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繼續往半天雲心口上戳刀子：“就算你半天雲像你的名字一樣，半個義薄雲天，願和眾兄弟同進退、共生死，可那又能如何？不過是逞匹夫之勇，最後和大家一起死翹翹，連累到水寨千餘口人一同玩完。”

  “你……”半天雲睚眥欲裂，看著舒童雙眼噴火，一付擇人欲噬的樣子。

  舒童現在有點了解這家夥的脾性，知道不把他刺痛，這家夥是聽不進道理的，因而豪不畏懼的和他對視，冷笑道：“怎麽，聽得很刺耳，接受不了是不是？可這便是將來可能發生的事，不是你不想或假裝不知道就能避免的。三寨主，所有人中我和你是第一個相識的，不妨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你是位獨來獨去的俠客，我自不會多說什麽，可你想過沒有？你現在是寨主，身上擔著寨中千餘口人的身家性命，你的所作所為要為他們負責，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了。”

  舒童這話說的極不客氣，直指對方的軟肋，讓半天雲覺得十分憋屈，有一種想暴揍這小子一頓的衝動，可對方說的似乎又有些道理，自己一時竟無法反駁，隻得氣咻咻的將臉扭到一邊，不想理會這個毒舌的家夥。

  所有人被舒童的描述嚇住了，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幅幅血腥畫麵，有官軍將水寨團團圍住、有蒙古人殺向山頭、更有水寨屍橫遍野、家人和兄弟倒在血泊中的恐怖場景，不少人都齊齊打了個冷顫。

  沉默了好一陣子，竹園張才聲音幹澀的道：“小先生請繼續說下去。”

  舒童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接著先前的話題繼續道：“我之前說的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指的就是平日裏水寨中所有人都需要操練，當然老弱婦孺除外，不僅要將身體練的強壯，還要學習武藝和合擊之術，這些都要吃大苦、流大汗，不如此，何以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自保？”

  說到這裏，舒童又看了看幾位寨主：“諸位，戰爭的勝負關鍵是看誰的兵馬更強壯、誰的士兵更善戰，而不是僅憑幾個武藝高強的將領就能決定的。”

  矮張摸了摸腦袋，疑惑道：“不對啊，梁山和人打戰不都是看誰的將領更厲害麽？盧俊義、林衝等人一出馬，一槍將敵將挑落馬下，然後大手一揮，眾嘍羅再一陣掩殺，對方便落慌而逃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舒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那是故事，是為了更加吸引人才這麽說的，真實情況並非如此，幾位寨主想必也和別的水匪火並過，想來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

  矮張失望的嘟囔了一句：“我就說麽，某家還以為以前打戰打錯了，沒和別人單挑，原來是故事啊。”說罷整個人一下子萎頓下來，那種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的幻想破滅了，全沒了方才的興奮勁。

  “謀略，運籌帷幄的謀略也是勝負的關鍵。”李四郎依舊抱著自己的謀略論不放。

  舒童看著他點了點頭：“影響戰爭勝負有很多因素，天時、地利以及事先的謀劃都在其中，但都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四寨主縱然胸有溝壑，有無數精妙的韜略可實施，可如果沒有能夠實施的強兵亦是枉然。”

  李四郎還想再說些什麽，給舒童伸手製止了，舒童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就是什麽淝水之戰、赤壁之戰之類依靠謀略取勝的戰例，且不說這些流傳下來的故事中有多少真實性，那也得先有和對方對峙的本錢不是？須知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算計都是徒勞的。”

  李四郎不再言語，皺著眉思考起其中的道理。

  竹園張似是很認可舒童的話語，苦笑道：“小先生說的甚是在理，我們確是一群烏合之眾，平時裏也隻能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真要上陣和大隊官軍廝殺那就跟找死沒什麽區別了。可問題是咱都是些草莽之輩，不會練兵啊，這該如何是好？”

  舒童端起茶杯笑而不答，一付高深莫測的樣子。

  竹園張頓時瞪大眼睛，驚愕道：“難不成小先生還懂練兵之法？”

  舒童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後才不急不徐道：“學生不才，略知一二。”

  略……略知一……一二？小夥伴們全都驚呆了，真的假的啊？你一介文弱書生居然敢說自己懂得練兵，不會是在吹牛吧？

  矮張的腦回路顯然與眾不同，而是滿臉佩服的看著張炎：“原來書院不隻是教那些‘之乎者也’，居然連兵法都教，難怪上次有個書生背劍，好像功夫還不賴，他叫啥名字來的？”

  張炎沒答理這貨，隻是嘴角微微有些抽動，舒童說自己懂練兵之法，張炎是半點都不信。兩人一同在臨安住了好幾個月，張炎隻覺得這家夥頗有點鬼才，正而八經的學問卻是一塌糊塗，更沒聽他說過什麽兵書戰冊，現在口出狂言說懂練兵之法，要不是這裏是水寨匪窩，張炎都想找根戒尺狠狠抽打這家夥。

  舒童當然不會什麽練兵之法了，之所有敢如此說，到還是有些底氣的，古人的練兵之法他當然不會，可架不住他大學時參加過軍訓啊，雖說都是些最基礎的站姿和隊列訓練，似乎沒什麽實戰意義。但舒童看過寨中水匪們鬆鬆垮垮的樣子，簡直就是站沒站樣、坐沒坐樣，就這慫樣還能上陣打戰？

  曾經一個月的軍訓，讓舒童的精神麵貌大為改觀，因此舒童相信，隻要把這套訓練方法用在這幫水匪身上，便能在短時間讓這幫水匪氣質上發生變化，不說像個職業軍人，至少不會比經過軍訓的大學生差，在這裏當教官不會有什麽顧忌，可以隨便打罵士卒，還有什麽比這更爽的？

  舒童能想象的出，當經過自己訓練過的水匪排著整齊的方陣，邁著正步從山腳下走過，再喊上一兩句口號，一定會驚掉這幫土鱉的下巴。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可以通過此種方法擴大自己在寨中的影響力，特別是軍中的影響力。

  掌控軍隊的最好辦法是什麽？當然是當校長啊！當年老蔣不就是通過黃埔軍校發跡的麽？

  屆時寨中除了現有的四位寨主，其餘的大小頭目見到自己都畢恭畢敬的喊上一聲“校長”，那滋味，想想就讓人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