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浴桶許久沒人用了，得洗刷幹淨了，裝水進去看是否有漏水。”

  沈青橙將油燈放下走到他身邊。

  “君大哥，你也忙了這麽一天了去歇會兒吧，這浴桶我自己洗就好了。”

  沈青橙一邊說話，一邊彎腰伸手要去拿君無瀾手裏的木瓢。

  兩人的手一下子就碰在了一起。

  君無瀾手一抖，撲通的一聲，木瓢從他手裏滑落掉進了浴桶裏，浴桶裏的水被木瓢砸得濺起了老高，幾滴水落進了沈青橙的眼睛裏。

  沈青橙眼裏難受，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

  “水進眼睛了。”

  君無瀾趕緊起身，一臉緊張的捧著她的臉查看她的眼睛。

  沈青橙眨了眨眼感覺沒那麽難受了，回應道：“君大哥，我沒事，你不用太緊張了。”

  她臉上有些水漬，君無瀾用粗糙的指腹輕輕的幫她拂掉。

  沈青橙睜大雙眼將他看著，君無瀾覺得她的眼睛黑黝黝的，水汪汪的，十分清澈漂亮，忍不住想吻。

  在這股衝動的控製下，他大腦一熱就低頭輕輕吻在了沈青橙的眼角。

  莫良抱著君一落在廚房門口站了有片刻了。

  看到這一幕後，君一落扭頭悄悄地問莫良：“良爺爺，爹爹剛才是不是在跟娘親說悄悄話。”

  莫良怕廚房裏再出現少兒不宜的畫麵，抬手將君一落的雙眼蒙住才回答：“是，你爹爹可算有些進步了，不枉費我這麽煞費苦心的提醒他。”

  “良爺爺，那咱們還進去嗎？”

  生怕打攪了屋裏那兩口子，莫良抱著君一落轉身就朝自己那屋走去。

  “你爹爹現在可不希望我們進去。”

  感覺眼角一片濕熱，沈青橙愣了愣後轉身慌忙走去灶膛前。

  “灶膛裏的火快滅了，我去添柴。”

  之後，兩人一個悶頭刷浴桶，一個悶頭燒火，足足過了大概有兩刻鍾的時間，君無瀾才開口對沈青橙道：“青橙，這浴桶沒漏水，我先將浴桶搬去屋裏，屋裏的格子窗是封閉的，在屋裏洗澡暖和些。”

  “好。”

  沈青橙嬌羞的答應了一聲，看著君無瀾搬著浴桶出去。

  君無瀾又將燒得旺旺的火盆端到了屋裏擱在浴桶旁邊，這才幫沈青橙打洗澡水，沈青橙進屋的時候，他站在門口細心的囑咐沈青橙：“這個天氣泡澡容易染風寒，你別泡太久了，我就在堂屋裏守著，你洗好了就知乎一聲我進來給你倒洗澡水。”

  堂屋裏黑漆漆的，又透風，沈青橙道：“君大哥，你去廚房烤火吧，我泡一會兒就起來，你不用在堂屋守著。”

  “嗯。”

  君無瀾應得痛快，可沈青橙進屋關上門後，他轉身就走進了堂屋。

  這座宅子的地麵都沒鋪磚跟木板，泥巴地打濕後最滑溜，他有些擔心沈青橙摔倒，堂屋跟主屋就隔了一堵牆隨時能聽到主屋裏的動靜。

  “啊啊啊！”

  他剛在黑漆漆的堂屋裏坐了片刻就聽到主屋裏傳來沈青橙的驚叫聲。

  “青橙，怎麽了？”

  他的動作比反應還快，從木凳上站了起來，風刮過一般一臉緊張的衝到了主屋門口。

  沈青橙看見浴桶旁那黑乎乎的一團，渾身僵直的待在浴桶裏，被那一團嚇得都快靈魂出竅了。

  “君君”

  君無瀾在門口聽到她說話聲音都顫抖了，心頭一緊再顧不上其他的直接用腳踹開了房門，一臉緊張的衝了進去。

  沈青橙看到君無瀾衝進來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將一隻手臂從浴桶裏拿了出來，伸手指向浴桶旁那黑乎乎的一團，閉著眼睛不敢看對君無瀾道：“君君大哥，有有老鼠。”

  她小的時候被老鼠咬過一次，從那以後心裏就十分恐懼老鼠這種生物。

  那老鼠像是被凍壞了，渾身毛發都在微微顫抖著，聽到動靜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火盆旁邊。

  君無瀾見沈青橙僵在浴桶裏臉色都煞白了，看得他很是心疼趕緊拿起火盆邊燒炭用的鐵鉗子將那老鼠夾起來拎出去丟。

  “阿瀾，青橙怎麽了？”

  莫良聽到動靜後，牽著君無瀾出門瞧看正好看見君無瀾拎著一隻老鼠往外走。

  想到沈青橙今夜被嚇成了那樣，君無瀾心裏有些自責，回應莫良語氣有些沉。

  “一隻大老鼠鑽進了屋裏把青橙嚇壞了。”

  莫良道：“那你明兒個趕集的時候買點鼠藥回來。”

  “嗯。”

  君無瀾將老鼠丟得遠遠的，拿著鐵鉗回來見莫良還站在門口。

  “良叔，外麵這麽冷，你怎麽還不進屋？”

  莫良道：“女孩子膽子小，你趕緊回屋去安慰安慰青橙。”

  君無瀾進屋抓老鼠到現在，心裏隻有緊張跟心疼沈青橙，壓根沒想太多，莫良此刻意味深長的提醒他，他腦中一下子浮現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麵。

  “良叔，你趕緊回屋去陪落兒吧，你那屋裏又沒點燈，別又跑出來一隻老鼠將落兒給嚇了。”

  “嘿，剛才在廚房門口我才對小落說你有點進步了，看來是我高估了你。”

  莫良恨鐵不成鋼的轉身回屋。

  君無瀾借著雪地反光瞧著他離開的身影問道：“你剛才帶著落兒去廚房了？”

  君無瀾麵色一囧。

  這一老一少都看見什麽了？

  “君大哥，你在門外嗎？”

  沈青橙泡在浴桶裏，時不時的伸長脖子四周看看，生怕再從那個角落裏躥出一隻老鼠。

  君無瀾雙手交疊抱在胸前站在主屋門口，雙眼緊緊的將緊閉的房門盯著，聽到屋裏傳出沈青橙的聲音他忙不迭的回應：“青橙，別怕，我就在門口，我會一直守在這裏。”

  聽到君無瀾的回應，沈青橙頓時覺得心裏踏實多了，定了定神拿著帕子繼續擦洗身子。

  舊屋的門板又薄又有縫，君無瀾站在門口清晰無比的聽到屋內嘩啦啦的水聲，不禁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門外寒風凜凜的，沈青橙怕君無瀾受凍，快速的擦洗了一遍身子起身將衣服穿好，然後頂著一頭濕噠噠的頭發走去給君無瀾開門。

  “我洗好了，君大哥，你進來吧。”

  君無瀾瞧她一頭秀發濕噠噠的眉頭皺了皺，進屋後趕緊將房門緊閉，然後牽著她的手走到火盆邊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在火盆邊坐下。

  沈青橙坐下後感覺君無瀾的一雙大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腦袋上，須臾她便覺得頭頂上熱乎乎的很是舒服。

  怕她著涼，君無瀾直接用內力幫她將一頭濕噠噠的頭發烘得半幹。

  “被嚇壞了吧，明日趕集我去買點鼠藥來放放。”

  沈青橙扭著脖子瞧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因為她剛泡完澡的緣故，一雙眸子被水汽熏得濕漉漉的，嘴唇也被水汽熏得嬌豔欲滴。

  “君大哥，鼠藥貴不貴？如果太貴，那就暫時不買，我我看見老鼠找你跟良叔幫忙趕走就是了。”

  她這個樣子實在誘人，君無瀾在門口吹了片刻冷風本來已經六根清淨了，此刻猝不及防跟她那雙濕漉漉的眸子對上頓時又覺得口幹舌燥。

  “不貴。”

  沈青橙現在本來就緊張，他擔心自己再做出點不適合的舉動讓沈青橙更加緊張，隻得深吸一口氣壓下那燥熱的感覺，牽起沈青橙到床邊幫她打開被褥。

  “良叔已經幫我們把床鋪好了，你累了先睡，我去將洗澡水倒了。”

  君無瀾正打算轉身去倒洗澡水，沈青橙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君大哥，你還要忙多久？我的意思是，外麵這麽冷，你忙完了趕緊跟落兒回屋休息。”

  沈青橙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曖昧。

  君無瀾看著她嘴角揚了起來，溫聲回應：“放心睡吧，我很快就回來了，有我在，不要怕。”

  沈青橙躺上了床，君無瀾幫她掖了掖被子，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發現了老鼠洞拿東西將老鼠洞給堵死了，這才放心去幫沈青橙倒洗澡水。

  忙完後，他摸黑去莫良那屋輕輕敲門：“良叔，我忙完了，你將落兒交給我吧。”

  莫良下床趿上鞋子走到門口，輕輕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低聲對君無瀾道：“落兒已經睡著了，她現在睡得熱乎乎的，將她抱出被窩萬一涼到了怎麽辦，風寒剛剛見好了一些可不能大意了，我用我的襖子墊在那丫頭的身下了，不會凍著那丫頭的，你趕緊回房抱著你媳婦睡覺吧，今天晚上睡軟乎乎的棉被舒服，記得抱著你媳婦做點什麽。”

  君無瀾有些無語，覺得這老叔越老越沒個正經了。

  “那今晚就辛苦良叔你照顧落兒了。”

  聽君無瀾平淡的語氣，莫良又道：“阿瀾，你正是這血氣方剛的年紀，難道一點都不想嗎？”

  想到君無瀾都這把歲數了從未碰過女人，將沈青橙買來這麽久也沒碰過沈青橙，他心裏忽然覺得有些慌。

  “阿瀾，你該不會是憋壞了吧，等咱們手頭上寬裕些了要不要找個郎中給你瞧瞧。”

  “良叔，我好得很，你趕緊睡吧。”

  君無瀾轉身大步朝著主屋方向走去，莫良看他離開隻好關門躺回床上，然後他屏氣凝神，豎起耳朵留意著主屋那邊的動靜。

  沈青橙在被窩裏躺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聲趕緊朝門口瞧了去。

  見君無瀾一人進來，她將被子掀開一些問：“君大哥，落兒呢？”

  君無瀾一邊進屋閂門，一邊回應：“良叔說落兒已經睡著了，怕將她抱出熱乎的被窩涼到。”

  見君無瀾已經閂好了門正朝著床榻走來，沈青橙心頭忽然開始打起鼓。

  “落兒今夜跟良叔睡了是不？”

  “是這樣。”

  君無瀾走到床前脫去外衣，沈青橙一臉緊張的將他瞅著，心情起伏得厲害，臉上**辣的不知是今夜蓋翻新的被褥太熱乎了，還是緊張成這樣的。

  感覺床榻外側往下一沉，她僵直了身子躺在被窩裏一動也不敢動。

  先前她已經同意身邊的男人將衣服搬進主屋了，這明裏暗裏的意思就是她已經徹徹底底的接納了身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今夜要對她做點什麽就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

  君無瀾感覺到她在緊張，翻身跟她麵對麵的躺著凝視了她片刻，才笑道：“明兒還要趕集呢，趕集是個累活兒，趕緊睡吧。”

  沈青橙已經在努力做心理準備了，君無瀾忽然說這樣的話，還對著她笑，沈青橙頓時感覺自己被這個男人給調戲了。

  “我睡了。”

  她翻過身背對著君無瀾，假裝生氣不再搭理君無瀾。

  君無瀾大手一揮，擱在桌上的桐油燈熄滅，屋裏變得黑漆漆的一片。

  沈青橙眼前一黑就回想起剛才那隻黑漆漆的老鼠，下意識的將身子往床榻外側挪了挪，但是自己剛假裝生氣不理會那男人，現在就投懷送抱感覺有些沒麵子，於是她挪了一小點距離就停了下來。

  君無瀾見她變扭覺得好笑，往裏側挪了挪，伸手就將她帶入了自己懷中。

  “有我在，安心的睡吧。”

  床上少了一個人，被我寬敞了不少，身下躺的，身上蓋的又是疏鬆的棉被，這一晚上沈青橙睡得比之前都沉。

  第二天早上，還是砰砰砰的劈柴聲從廚房傳出來將她驚醒的。

  她揉了揉迷糊的雙眼趕緊下床穿衣到廚房。

  “醒了，趕緊進來洗把熱水臉吃早飯。”

  君無瀾正在拿著陶碗盛粥，見沈青橙站在門口，他便將手裏的木勺跟陶碗放下，轉身拿了木盆給沈青橙打洗臉水。

  沈青橙進屋後，臉都沒顧上洗就去查看擱在盆裏醒發的麵團。

  昨兒晚上和的麵比前兒個晚上和的麵多了許多，那麽大的麵團隻用老麵引子醒發，她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

  揭開木蓋子，瞧見裏麵的麵團膨脹得跟海綿一樣，她這才滿心歡喜的接過君無瀾打的熱水洗漱。

  因為做生意要趁早，小兩口麻利的喝了一碗粥就準備出發。

  沈青橙背上掛著背簍。

  擺攤所需要的東西實在有些多，君無瀾挑著從秦家棉被鋪借的籮筐，籮筐裏塞滿了東西實在裝不下油酥，麵團這些了，這才讓沈青橙背背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