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振心中有些猶疑，他覺得這件事太突兀了。

  就像是這個陸謙拍著腦袋想出了一個主意，隻是為了救出他的獨子，卻將事情搞的這麽大……

  總覺得這個陸謙沒按好心！

  不過此人的能量也確實大，竟然能聯係道這麽多勢力。

  聖主畢竟年輕，行事有些衝動，還有這個蘇濤，建功立業的心思太重了。

  馬振還想再勸，突然看到花關關在給他使眼色，於是閉口不言。

  事後，馬振詢問，“關關，為何不讓我再勸一勸，此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馬伴伴，你難道看不出來聖主已經打定主意了麽，他如今的脾氣勸也沒用，反倒惡了馬伴伴和聖主的關係。不如我們做好萬一的準備，到時候事有不協，也好有個退路。”花關關解釋。

  馬振歎了口氣，聖主朱允炆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原本頗為願意采納人言，可自從在仙府中修煉，武功大進後，便感覺越來越剛愎自用了。

  ……

  成都府中，繁華依舊。

  暮色四合時分，李宜珊和吳玉珍漫步在街頭。

  二女如今作女扮男裝打扮，一副貴家公子模樣。

  “李公子，你說你那小情郎也太會亂跑了吧，說是要考科舉，卻不好好待著看書，不知又跑哪兒去了，讓姐姐，不對，讓公子這般尋也尋不著，心裏難受呀！”吳玉珍將手中折扇在掌心一拍調侃著道。

  李宜珊白了她一眼。

  吳玉珍忙道：“姐姐這表情不對，太嫵媚了，我們現在可是男人。”

  “是是是，我們是男人，煙花地去不去？”李宜珊沒好氣的說道。

  “咦，被你一說，我突然感興趣了，倒想看看這吸引那些臭男人的所在是什麽樣子的？”吳玉珍好奇的道。

  “你——”李宜珊被氣樂了。

  懷玉坊，作為成都府煙花聚集之所，此時早已是熱鬧不堪，無數身穿提花團衫的商賈及儒生士子漫遊其間，兩側小樓上，著紅披翠的鶯鶯燕燕們揮動著水紅的蓮袖在招徠客人，為喧鬧的坊市營造出一片迤儷的香豔氣息。

  “騎馬依斜橋，滿樓紅袖招”，剛進懷玉坊，吃這鬧騰騰的氣氛一激，李宜珊喃喃自吟出這兩句詩來，隨後看到本坊右手第二家，一座小樓門口處懸掛的一色四盞花燈散發出的朦朧光輝，在月色映襯下頗有詩意，心中頓時一動。

  “就這家吧，感覺不錯。”

  吳玉珍抬頭看了看，她倒是無所謂，反正隻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已。

  “好呀，聽姐姐，不，聽公子的，可千萬別看到你那小情郎也在裏麵哦。”

  “你這小妮子有完沒完，在說怪話，本公子撕了你的嘴兒。”李宜珊瞪了一眼。

  “咯咯，不說啦不說啦！”

  來到小樓前，看了一下牌匾，“漫花居”三個金色大字映入眼簾。

  名字不錯！

  李宜珊點點頭，至少不媚俗！

  走進大門，發現此刻小樓中已是頗為熱鬧，一旁有兩個富貴公子與她們擦肩而過，隻聽他們在道：“聽說今晚漫花居要推出一位新人，據說色藝俱佳，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好奇，否則今晚準備去明月樓捧晴晴姑娘的場的。”

  另一人道。

  “有趣，李公子，看來我們趕巧了。”吳玉珍捂嘴笑道。

  酒過三巡，漫花居越發熱鬧。

  李宜珊和吳玉珍在二樓要了個雅間，居高臨下看著下麵的表演。

  吳玉珍磕著瓜子，頗有些無聊，“什麽嘛，好沒意思，這些表演有什麽好看的，這些男人真是無聊。”

  就在這時，突然牙板三聲輕擊，隨後就是一陣琵琶聲起，這操琵琶的必是高手無疑，以輪指之法，出音柔而不斷。

  尤其是在每一彈奏之後的勾手，更是蕩起無數顫音，綿綿不絕，竟是在這春夜的大廳中，讓聽者感受到了秋日的淡淡閑愁，琵琶聲裏更偶爾夾雜一聲擊罄，那悠遠閑淡的點睛之聲，更升華了聲聲琵琶所營造的意境。

  吳玉珍先是一愣，隨後閉上了眼睛。

  “好，不錯不錯。”

  這姑娘從小錦衣玉食，家中歌舞不斷，對於樂器還是很有欣賞水平的。

  李宜珊更是沉浸在音調之中，閉目而聽的她竟似已置身於秋日的空曠田野，身前片片黃葉隨風而落，近處金色麥浪滾滾翻動，遠處林間禪寺的鍾聲依稀可聞……

  正在眾人沉浸在韻律中時，卻見下方演舞台上一位蒙麵女子蓮步輕移，秋水般的眸子向廳中一輪，啟聲婉轉唱道：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歌聲合著琵琶，相得益彰，將樓中眾人帶入秋後的山林，眼前春日的芳華雖已消歇，但秋景亦佳，空山新雨，隻有說不出的清新閑愁……

  一曲罷了，滿樓依然處於一片寂靜之中，良久之後，不知是樓中的誰爆出了一句“好”，隨即引得和聲如潮。

  吳玉珍拚命鼓掌，口中還道：“不虛此行，不虛此行，難怪男人們都愛往青樓跑，這女子嗓音如此美妙連我都愛上了。”

  “好不要臉！”李宜珊白了她一眼。

  “哼，你快好好看看，叫好的人中有沒有你的小情郎在。”

  李宜珊聞言竟是下意識的目光掃動，然後就見樓下屏風旁的一座花盆上，一隻熟悉的蛤蟆靜靜的趴在上麵，目光炯炯的望著台上。

  難道是蛤蟆大仙？

  不對，大仙沒有進入成都府的。

  也可能是普通蛤蟆吧！

  說實話，李宜珊真的分辨不出蛤蟆之間的不同，反正看上去都很熟悉。

  “這就是漫花居新來清倌人？”

  “聽說叫花關關。”

  “唱的可真好聽，如聆仙樂啊！”

  “名不虛傳，本來本大少還以為是漫花居吹牛呢。”

  “……”

  陣陣議論聲響起。

  隨後，廳中女子站起身來，將麵巾一扯，露出一張清水出芙蓉的臉蛋來。

  “咦，這不是明月樓的頭牌，張楚兒姑娘麽？”

  “難怪我聽得熟悉。”

  “張楚兒什麽時候來漫花居了？”

  “騙人的吧，什麽清倌人，張楚兒早就被梳籠了。”

  “騙子騙子！”

  “漫花居此事做差了啊！”

  “……”

  一陣更大的議論聲響起，還帶著不少憤慨的討伐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