們怎麽回事啊?外頭那些人嘴碎的天天議論我,說我再有潑天的富貴又怎麽樣,沒男人還是可憐老婦人。我聽那些話,聽的夠糟心的。你們可是我最親的人,能不能讓我快活些。”

  行止忙摟著二姐姐說:“是,是,是。二姐姐你想成親就成親,想一個人就一個人,隻要你自己快活就好。”

  知悅笑:“還是小知了你最好。”

  行止笑著,卻見母親臉上露著鬱色。

  其實對行止而言,姐姐想不想嫁人都隨她,反正她是自個兒的姐姐,隻要她開心就好。隻是母親,頭上多了白發。

  “娘,你不要擔心,等我長大了,我讓二姐姐做我娘子。”行宥人小鬼大,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大聲說。

  知悅一把將行宥抱住:“唉呀,還是我的好弟弟最疼我!來,姐姐親一個。”

  “你胡鬧什麽?”餘氏笑罵道。

  行止她們都笑了。

  皇帝也很忙,武將們述職,他要一一召見。這幾年,帝王有意無意的在削弱武將的職權,建立禁軍、護城軍,各地的守備軍調令都已經到帝王手中。

  張老虎他們這些將領,手裏隻有統兵權,早沒有調兵軍。

  一開始,他們不是沒有微辭。

  當年鄧檢被押受審時,就大笑對劉長誌說,我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等著看吧!

  曆代開國皇帝,誅殺有功之臣,屢見不鮮。但肅帝格外的仁厚,對他們封侯的封侯,拜將的拜將。

  更別說,如今沙陀大將軍還在北方虎視耽耽,皇帝對所有的武將還是非常重視的。

  宋行止跟張老虎他們是何等的交情,等皇帝的宴會結束後,行止也設下宴,宴請了眾將軍吃酒。

  宴後,張老虎留了下來。

  兩人情誼極深,夜深後,行止退下所有的宮人,她和張老虎又像早年在宣州時那般,坐到廊下,一人一壺酒,邊喝邊說話。

  “這次我回來述職,皇上讓我去越州。”張老虎說。

  行止知道這件事的,她沒接話。

  “行止,你實話跟我說,皇上是不是不信我了?”他們這些武將,調動都極大,自己原來帶的那些兵,還不能跟著走。

  林貫祺被調去了宣州,柴榮和柳是如倒還是在成德,這次他們懇請成婚,皇上很高興的替他們賜婚。

  “真不是……”行止拍拍她的肩,“你現在是可是昌陽侯了啊!你的麒兒亦是侯門世子。老虎,你相信我,老師絕不是那等寡情之人。老師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們好。”

  張老虎想了想,也覺得是。劉長誌也封了侯,被調去了蜀地。

  皇上把他們的軍權都稀釋了,但是在官爵上倒是很厚待他們。

  “有件事兒,我還要跟你商量。”張老虎說。

  “你說。”

  “令姐越國夫人得知我調到越州,想跟我一同回越州去住。”張老虎說這話時,神情還有些不自然。

  “……”姐姐想回越州住,倒也沒什麽,為什麽她覺得張老虎的神情有些古怪呢!

  而且,姐姐要回越州住,為什麽讓張老虎跟自個兒說?

  “行止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你好姐姐的。”張老虎忙說。

  “我當然相信你會照顧好我姐姐。”行止擰了擰眉。

  行止知道,張老虎跟她兩個姐姐感情都極好。

  早年她跟知微感情好,知微出嫁後,知悅幫張老虎照顧麒兒許久。知悅熱情大方,張老虎豪爽大氣,二人在一起時常常同出同進,這幾年情同姐妹。

  便是不能在一處,也常常通信。

  “那你是同意了?”張老虎的神色更加小心。

  “隻要是我姐姐開心的事,我當然同意。而且,你要是能在越州為我姐姐覓得一個夫婿,那就再好不過了。”行止說著看張老虎的神色。

  “男人也沒有什麽好的,我會照顧好她的……”

  這話聽著,怎麽更古怪。於是行止試探的問:“對了,張姐姐,你就沒想過再嫁?”

  張老虎灌了口酒說:“世上的好男人又有幾個呢?倒是知悅,與她在一起,倒是快活的很。”

  行止心頭一震,張老虎說起姐姐名字時,聲音是溫柔的,眼眸裏竟流露出情意?

  她沒看錯吧?

  不是吧?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次日,行止特意把知悅召進了宮,問她什麽情況?

  知悅被她一問,不由紅了臉:“小知了,你覺得不好嗎?”

  她應該是覺得好,不是不好呢?

  行止太震驚了!

  “這幾年,我也不是沒有相看過男人,那些你也是知道的。大多都是仰著我的身份,也有看中我美色的,反正挺沒意思。反而跟老虎在一起,我覺得很舒坦,很快活。”知悅說。

  “你們……”

  “行止你也跟外麵那些人一樣的看法嗎?這前朝還有男子跟男子在一住的,為什麽就不許女子跟女子在一起呢?”知悅見行止這反應,急急的反問。

  “也不是說不可以在一起。”行止不由問,“這事兒知道的還要誰?”

  “誰也不知道,就你。”知悅眼眸裏露出淡淡的憂鬱,“本來我是打算直接去越州的,可是老虎還是跟你說一聲。你與別人不同,興許能接受我們。”

  我們……

  “……”

  其實有點難接受。

  可是怎麽說呢?行止前世廝混青樓,就看到不少姐姐妹妹們亂世絕境中,互相取暖,難免也有彼此動情的。

  這是情理這中的事兒。

  “這事兒還是不要聲張,你想跟張姐姐去越州就去吧!”行止說。

  知悅幾乎不抱希望,聽到行止這麽說,眼眶一紅,隨即大喜:“小知了,你待我真好。”

  行止想,她就這麽兩個姐姐,她能不疼著嗎?

  再說了,她是遇著了老師,她前世今生就愛這麽一個男人,否則她也不耐煩跟男人在一起呢!

  宋行止還向帝王給知悅要了封賞,等各武將述職後,真的就讓知悅跟著張老虎走了。

  之後的數年,是國泰升平。

  林貫祺和吳用之多次率兵北擊沙陀,雖互有勝敗,但沙陀軍沒有南下一寸。

  又過了幾年,沙陀王耶隆齊病死,沙陀內部四分五裂,跟肅國幾次大戰大敗後,漸漸牽到漠北以北,再不敢南下。

  肅帝乃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他重賢任能,開疆擴土。肅國的疆土一度擴充到百越以南。

  肅帝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不僅僅是他的政績,是他數年來,隻獨寵宋皇後一人,後宮空空蕩蕩。

  他與宋皇後夫妻情深,宋後為他生下三子二女,其嫡長子楊靖才思敏捷,聰慧過人,受人愛戴。

  肅帝在位三十二年,在太子年滿三十時宣布退位,讓太子繼位為帝。

  數月後。

  月光下,一艘船順著洛河一路往東而去。

  “嵐州……”

  “嗯?”

  “我最近老是在做一個夢?”

  “什麽夢?”

  “我夢見了另一個我,那個我不知道你喜歡的就是我,我囚禁了你死了,最後痛苦的自焚而亡。可是我死了之後,魂卻沒有散,一直在你身邊!”

  男人躺在床上,懷抱著妻子。他已年過五十,依然俊逸不凡,謫仙般的氣質還添了幾分中年男人的儒雅成穩。

  行止在他懷裏,一頭長發散開,隻著單衣,依然明豔動人,美的驚心。

  聽到妻子的話,楊絮棠有些震驚的看著她。

  “我夢裏好奇怪啊!夢裏的我,成了一縷魂。而你,帶著林大哥他們還是一路征戰天下,最後做了皇帝。可是、可是在皇宮裏,你好孤獨啊,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伴在你身邊,跟你說話你也聽不到,我好難過……”

  楊絮棠心口陣陣的窒痛:“然後呢……”

  “夢裏,你做了一輩子皇帝,在死前回到了越州,回到了綠竹猗,然後葬在那棵梅樹下……”行止本來不願跟他說前世的事。可是最近這個夢,纏繞著她。

  這個夢太真實的,真實的讓她覺得,根本就發生過。

  她死後,成為一縷魂,也伴了他一生。

  楊絮棠捧起了她的臉,眼眶紅了,他不停的親吻她的唇,她的頰,最後額頭抵著她的額說:“也許,那不是夢……”

  他們回到了越州。

  再次回到六合寺,去見無塵大師。

  這麽多年不見,老和尚年事已高,卻依然仙風道骨。

  看到他們夫妻二人來,無塵更是一點都不意外:“你們終於來了。”

  行止和楊絮棠互視一眼。

  無塵站在菩提樹下,緩緩抬頭:“這些年,我身在樹下,常得到你們的消息,很是安慰。嵐州,你兌現了你前世的承諾。”

  前世?承諾?

  行止心跳加速!

  “你前生,拚盡全力,折了前世的壽命,隻為讓宋行止能重來一生。如今,你讓這天下百姓少受了近十年的苦,也算你前世折壽換得今生的功德。”無塵道。

  楊絮棠道:“這些年,我一日都不敢懈怠,深知改命要有所代價。”

  “你的確是金龍之子,天縱這才,才能掙得今生的太平盛世。”無塵說。

  行止震驚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嵐州,……”

  楊絮棠終於吐露:“行止,你那的確不是夢。前世孤寂的那些年,我總覺得你陪在我身邊,原來,你真的在。”

  “我一直都在啊!”行止不由說,前世今生,她都隻有他一人。

  無塵道:“你們有三世之緣!”

  楊絮棠握緊她的手:“不,我要的是生生世世。”

  行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