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一家五口離開時說的話，沈青橙嘴角勾了勾，心裏開心極了。

  得到了客人的肯定，那這營生就能做下去。

  “賣蔥油餅呢，香噴噴熱乎乎的蔥油餅。”

  沈青橙貼第三鍋餅的時候，王福根繼續吆喝。

  因為那一家五口人帶頭買了餅，離開的時候夫婦倆還對沈青橙做的餅讚不絕口，所以沈青橙貼的第三鍋餅很快也兜售一空。

  到沈青橙貼第四鍋餅的時候，爐灶前已經排了好幾個等著買蔥油餅的人。

  沈青橙昨兒晚上就和了七斤左右的麵粉，麵粉醒發後頂多也就**斤，分了三斤左右麵團做包子饅頭，留做蔥油餅的麵團就隻剩下五斤左右了。

  五斤左右麵團大概能做出八十個蔥油餅，前麵三鍋蔥油餅加起來大概有四十個，剩下的蔥油餅就隻有四十個了。

  沈青橙一邊忙著給蔥油餅翻麵，一邊在心裏默算著，心裏感歎蔥油餅真好賣啊，早知道蔥油餅這麽好賣，今兒就隻賣蔥油餅不做包子饅頭了。

  接著第四鍋，第五鍋，第六鍋蔥油餅出鍋，排隊等候的人伸長了脖子看。

  “小娘子，給我來五個。”

  “小娘子，我要六個。”

  四十來個蔥油餅很快賣得精光，排隊等候買餅的客人有些沒買到臉色有些不高興的將沈青橙瞧著。

  沈青橙隻好陪上笑臉給人家道歉：“幾位客官，實在抱歉，今日我們夫婦倆第一次出攤準備的蔥油餅不多，幾位客官要是真的很喜歡我家的蔥油餅下次趕大集歡迎來買。”

  有君無瀾那樣的大塊頭像牆一樣站在沈青橙的身後，幾個沒買到餅心裏不滿的客人也不敢說什麽，隻有一個年紀五十多歲的老婆婆抱怨了一句：“小娘子，這天寒地凍的，我們站在寒風中排隊不容易，若是你家的蔥油餅不夠賣，早些跟我們說。”

  瞧那老婆婆凍得臉都泛青了，沈青橙尋思了一下揭開旁邊鐵鍋裏的蒸籠，伸手從裏麵拿了一個熱乎乎的白麵饅頭。

  “是我考慮不周，實在抱歉。”

  她拿油紙將白麵饅頭包好遞給老嫗道：“這饅頭熱乎著呢，大娘你吃口暖暖身子吧。”

  老嫗接過饅頭，輕輕捏了捏發現油紙裏的饅頭軟得跟棉花似的。

  “小娘子，你這饅頭做得倒是柔軟。”

  蔥油餅全都賣出去了，包子饅頭卻一個都沒賣掉，沈青橙心裏正有些發愁，聽老嫗這麽說她趕緊抓住這個時機道：“大娘，那您嚐一嚐看我做的饅頭好不好吃？”

  老嫗仔細打量了沈青橙一眼，見沈青橙臉上一直保持著溫和的笑容，覺得這小娘子挺會為人的，便拿著饅頭輕輕的咬了一口。

  老麵引子發酵的麵團做出來的饅頭有點淡淡的甜味，吃著柔軟很適合老年人的牙口。

  老嫗就吃了一口便對沈青橙讚不絕口：“這饅頭的口感不賴，老婆子我吃了那麽多年的飯，第一次吃到這麽軟和的饅頭，小娘子，你這饅頭是如何做的？”

  沈青橙笑道：“大娘，這手藝可是我跟我夫君生存的根本，可不能告訴您。”

  “是我老糊塗了，一時好奇就問了。”

  老嫗也不介意沈青橙的回答，反而覺得沈青橙是個實誠的人。

  她指了指蒸籠裏為數不多的白麵饅頭，淡淡道：“這些個白麵饅頭我全部要了，小娘子，幫我把這些白麵饅頭都包起來吧。”

  “請大娘稍等。”

  沈青橙拿了幾張油紙將所有饅頭都打包好，客客氣氣的遞到老嫗的麵前。

  “饅頭一文錢一個，一共十五個。”

  “十五文錢是吧。”

  老嫗動作蹣跚的掏出十五文銅錢遞給沈青橙才伸手接油紙包。

  沈青橙瞧她動作不太利索，遞上油紙包時隨口問了一句：“大娘，這麽冷的天，雪地又滑，你怎麽一個人出門？”

  老嫗道：“我跟我奶兒子出門的，我奶兒子就在這附近。”

  “大娘，那您慢走。”

  老嫗一下子買走了沈青橙所有的白麵饅頭，老嫗一走，剩下的肉包子也有人問了。

  “小娘子，你這包子怎麽賣？”

  豹肉包子跟豬肉包子，牛肉包子在口感上還是有區別的，沈青橙擔心這裏的人吃不慣豹肉包子，怕砸了自己的招牌，聽見有人問，她一邊循聲看向那人一邊從蒸籠裏拿了一個包子出來，用手將那包子一分為四，給站在爐灶前的四人一人分了一塊。

  “幾位客人，這是豹肉包子，口感跟豬肉牛肉包子有些不同，我先請你們嚐嚐，覺得吃得習慣再買，免得浪費錢。”

  “小娘子，你真是個實誠人。”

  沈青橙誠心實意，四人品嚐了包子後沒有一個人離開，一是覺得沈青橙賣的豹肉包子味道還不錯，皮薄肉多，二是覺得沈青橙人品不錯。

  其中一人品嚐了半塊包子有些意猶未盡的將沈青橙瞧著。

  “小娘子，這包子真是豹肉做的？我有個獵戶朋友，之前我在他家裏吃過一次豹子肉，野豹肉可是有腥氣味的，這肉包子吃著咋一點腥氣味都沒有，比豬肉雞肉還嫩滑爽口。”

  沈青橙在剁肉餡兒的時候先采用鹽巴將豹肉醃製了半個時辰，鹽巴滲透入豹肉將血水醃製出來，再經過反複衝洗基本已經去除了豹肉的腥味。

  清甜的白蘿卜跟去過腥氣味的豹子肉一起剁，白蘿卜肉泥之中再加入些許麵粉，香蔥跟適當的鹽巴，所以吃著不僅沒有腥氣味還嫩滑爽口。

  “大哥，這真是豹肉包子，吃不出腥氣味那是因為我用特殊的方法將豹肉的腥氣味給去除了。”

  自己空口說的，沈青橙怕別人不相信便伸手進懷裏掏出了一撮豹子毛。

  上次去那家酒樓賣豹子肉被質疑了，於是今兒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又從那張豹子皮上剪下一撮毛帶在身上。

  “大哥，你有獵戶朋友，吃過豹子肉，應該識得這是豹子毛吧。”

  男子朝她手上瞧了兩眼。

  “果真是豹子毛，小娘子你的手藝可真好，若不是看見了你手上這撮豹子毛，我真的不相信你賣的是豹肉包子，這豹肉包子多少錢一個，給我來三個。”

  上午還沒過呢，蔥油餅跟饅頭都賣完了，沈青橙覺得自己定價可能有些低了，於是尋思了一下回應男人：“豹肉包子三文錢一個。”

  “別家賣的包子都是兩文錢一個，你家怎麽賣三文錢一個。”

  沈青橙話落就遭到質疑。

  君無瀾原本默不作聲的站在沈青橙的身後，聽那質疑沈青橙的聲音有些凶，他不動聲色的往沈青橙身邊移了一步，低聲問沈青橙：“能應付得過來嗎？”

  沈青橙微微側過臉遞給他一道微笑，示意他放心。

  君無瀾便沒說什麽，繼續默不作聲的守護在她身邊。

  沈青橙朝那質疑自己的客人瞧過去，鎮定自若的開口：“這位大姐，別家賣的是豬肉牛肉包子，而且都是在家裏蒸好了才拿來街上賣，買了以後還得拿回家蒸一下才能吃，我家賣的可是熱包子，買到手就能吃，豹子肉是野貨，豹子出沒於深山老林之中，獵殺豹子十分不容易，我家包子賣三文錢一個很合理了。”

  “味道好，一個包子貴一文錢無所謂。”

  沈青橙溫聲細語的跟那女人解釋了半天，剛才跟她說話的男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小娘子，三文錢一個我買，趕緊給我包三個，我早飯都沒吃現在正餓著呢。”

  “抱歉，讓大哥久等了。”

  沈青橙拿了一張油紙麻利的撿了三個熱乎乎的包子遞到男人的麵前，男人接過包子低頭就咬了一大口，一口下去就見了肉餡兒，男人吃呼過癮，爽快的掏出九文銅錢遞給了沈青橙。

  “這位大姐，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就麻煩你讓一下。”

  在沈青橙爐灶前排隊的人基本上是早起來西涼鎮做買賣的，這些商販起得早基本上都是空腹出門，到了鎮上之後再隨便找個攤子買點食物果腹，這冰天雪地的早晨，大家都著急想吃口熱滾滾的食物暖暖身子，見剛才嫌棄包子貴的那婦人一直站在前麵不買也不走，排在後麵的人一臉不高興的開了口。

  “誰說我不買了。”

  那婦人扭頭瞪了一眼後麵排隊的後生們，好像是為了賭一口氣便指了指蒸籠裏白白胖胖的肉包子，一咬牙對沈青橙道：“小娘子，給我來一個。”

  沈青橙也不嫌她買得少，立刻拿油紙包了一個笑容滿麵的遞到她麵前。

  兩斤左右的麵團，剛好蒸了一籠屜的包子，有三十個。

  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三十個肉包子賣掉了二十六個，還剩下四個。

  “福根大哥，辛苦你幫我們吆喝了這麽久，吃個肉包子暖暖身子。”

  剩下的四個，沈青橙不賣了，王福根給了一個，另外三個拿給了俞大樹一家三口。

  俞大樹跟餘蘇氏推脫，但架不住沈青橙的熱情，見君無瀾也沒說什麽，夫婦倆這才一臉不好意思的接過了包子。

  俞大樹坐在鐵匠攤前一邊吃包子，一邊看著沈青橙夫婦倆洗鍋收拾餅攤，想著沈青橙夫婦倆這麽快就將今兒帶來的餅包子饅頭兜售一空，照這勢頭下去應該能賺不少錢，俞大樹心裏羨慕的同時對君無瀾道：“君兄弟，你家的生意真好，照這勢頭下去，一個月賺三四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生意這麽火爆你們夫婦倆可有考慮過租一家鋪麵？”

  怕君無瀾夫婦倆誤會，俞大樹想了想又補充道：“君兄弟，青橙妹子，你們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要攆你們走，而是覺得你們夫婦倆有做買賣的天賦，不如租一家鋪麵將生意做大，在這裏擺地攤隻能賺點養家糊口的銀錢，開鋪子把生意做大，有了名氣會有人主動上門找你們訂貨，這樣才能賺大錢。”

  俞大樹此刻說的倒是沈青橙心裏計劃的，但做買賣得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來，她並不著急。

  “多謝俞大哥的提議。”

  君無瀾從沈青橙手裏奪過裝麵的木盆。

  “我跟青橙現在才開始做買賣，對西涼鎮的行情還不是特別了解，先將這餅攤經營一段時間，積攢一些客源跟本錢之後，再考慮開鋪子的事情。”

  沈青橙心裏想的全被君無瀾說了出來，她看著君無瀾會心一笑。

  見她又伸手去拿鍋鏟，君無瀾又從她手裏將鍋鏟奪了過來。

  “站爐灶前烙了這麽久的餅，青橙，你去歇會兒吧，攤子我來收拾就是了。”

  沈青橙笑道：“你不也忙了這麽久了嗎。”

  “我身體比你結實，累不著我，趕緊歇會兒，待會兒咱們還得去買麵粉。”

  俞蘇氏瞧見君無瀾不斷的從沈青橙手裏奪東西，一臉嚴肅的要求沈青橙到一旁歇著，她就一臉羨慕的用手肘碰了碰俞大樹。

  “孩子爹，瞧見了沒，你應該跟君兄弟學學。”

  俞大樹瞥了自己女人一眼。

  “難道我對你不好嗎，人家君兄弟跟青橙是新婚燕爾，你羨慕個什麽勁兒，當年咱們倆剛成親那會兒不也是這樣嗎。”

  聽俞大樹夫婦倆的對話，沈青橙臉都熱了。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在外人眼裏，她跟身邊的男人是這樣嗎？

  在沈青橙走神的時候，君無楠將兩口鐵鍋刷洗幹淨，用作於案板的木板將兩口鍋蓋起來以防鐵鍋被人損壞，然後他將帶來的家什都裝進了背簍裏，收拾整潔了他才對俞大樹夫婦倆道：“俞大哥，俞大嫂，我們就先收攤了，灶膛裏還有些許燃著的火炭，你們若是覺得冷可以到這邊來烤烤手，買鐵鍋的錢，下次趕集就能給你們。”

  俞大樹擺手道：“買鍋的錢隨便你們什麽時候給，這一來二去的都是熟人了不用這麽客氣，安兒，給君叔叔跟青橙嬸嬸說再見。”

  “君叔叔，青橙嬸嬸，再見。”

  在俞大樹的教導之下，俞安乖巧的對著君無瀾夫婦倆揮動小手。

  沈青橙忽然想起了家裏的小可愛，落兒那孩子應該想要一個俞安這樣的玩伴吧，於是對俞安道：“安兒想不想要一個玩伴？”

  看到俞安小雞啄米的點頭，沈青橙道：“等開春了，落兒身子好些了，嬸嬸帶落兒來跟安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