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陣吧！”

  葉秋一聲令下，戰鼓聲咚咚咚的響起，一隊隊寧遠士兵走出了營地。

  自葉秋領軍以來，寧遠軍從來就不怕和女真人野戰。

  步兵來到了戰陣最前方，排成很長的橫隊，縱深十六人人，士兵與士兵之間有著較大的間隔，三米多長的長矛通常被士兵們握在離柄端一米五六的位置，方陣頭上四至六排士兵的矛頭對準前方，後麵各排士兵握矛的姿勢有的傾斜，有的垂直於地麵，各不相同。

  因為每個縱列的排頭三人和末尾一人屬於關鍵位置，因而維克多刻意選用了驍勇和心理素質強大的士兵。

  而在方陣士兵巨大的縫隙間，散落著一個個刀盾兵，他們是為了對付那些突入長矛陣的女真短兵。

  而維克多做出的最大改良就是方陣的頭前橫列並非是一道直線，而是以兩邊約三十度的角度的梯形形狀向前方傾斜，凹麵向內，斜麵向外。（實際上這種戰陣馬其頓方陣早就使用了，不過這是虛擬實境世界麽，你們懂的，所以現在是首創。）

  在演練中，這種陣型十分難以對付，先是如同包餃子一樣將對手包裹進去，再似割草機一樣利索的將敵人殺死。

  因為是斜麵對敵，長矛是斜刺來的，極難防禦。

  悶雷聲越來越近，到後來簡直震耳欲聾，隨後戛然而止。

  騎在馬上的葉秋看著前方女真人的旗幟，至少有十五個牛錄，看旗幟應該是莽古爾泰和代善一起來了。

  “竟被你猜中了。”一旁的馮虎驚訝。

  代善和莽古爾泰也在打量著明軍的陣列，莽古爾泰麵色古怪，“老大，你見過這種陣型麽？”

  “沒見過，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代善搖著頭，麵上帶著不解。

  “管他呢，我就不信這些步兵能擋得住我女真鐵騎的衝擊。”莽古爾泰滿不在乎的說道。

  “不可大意了，你忘了去年寧遠軍的長矛陣了？我看這軍陣中的步兵一個個皆都手持長矛，興許也是某個長矛陣的變種。”代善目光盯著前方慎重地說道。

  “老大，那你說怎麽辦？我們就這麽幹看著麽？”莽古爾泰一副“我聽你安排”的表情。

  代善看了他一眼，心道：裝的可真像，你不是就想著幹看著麽？不過卻不想下這個命令，免得被老四抓住把柄。拿老子作擋箭牌？嗬嗬！

  這個弟弟是典型的麵上憨厚，腹藏奸詐，被他的表象迷惑的人都死了。

  “那就攻吧！”代善淡淡地說道。

  “嗯？”莽古爾泰麵色一變，見代善不像是托詞，有些忍不住了，“老大，真的要攻？老四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啊！”

  “那又怎樣，他是可汗，我們難道不該聽他的麽？”代善立刻將問題拋了回來。

  “這個奸詐的家夥。”莽古爾泰啞口無言，心中暗自罵道。

  “那就攻！我出一千人。”莽古爾泰一咬牙，心中想的是，這一千人若是敗了，老子就撤軍。

  “好，那我也出一千人。”代善也道。

  兩人各自吩咐下去。

  須臾，一隊隊騎兵排著整齊的隊列，緩緩地從女真軍陣裏走出來，邁著小碎步朝前開進。

  “隻有兩千騎？”葉秋眉頭一皺，隨後朝女真人後方看了看，“莽古爾泰和代善在想什麽？”

  “馮虎，你領三千騎兵迎擊。”

  他決定暫時不動用步陣，先看看女真人的下一步打算再說。

  “得令！”馮虎領命而去。

  寧遠軍騎兵一出動，女真人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

  “老大，這明軍竟然敢用騎兵與我們對撞！嗬嗬，膽子倒是不小。”莽古爾泰如是說著，目光卻是極為謹慎的盯著戰場，心中可不像口中說的那樣小瞧寧遠騎兵。

  代善沒有說話，他知道老四兩黃旗的騎兵隊可是損失了不少，根據逃回來的士兵說，他們都是被寧遠軍的騎兵正麵擊敗的。

  就算是以多勝少，也說明寧遠騎兵的戰鬥力不弱。

  兩隻騎兵幾乎同時開始加速，在百步開外開始對衝。

  隨後狠狠地撞在一起。

  步兵軍陣中，葉鍔看得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畏懼。

  他口幹舌燥的看著前方猶如天崩地裂般的場景，握刀的手緊了又緊，像是要將刀柄攥出水來。

  “別緊張，別緊張，老子可不想被馮瘋子那小子嘲笑。”

  他心裏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馮虎和女真騎兵將領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對方的左側進行斜麵衝擊。

  “轟隆！”

  仿佛兩道傾瀉而下的山洪狠狠撞擊，人體被撞得高高騰起，然後又重重地落在地上，落馬的騎士再沒有機會站起來，下麵就是冰涼的地麵，頭頂卻是無數不停落下的憤怒的馬蹄。

  兵器砍上鐵甲，發出頓挫的聲響，一根根羽箭射出……隻有漫天血霧，卻沒有人發出一聲慘叫，各自都在悶頭廝殺。

  馮虎手中的鐵槍一連破開了六具鐵甲，槍刃上早已經滿是缺口並卷曲起來，不堪使用。

  他長嘯一聲，將鐵槍扔掉，在馬上拔出一柄厚背長刀，砰一聲砸在一個女真騎兵的胸口上：“殺上去，殺上去，衝刺衝刺！”

  那士兵胸口很明顯地凹陷下去，吐了一口黑血，在戰馬上搖晃不休，奔出去十來步，才頹然倒下。

  兩軍隻一個交錯，彼此都付出了兩三百人的代價，如同剝洋蔥似的，雙方的兵馬都被剝去了一層。可以說誰也沒討到好。

  戰場上，到處都是無主戰馬奔跑長嘶。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更慘烈的傷亡還在繼續。

  “掉頭，掉頭，再衝，再衝！”馮虎舉著厚背長刀大叫。

  兩支騎兵同時一個弧線轉身，再次麵對麵衝擊。

  騎兵對戰，比的就是誰能堅持到最後，直到一方承受不住崩潰為止。

  後方女真軍中，莽古爾泰和代善呆呆地看著這慘烈的戰場，心中一陣恍惚。這樣的戰鬥，他們有很多年沒有經曆過了。

  父汗活著的時候，那時的明軍也擁有這樣的戰鬥意誌和戰鬥力，不過在幾場大敗後，明軍的精氣神似乎給打沒了，以後他們女真戰士就再也沒有遇到這般強韌的抵抗了。

  但現在，他們發現，似乎明軍的那股子精氣神又回來了……是因為那個小子。

  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投向了葉秋的帥旗處，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憚。

  “這個葉秋，還有這支明軍不能留。”代善突然說道。

  莽古爾泰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兩人的心態都起了變化，從保存實力變成了一定要滅掉寧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