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公司眾人開始真正的忙碌起來。

  之前忙，是一天沒什麽閑暇時間，上班就要抓緊做事，很少能有放鬆的功夫，不過還能準點下班。

  現在加班已是常態。

  經曆過剛入職時隨便摸魚，再到孫文離開的高強度工作，然後到現在，秦廣林偶爾也會心生感慨。

  人真的是會被環境改變的。

  當初剛入職的時候怎麽想的來著？

  開源節流，這邊隨便搞搞漫畫，家裏再接些單子，收入一萬出頭，還挺美滋滋的。

  如今卯著勁賺錢攢錢，連老本行都放棄了，一頭紮在公司上。

  “你們公司快倒閉了？”

  何妨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看著剛下班回來的秦廣林問。

  “啊？怎麽這麽問？”秦廣林一臉疑惑，“你從哪聽的小道消息？”

  他們一幫人正是幹勁十足的時候，怎麽就忽然要倒閉？

  “我猜的。”

  “……”

  “上次也是快倒閉的時候，你天天都回來這麽晚。”

  “才九點吧……”秦廣林這下明白了，是在氣自己下班太遲。

  他隨手把外套脫掉掛在椅子上，一臉討好地坐到床邊，朝何妨湊過去，“就這一段兒時間，忙過就好了……”

  何妨把頭側到一旁，伸手推他腦袋，嫌棄道：“去，都沒洗臉，臭哄哄的。”

  “那我現在去洗。”

  秦廣林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褪掉，晃蕩著鍾擺雙臂抱在一起，凍得吸溜吸溜的跑去洗手間洗澡。

  本來回來就晚，一點都不能磨蹭，趕緊鑽進被窩摟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不然指不定又得生氣。

  連公司的醋都吃……

  嘩嘩洗完澡，他隨便擦洗一下，又哎呀哎呀跑回臥室，直接跳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捂得緊緊的，緩一下冬天剛出浴的寒意。

  “我怎麽感覺供暖沒去年給力了？”

  秦廣林牙齒得得打著冷顫，把何妨當個大號暖寶寶攬在懷裏抱著。

  何妨穿著加絨睡衣，不會被他涼到，也懶得動彈。

  “今年氣溫比去年低。”

  “是嗎？那你們教室的暖氣肯定更差勁，你穿厚點……再買件羽絨服吧。”

  “不說這個了。”何妨晃動身子抬起頭看著他道：“你這工作什麽時候能正常點？”

  “呃……很快，很快。”

  秦廣林說完，見何妨還窩在他懷裏抬頭盯著他，無奈道：“我們是窮人，得買房，得結婚，得賺錢……等我把房買下來，就和老板說，做回我的主筆，不管公司的那些事，好不好？”

  到時候陳瑞捧的大神計劃如果可以成，他做主筆也和做總監的收入差不了多少，甚至還要更高——當然，前提是陳瑞的平台也做成功。

  何妨問：“你還是為了買房嗎？”

  “當然，不然我為了什麽？”

  秦廣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問道。

  “你看房子差多少，我給你補齊，然後你辭職。”

  “……”

  何妨見他不說話，開口道：“怎麽？不是為了買房嗎？”

  “……我是男人，我得有自己的事業，不然還真讓你包養我啊？”秦廣林一臉無奈，“不是，我發現你的占有欲也太強了吧……連班都不讓我上了？”

  在秦廣林心裏，何妨從來都不是那種隻要愛情不要生活的幼稚女孩，不至於連這些事都想不清楚。

  怎麽就一直在辭職的事上揪住不放？

  何妨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埋進他懷裏，悶聲道：“那你能不能早點回來？”

  “我盡量，盡量好吧？”秦廣林嘬著牙花子考慮片刻，低頭親她一口，“保證八點前回，行不行？”

  “你說的？”

  “我說的。”

  秦廣林說到做到，第二天七點半就已經到家，何妨才剛吃完飯，正打算收拾，見到他回來愣了愣。

  “吃過飯了沒？”

  “當然還沒有……幫我下個麵條吧。”

  秦廣林看到桌子上的空碗碟，聳聳肩點個麵條，然後坐到沙發上從包裏開始掏東西。

  公司的事他放在白天處理掉，然後畫畫的事帶回來，在家做也不耽誤。

  “這就是你說的早點回來？然後把家當成公司？”何妨皺了皺鼻子，對他玩的文字遊戲感到不滿。

  “你就當我是蹲在家裏畫畫的，白天是出去賣畫不就行了。”

  “……”

  何妨發現這樣想好像確實更容易接受，反正是在家裏，也就隨他去。

  煮好麵條，秦廣林呼嚕呼嚕就著大蒜把它吃完，何妨也拿著紙筆出來，坐到他旁邊開始批改學生的作業。

  ……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多月，秦廣林一直在想，關於工作跟何妨，這兩者像是天然有衝突一般，竟然漸漸成了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

  ……不，不是漸漸，打從一開始就有這個苗頭，當初他剛找到工作入職時，何妨就表露出過不用那麽早找工作的意思。

  這個矛盾很難調和，他甚至都不知道何妨為什麽這麽抵觸他的工作，甚至抵觸漫畫。

  不過好在忙碌的時間不是太長，996的福報隻享受了一個月出頭，便又恢複到早九晚五的狀態。

  “來，過來！”

  晚上下班後，秦廣林神神秘秘地提著一包東西把何妨拉進臥室。

  “什麽東西？”何妨好奇。

  “給，你快摸摸。”他打開袋子，裏麵是整整齊齊的現金，碼成幾遝疊在一起。

  “？”

  何妨用關愛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上次發現金的時候你不是說現金摸得爽嗎，快爽一下，明天還要存到銀行去呢。”

  “……”何妨麵無表情地把手伸進去摸了一把，“好了，爽到了。”

  “開心吧？”秦廣林拿出來一疊兒，嘩嘩嘩翻一遍，又遞給何妨，“來，你試試。”

  “……滾。”

  何妨懶得再搭理他，轉身出去繼續做飯，“你自己慢慢爽，我菜還沒切呢。”

  “誒誒，玩一下嘛……明天就要存起來了！”

  秦廣林聽著聲響渾身舒坦，把所有的都拿出來摞成厚厚一疊，嘩嘩翻了個痛快。

  “過來把雞蛋打了！”何妨在廚房裏喊。

  “哦！”

  飯畢。

  兩個人出去逛一圈散步消食，回來後何妨趴在書桌前拿著紅色圓珠筆批改作業，秦廣林坐在一側打開電腦隨意瀏覽網頁。

  “我問感覺你最近老走神，心神不寧的樣子？”

  見何妨筆尖停在那裏許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秦廣林不由出聲。

  “有嗎？”

  何妨回過神，繼續拿筆勾勾劃劃。

  “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別一個人悶在心裏——是不是工作出問題了？”

  “沒有，你想多了。”

  “我覺得你現在蒙不了我了，你覺得呢？”秦廣林側頭看著她問道。

  “皮孩子作業把我煩的……你來幫我批吧。”何妨把筆往他那邊一伸，就打算偷懶。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

  周楠住處。

  肖宇坐在沙發上，看對麵周楠一臉凝重的樣子，心底莫名有些發虛。

  “你不是有事要說嗎？到底什麽事啊？”

  周楠抿了抿嘴，眉頭微蹙，認真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

  肖宇心裏一突，強自鎮定道：“你說吧，我不怕。”

  氣氛很凝重，他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我這個月親戚沒來。”

  周楠的話語證實了他的預感，他下意識看向周楠小腹，嘴唇抖了兩下。

  “那、那、要不要看看是不是……是不是不規律……”

  “我一直很規律。”周楠咬著嘴唇，她早該在半個月前就來的，一開始也以為是推遲了，一直拖到現在，她的壓力越來越大，終於忍不住和肖宇說了。

  “那、那、那、那、那……”

  肖宇那了半天，心裏慌的不行，什麽也沒那出來，看著周楠複雜的臉色，他呆坐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

  “你幹嘛？”周楠抬頭看著他問道。

  “我、我……”

  “你要走？”

  “不是！沒有！”肖宇急得直搓手，“我去下麵買那個試紙！你等我，很快就回來。”

  周楠坐在原地沒有動，靜靜看著他轉身出門，騰騰騰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口響起幾次腳步聲，卻都沒有停留，直直往樓上走去。

  半個多小時後。

  周楠的心已慢慢沉入穀底，扭頭看向窗外的夜色，坐得筆直的身體慢慢垮下去，最後靠到沙發背上。

  這棟樓後麵就是藥店，快的話不到十分鍾就能來回，再慢也該回來了。

  咚咚咚！

  “開門！”

  肖宇的聲音驟然出現在門口，周楠一下直起身子，跑過去打開房門。

  “呼……我找了半天，打車去醫院買的……”肖宇滿頭大汗地倚在門口，把手上兩個紙盒遞給她，“兩個一起試……呼……保險一點。”

  “我以為你跑了。”

  “我能跑到哪去……快去吧，我歇一下，呼……”

  肖宇一邊擦汗一邊走進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催促她。

  “我剛剛路上想了想……就那一次，應該沒事——你別擔心，試一下就知道了。”

  “怎麽用？”

  周楠拿著盒子拆開，看著那支筆一樣的東西有些糾結，“不會是要放……”

  “沒，你等我看看。”肖宇把盒子接回來瞅瞅，“這不是有說明嗎……就給它這裏淋一下。”

  “哦。”

  周楠老老實實拿著兩支筆去洗手間，再沒之前凶巴巴的模樣。

  肖宇拿著包裝翻來覆去看了幾下，再看看洗手間關上的門，不由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憂慮。

  倆人都是第一次，就這麽巧？

  應該不可能吧……

  幾分鍾後，周楠用紙巾捏著兩支筆走出來，“兩個紅線，這是有還是沒有？”

  “……”

  肖宇心裏一慌，隱約好像聽人說過一道兩道——他不敢確信，急忙翻說明書，“你等我看看啊……”

  “是什麽？”

  周楠等了一會兒，見他拿著說明書一言不發，已經有了猜測。

  “你給我看看。”肖宇沒回答，伸手拿過她手上的兩支筆，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上麵的兩道紅線。

  一深一淺。

  “我是不是……懷孕了？”周楠坐在一旁，低著頭小聲問。

  “……嗯。”

  肖宇伸手摸出來煙叼上，頓了一下又把它掰掉扔出去，看著周楠沒有說話。

  周楠沉默許久，開口道：“那你陪我去醫院，把他拿掉吧。”

  “拿掉？”肖宇下意識重複。

  “不然呢？”周楠反問。

  “……”

  見到肖宇沉默下來，她忽然繃不住情緒，豆大的淚珠從眼睛裏湧出，抓住肖宇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要不……我們結婚吧。”

  肖宇像是沒感受到手上的疼痛，認真看著她開口道。

  ……

  ……

  連續三天日萬了。

  不表示表示？

  鹹魚作者瘋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