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墳頭蹦迪
作者:刀鋒叛逆      更新:2020-05-10 19:20      字數:3396
  火光搖曳,祝夜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窗外是填滿虛空的無邊夜色。

  終於活著回到家,他神情呆滯,意識到自己和郭德綱相聲裏的穿越者區別不大:

  上午自己還在線上跑團,結果搖了次骰子就穿越到了城市兵營;

  穿越之後又得到一枚二十麵骰子,輕輕一扔發現隊友全是活屍;

  目睹活屍隊友魔杖一揮,把市政廳給炸了,自己大聲呼救,反倒救了不少人;

  敵對派係的會長救了自己又想要幹掉自己,最後通過飆戲化險為夷;

  出門被怯魔碰瓷,慘遭暗黑蘿莉喂藥;

  最後回到城市兵營,體驗了一把大帥哥會長的謊言偵測。

  放在哪部網絡小說裏,都能水五萬字!

  可這卻是自己一天之內的經曆,祝夜歎了口氣: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抖擻精神,換下血跡斑斕的破碎衣衫,祝夜用清水將全身擦拭一遍。

  雖然印記城的整體建築風格呈現出地球中世紀末期的風貌,但並不存在歐羅巴“千年不洗澡,隨地大小便”的景觀。

  即便私人浴室是富人的專屬,但公共澡堂依然廣泛存在,清水也並非稀缺資源。

  這讓祝夜由衷舒了一口氣。

  他看向鏡中的“自己”:

  棕色的卷發,棕色的眼睛,輪廓深邃,臉型周正。

  總得來說,算不上太帥。

  完全比不上他原本俊美無倫的帥氣容顏!

  視線向下移動。

  密集而細碎的傷痕將他的身體裝點得詭異又可怖,宛如一塊嵌滿寶石的教堂玻璃。

  這傷痕如同火炙蟲噬,按照某種規律混亂而不失美感地交疊在一起。

  竟看起來像一扇門。

  他甚至能依稀看見門上刻畫著一條銜尾之蛇,蛇身插滿尖刀,那張布滿尖銳利齒的蛇口痛苦地張開,咬住自己的尾巴。

  根據祝夜接受的九年義務教育,銜尾之蛇代表凱庫勒夢見了苯環的結構。

  也代表輪回往生。

  被自己奪舍之前的布特林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樣複雜而詭秘的符號是召喚活屍的儀式殘留,還是......

  暗黑蘿莉喂自己的那一把藥又是什麽?

  嚴寒與酷暑交替之後,他竟然覺得周身輕鬆。

  一個又一個未知帶給他巨大的恐怖,幾乎要將他逼瘋,但也促使祝夜暗暗下定決心,要趕緊積攢功勳,成為一名“冒險者”。

  根據布特林的記憶,在這個多元宇宙中,具有非凡能力的人叫做“冒險者”,冒險者分為多個職業:戰士、聖武士、法師、牧師、武僧......

  在普通職業之上,還有進階職業,譬如卡蘭所屬的“混亂侍從”。

  一旦成為冒險者,身體的各方麵屬性都能顯著提升,戰鬥能力將得到質的飛躍。

  考慮到冒險者超乎常人的戰鬥能力,印記城立法明令禁止培養野生冒險者,因此具體方法掌握在十五派係手中。

  除了官方途徑,混亂會有時會在大街上隨機抽取幸運觀眾,然後詢問他:“這位先生,成為冒險者了解一下?”

  無論如何,野生冒險者最終都會被迫加入某個派係,除非他一心求死。

  因此,對於祝夜來說,成為冒險者最靠譜的方法是積累功勳,在和諧會內部得到機會。

  “越快越好......”祝夜在心中暗想。

  屋外反複傳來衛兵巡回的腳步聲,也不知道是為了保護,還是監視。

  他拿出那枚神秘的骰子,放在掌心觀察起來。

  這枚青銅質地的二十麵骰子,每一麵上鐫刻著龍飛鳳舞的通用語數字。

  隻有數字1的那一麵呈紅色。

  祝夜將骰子向上拋起,用手掌隨意接住。

  依舊是數字1朝上。

  不再陌生的白霧填滿視野,屋外巡邏衛兵的腳步聲漸漸歸為沉寂。

  祝夜在心裏默數,以確定白霧持續的時間,畢竟在使用這一技能時會喪失對身體的控製,如果不弄清具體需要的時間,將會造成巨大的危險。

  一、二、三......

  默數之際,他的神經突然繃緊,在不可知的蒼白裏,他又一次看見了黑色閃光!

  那是暗藏著死亡隱喻的濃黑閃爍!

  有了下午麵對活屍的前車之鑒,祝夜心中已隱隱做出推測:這是對於亡靈生物的偵測。

  驚懼之中,他凝神看向那黑色閃光,不同於下午的類人形態,此時的閃光渺小而密集。

  團團閃動著的黑點環繞房屋的每個方位,如同層層潮水一般將他裹挾其中。

  這些亡靈閃光互相推攘,數量至少有上百之多。

  正當此時,白色的霧氣散去,祝夜再次回到狹窄的床上,靜坐在油燈昏暗的光線裏。

  偵測所需的時間是6秒。

  他提起長劍,小心翼翼地探查起方才閃動過濃黑的角落。

  一無所獲。

  被眾多肉眼不可見的亡靈包圍,對於尚未成為冒險者的祝夜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用拇指和食指輕按太陽穴,他努力平複心緒,思考起對策。

  直觀上有三個選擇:

  A.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不往心裏擱,睡一覺,全劇終;

  B.大喊“衛兵哥哥我不敢一個人睡覺”,收獲一到三位同性好友,一起等死;

  C.主動自爆金手指,再度被帶回城市兵營。

  最後一個選擇活命概率比較大,但主要問題在於,如果這個來路不明的骰子恰好是混亂邪惡之物,大概率要吃不了兜著走。

  心思一動,他驀然又生出一計,這個想法使得他的嘴角微微抽動。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蹦迪。

  布特林家位於書記區,相當於印記城三裏屯,一街區外就是市民歡樂堂,印記城娛樂生活的中心。那的酒館一條街整夜人潮湧動,燈火輝煌。

  基於樸素的唯物主義常識,隻要人夠多、光夠亮,亡靈生物就不敢造次。

  即便它們敢圖謀不軌,自己還可以大聲呼救啊,那麽多人裏總會有幾個冒險者吧。

  此計可行。

  穿衣,佩劍,帶錢,祝夜推開房門,大步向著城市歡樂堂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徘徊在附近的衛兵立刻跟上,使得祝夜有了幾分錦衣夜行的錯覺。

  印記城沒有公共照明設施,夜間出行往往需要雇傭“掌燈男孩”,而掌燈男孩的數量,就是一個人財力身份的彰顯。普通市民最多雇傭一名掌燈男孩,富豪則會雇傭三到四名。

  此刻,祝夜身後有一支“掌燈衛兵隊”。

  一路上偶遇同樣前往市民歡樂堂的路人,都紛紛朝他投來複雜的目光,路人的竊竊私語傳入耳朵,內容可以分為兩派:

  “這人有錢”和“這人有罪”。

  靠近市民歡樂堂,流浪藝人們的演奏聲在五十米外都能聽見,不遠處燈火攢動,人潮熙攘。

  幾個穿著暴露的站街女晃動著誇張的胸口,剛剛靠近祝夜,就立刻被跟在他身後的衛兵隊嚇走。

  迎著路人豔羨又揣度的目光,他走進了一家最為喧騰的酒館,酒館門前的木質招牌上寫著“殘燭”兩個單詞。

  酒館中央,一根足有水桶粗細的蠟燭光芒奪目,散發出甘草混合椰子的味道。

  衛兵隊在酒館外立正站定,祝夜的到來使得酒館迅速安靜下來,男人們露出或鄙夷或擔憂的神色,幾個扮相前衛的美女則蠢蠢欲動,祝夜瞥見一位金發女郎掀起裙子,露出白嫩的大腿。

  這就是暴發戶的體驗嗎……他飛快地掃視了一圈,最後選擇坐在人流最密集的吧台。

  “這是香子蘭蠟燭,”酒保熱情地迎了上來,“您要喝點什麽?樓上還有高雅卡座,我這就帶您上去。”

  “不必了,”祝夜裝模作樣地看了一遍菜單,最後選擇了一杯價格第二便宜的啤酒,眼見酒保的神色由諂媚迅速變為困惑。

  不一會,酒館內又恢複了喧騰,人們關注的焦點又從帶著衛兵隊的大人物,變回了自己的瑣事。

  人多果然可以驅散恐懼......他強忍住疲倦,聆聽起周圍客人的聊天內容。

  “我可不認為那個看起來在黃金裏浸泡過的漂亮鳥人能做什麽好事。

  “他們向‘血戰’雙方販賣武器和魔法,無非就是為了填滿自己的口袋。

  “還要說什麽是為了,嗝,為了正義。”

  祝夜左側是一位黑發綠眼的人類男性,正在澎湃激昂地議論時事。

  似乎有些醉了,他一邊打嗝一邊把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引來酒保顯而易見的白眼。

  祝夜百般無聊地聽著他指點江山,“血戰”永遠是印記城居民熱衷的話題。

  這是一場發生在巴特茲魔鬼與塔納厘惡魔之間的戰爭。

  ——“魔鬼”屬於守序陣營,而“惡魔”屬於混亂陣營。

  正因如此,這場戰爭牽扯到了守序與混亂陣營的幾乎所有其他勢力,才使得“血戰”持續了數千萬年。

  從天堂山到無底深淵,“血戰”滲透了兩者之間的所有位麵,整個社會都隨著“血戰”的動態上下起伏,以至於對於外域居民而言,“血戰”是一種常識。

  “這些上層位麵來的家夥,都是社會改良主義的妄想症患者,就憑他們就能操縱‘血戰’?我呸!”

  聽著一段段的高談闊論,祝夜就快控製不住打架的眼皮,這時,一道尖細的聲音突然湧入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