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當兵的男人一共18個，女人9個。

  這些人站在張蒼水麵前，眼神閃爍的看著他。

  比起昨天的麻木，他們已經敢抬起頭看人，從這一點看，憶苦思甜的效果非常明顯。

  張蒼水掃視大家一遍，開口問道：

  “李成蹊大人已經跟你們把情況都介紹完了，願意跟我走？”

  “願意。”

  有幾個人一同回答。

  “都想過幹什麽？”

  張蒼水問。

  “我要回家，我老婆一定等著我。”

  “我要去二爺家，他不會嫌棄我。”

  “我娘身體不好，必須有人照顧。”

  大家紛紛說出自己的去處。

  張蒼水一一點頭。

  有幾個男人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

  “你怎麽不說話？”

  男人20歲上下，膽子很小，張蒼水來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立刻低下頭不敢吭聲。

  “不說話就把你交給董家礅。”

  兩個月前，董家礅在邊塞成了罪惡之源。

  楊本昌在那裏殺了上千人，每個人聽到董家礅三個字，不禁打寒蟬。

  “不要大人，他膽子小，我幫他說話。”

  男人身後的人壯著膽子說道。

  “你是他什麽人？”

  張蒼水問道。

  “我們是一個鋪子的。他爹媽被韃子殺了，妹妹被韃子糟蹋後跳井自盡。他家裏隻剩下他一個人。他家住的茅草屋被韃子一把火燒了，什麽都沒有剩下。他已經無家可歸。”

  張蒼水聽完，生氣的罵道：

  “這都不當兵，我靠！”

  “他讀過蒙學，識字。他想去宣府討生活。當個學徒，寫寫書信什麽的，隻要餓不死就行。”

  自己的未來自己都不敢爭取，張蒼水對這種人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他反倒你眼前這個男人很感興趣。

  “你怎麽也不說話？”

  男人嘿嘿一笑：

  “我跟他一樣，家已經沒了。回去也是露宿街頭，要飯都不會有人搭理。我也想去宣府，帶著他討飯吃。”

  “我也是。”

  身旁的一個人附和。

  “我也是。他們答應不會讓我餓死。”

  一個女人說道。

  “馬大人說，您家裏是開店鋪的，馬大人說我可以去您店裏當個雜役。打掃衛生，洗衣做飯我都在行。不知道您肯不肯收留？”

  說話的是個小姑娘，約莫16，7歲。

  馬大人自然就是馬六了。

  這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一定忽悠了她，讓她寄身在張蒼水家裏，等他回去後便宜行事。

  被韃子糟蹋過不重要，誰還沒去妓院開過葷，那些女人更不幹淨。

  南方那些文人，權貴普遍都有互送小妾欣賞的習慣。

  張蒼水這個後世的靈魂無法理解，馬六可不在乎。

  “這個該死的老六！”

  張蒼水嘀咕一句，姑娘趁勢說道：

  “這麽說大人答應了，多謝大人。”

  說著，她便開始作揖，容不得張蒼水反對。

  張蒼水不置可否，扭身問其他人。

  “你怎麽也不說話？”

  “我在老家是個編筐的，老天餓不死手藝人，我想去宣府討生活。”

  “你呢？”

  “我渾身都是力氣，不怕吃苦受罪。大人如果肯收留我，我感激不盡。如若不肯，我想去茶行當苦力。”

  一個個詢問下來，

  想去宣府討生活的一共七男七女。

  兩個女人不肯去，也不敢回家，說好了隨著那些回家的男人一起走，患難之中，算是成就了一番親事。

  大家都是遭難的人，誰也不用看不起誰，搭夥過日子也不錯。

  張蒼水店鋪需要人照看，正需要人手。

  眼前這些人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上過蒙學的那個，張蒼水實在看不上，隨他去吧。

  壯漢，討飯吃，瘦子和那個想幹苦力的倒是可以留下來。

  姑娘留下，畢竟是馬六看上的女人，先替他養的白白胖胖的，等他回去享受。

  剩下的6個女人張蒼水不想收留，放任她們流落宣府，最終的歸宿要麽餓死街頭。要麽進入煙柳巷成為紅塵女，命運一樣悲慘。

  張蒼水不是聖人，救不了所有的窮苦人。

  不過眼前的人總要替她們尋個好去處。

  這些女人從小生活在窮苦人家，不識字，不懂禮儀。

  皮膚粗糙，言語動作都是野路子，實在沒有一個在宣府討生活的技能。

  兩個14歲的姑娘倒是可以交給張徐氏調教一番，成為大家閨秀。

  兩三年之後想留在家裏當丫鬟便留下，不想留下的送出去嫁人。

  四個20多歲，30多歲的，交給張徐氏稍微調教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家買走。

  沒人買走的話，留在張家種地。

  張蒼水在開春後會去洋河和桑幹河交匯處買些良田種煙草，不愁沒活幹。

  想到這裏，張蒼水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們交流一番。

  苦難人家沒有選擇的餘地，紛紛點頭答應。

  張蒼水拿出10兩銀子送給想回家的人，打發他們馬上動身。

  晚了誰也保不住。

  又拿出10兩銀子交給壯漢，讓他帶著六男六女去宣府找沈慶餘堂，由黑娃負責安排。

  張蒼水寫了一封書信給黑娃和張徐氏，說明情況，然後立刻讓他們動身。

  中午時分，一切準備完畢，張蒼水樂樂嗬嗬的跟馬六，李成蹊，韓三平大醉一場。

  酒醒之後，大家相約再次出擊，去長城外跟韃子打遊擊。

  遇到弱的迎上去砍殺，

  遇到強的掉頭就跑。

  反複廝殺半個月，收獲頗豐。

  裝備，戰馬，糧鹽，鐵器，茶葉留給李成蹊。

  銀子，珠寶與部隊平分。

  牛羊等就地宰殺改善生活。

  強壯一些的牛羊養在軍營，持續不斷的提供新鮮肉質品。

  解救的男婦們該遣散的遣散，願意留在軍營的留下。

  李成蹊帳下積攢了近150匹蒙古戰馬，原先的馬自然看不上。

  李成蹊很大方，張蒼水趁勢用20兩銀子買了六匹，算是半賣半送。

  20天時間，張蒼水積攢了三千兩銀子，戰馬四匹，珠寶三箱，又收留了六男兩女。

  跟李成蹊，馬六，韓三平告別後，拉著戰利品，領著八個無家可歸的男婦，趕著20隻草原山羊，六頭蒙古牛浩浩蕩蕩回家去。

  搶劫果然是無本萬利，怪不得韃子總喜歡從大明手裏拿東西。

  張蒼水苦哈哈的正愁沒銀子花，20天之後，搖身一變又成了土財主。

  壕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