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不語都覺得，她家主子這個皇後做的有些恣意。

  怎麽說呢？

  後宮也不用她管！

  那六尚宮的六個女官，辦事穩重，一個比一個能幹，後宮井井有餘。有時候六尚宮的女官來找主子開會，主子居然開著開著睡著。

  不過主子去軍營也去的少了，一住宮裏約莫閑的很，開始琢磨做起了紅娘。

  這天，她拉著自個兒左看看右瞧瞧的。

  不語被主子看的全身發毛，以為主子又有什麽奇怪的主意兒，正擔心的，就聽到她說：“不語，你覺得避短怎麽樣啊？”

  “啊，避短哥哥很好啊！”不語臉一紅。

  “我看揚長和避短也年紀不小了，皇上也說他們兩兄弟幼時就跟著他，無依無靠，現在到了成家的年紀，也應該替他們張羅張羅。”行止說。

  “皇後娘娘，您跟我說做什麽？”不語別過臉，一臉羞澀。

  “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你要是喜歡，我就替你把避短要過來呀。他現在是禦前統領，管著禁軍，好歹是個五品官。他家中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父母。你要是嫁給他就是當家主母，沒有公婆伺候，舒舒服服服嘛！”行止笑著說。

  不語耳根都紅透了。

  “當然，你是我身邊的一等宮女，我跟皇上給你要個鄉君做做，你嫁給避短也體體麵麵。你和不言的嫁妝我也早就準備好了，總之不會比外頭那些貴女差。”

  不語聽著眼眶紅了，立即跪在宋行止跟前：“公子……”

  “怎麽又叫我公子了？”行止點了一下不語的鼻頭，輕笑一聲，“快起來吧，我看你是同意了，你要是同意，我這就去辦。”

  “我……我從小就在公……在皇後娘娘身邊，自然聽您的安排。”不語羞紅著臉說。

  “太好了，我這下有事情可以忙了。”行止一拍手，立即召六尚宮來見。

  行止不僅把不語嫁出去了，還為不言找了一門不錯的親事。

  把最貼心的兩個大宮女嫁出去後，她身邊就空了人。

  這身邊就得置人了。

  行止身邊，能說話的人，少了又少。

  封後大典之後，柳是如和柴榮分別去了成德和義州。林貫祺在宣州，張老虎回到了鎮州。劉長誌和鄧子恭分別在淮鄂和蜀川。吳用之和高胼，一個在河州，一個在越州。

  總之，相熟的戰友紛紛離開，她連喝酒都找不到伴了。

  行止有時候還是會覺得空落落的。

  六尚宮給她推選宮女的時候，她就手撐著下巴坐在椅子上，看一批又一批漂亮年輕的姑娘在自己麵前表現。

  她們有的擅舞，有的繡工極佳，有的嗓子甜美，絕大部分的皆生的精致可人。

  行止素來喜歡美人兒，看的目不轉睛。

  崔尚宮問她哪個好，她連連點點頭，說個個都好。

  “……”

  幾個女官已經很了解這位主子了，她隻要看到美人兒，都挪不開眼。

  “皇後娘娘，咱們不能都用，總得選一兩個吧！”崔尚宮小聲的湊到她跟前說。

  這倒也是！

  可是個個都好看呀！

  那個叫春枝的，腰肢柔軟，媚眼橫生。這個叫江柔的，聲音動聽，彈的一手好琴。

  “你們誰有興趣練武？”

  “……”

  一時間，這些姑娘們鴉雀無聲。

  “皇後娘娘，這些宮女受的是女功訓練，沒有練武這一項……”

  “所以我才問她們有沒有興趣，崔尚宮，你真的沒有興趣嗎？”宋行止覺得幾位尚宮是練武的料子，她們體力好，意誌力強，不論何時腰杆都是直直的，說話中氣很足。

  崔尚宮很是無奈，她的這位主子當真跟一般的主子不同。

  瞧瞧她的打扮，頭發高束起，有紅鸞玉冠箍住。她正經皇後的宮服不穿，一身朱色紋梅勁服，腰上係著繡竹腰帶，還別著根鞭子。下身是長褲，踩著高筒的靴子。

  這分明，就是男裝啊！

  “皇上駕到！”

  外頭宮人通傳。

  一聽皇上駕到，那些待選的宮女們個個神情一凜，呼吸都變了，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玄關門口處。

  不一會，便看到帝王身著素白色常服緩緩而入，他氣勢威嚴，手束身後，身後跟著一個宮人大步邁入進來。

  六尚宮及所有的宮女立即下跪請安，山呼萬歲。

  隻有行止還坐在原處，等帝王走近了，她才緩緩起來，剛要請安，帝王握住她的手。

  肅帝見一屋子的女人，屋內各種味道的脂粉香充斥著，他微擰眉：“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行止不說話。

  崔尚宮連忙回話：“回皇上，奴才們正在為皇後娘娘選近身的宮人。”

  “選完了嗎？”這次肅帝是看著行止問的。

  行止露齒一笑：“我覺得個個都好看，我想個個都在身邊陪著，皇上覺得好嗎？”

  楊絮棠一雙眼眸掃過那些宮女。

  這些宮女感受到帝王的眸光，不由屏住呼吸，有的甚至大著膽子抬頭，露出自己嬌俏的臉蛋兒，想讓皇帝看到。

  “對吧，很標致對吧！我覺得可以全都留下來，這樣我就可以……”行止還沒說話，帝王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她立即住了嘴。

  肅帝握著她的手，兩人相依坐下。

  帝王的氣勢極其強大，一時間整個內殿鴉雀無聲，個個精神高壓緊張。

  隻有皇後，她偎在帝王的身邊，順手還把玩起帝王腰上的玉佩。

  “把冊子給朕看下。”

  崔尚宮立即呈上冊子，帝王動條斯理，一頁頁的翻看，還看的很仔細。

  “楊綃兒！”

  “奴、奴才在。”一個身形高挑，五官周正的宮女從後麵緩緩而出。

  帝王看了她一眼，看的她十分緊張，但身板站的很直。

  帝王問了她幾句話，她聲音微微打顫回話。

  “劉媼。”

  “奴才在。”

  帝王又繼續問話。

  帝王問的，無非是他們的出身，籍貫，經曆，擅長等等。

  如此連續問了五六個，才見他緩緩合上名冊。

  行止已經是很震驚的看他了，敢情他是這是在替自己選宮女？

  “劉媼，楊綃兒，朱繡，謝芝。你們四人留下，以後要盡心伺候皇後娘娘。其他的，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帝王說完，將冊子遞給崔尚宮。

  “這麽多美人兒，就要四個嗎？”那太可惜了。

  “你還想要，可以再慢慢選，不必著急。”帝王說著看向崔尚宮，“崔尚宮，你等要盡心訓練宮女，挑些踏實穩重能幹的宮人送到皇後娘娘身邊。”

  “是，皇上。”

  崔尚宮說著帶著人告退了。

  行止歎了口氣。

  “你還歎氣？”皇帝挑眉。

  “你就不許一些漂亮的小姑娘在我身邊，楊嵐州，你越發小心眼，越發愛吃醋了。”行止哼哼一聲。

  “……”帝王看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不由被氣樂了，捏著她的下巴狠親了幾口。

  親完後，帝王看她這一身打扮：“你這是要出宮嗎？”

  “是啊，本來是出宮的。”

  肅帝撫摸她的臉：“現在還出宮嗎？”

  他來了，當然就不走了啊！

  他最近忙的很，朝堂的事焦頭爛額。淮南在叛亂，劉長誌帶著大軍在平亂呢！據說到處還在饑荒，還有組織賑災。國內百廢待興，他看奏章常常看到深夜。

  有時候她也會幫他，但常常沒了耐心，就歪在旁邊睡著了。

  難得他這個時候有空，她自然要陪著他啦！

  想到這裏，她坐到他身上：“皇上來了，臣妾當然要盡心侍候皇上。”

  “好，朕看看你的誠意。”肅帝就著這個姿勢抱起了她，一步步踏入內殿寢宮之中。

  半個時辰後，內殿的寢宮中，衣裳落了一地。

  紗簾落下，床榻上男女稍稍歇息，空氣裏還是不能描寫的關於男人女人的那些氣息。

  宋行止穿著素白的兜衣，香肩滑膩膩，下麵是白色的燈籠褲。

  帝王光果著胸，摟著她在懷裏，由著她的手指在他的長發間滑動，不時又在他胸前打圈圈。

  “我替你去打仗吧？你之前不是說過，劉長誌未必守盡忠於你嗎？我去做監軍好不好？”行止說。

  “疑人不用，用者人不疑。劉長誌是將才，我既然用了他，就沒必要派人去監視他。”帝王淡淡的說。

  “……”行止枕在頸窩裏。

  “你在宮裏很悶嗎？”他看到了她眼裏的失落。

  “是有點兒。”皇後這個活兒幹著不得勁兒，她還是想去打戰。

  他側著身，指腹在她臉上滑動，然後低聲說：“要是做了娘親，會不會沒有那麽悶了？”

  行止睜大眼，不可思議的看他。

  “你不想生孩子？”帝王連忙問。

  這幾年，楊絮棠都有注意避孕，一來天下不太平，她到處奔波不適合懷孕。二來他也知道，行止未必想過要做母親。

  “我……是不是前朝有人又瞎嚷嚷了？”

  前朝總有那麽幾個人對她意見很大，一說她沒有皇後的德行，二就說她不孕。而帝王後宮是空的，她怎麽可以無後呢？

  “前朝有沒有人嚷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想想件事？”

  “我沒有不想啊，可是我一直沒有懷上啊！”封後大典後，大姐姐跟著林貫祺去宣州，臨走前就提醒她，可以懷龍嗣了。

  他們在床榻上，真的很有默契，非常和諧。隻要他有空，他們都是在一起的。

  對這件事，他跟處理政務一樣勤奮。有時候政務太忙，睡的晚。早上早朝前，會在她迷迷糊糊睡夢間纏她，她也由著他的。

  但是她就是沒懷上孕，她也很煩惱啊！

  她的身體是很好的，別說楊絮棠是醫者，她還有太醫定期診脈，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是懷不上，真的很愁人。

  帝王看她發愁的模樣，突然翻身困住她：“既然如此，朕一定會好好努力……”

  “呃……”

  宋行止想，老師真的這麽牛，這孩子是你想要，就能馬上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