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7
作者:十世      更新:2020-05-05 19:10      字數:2522
  秋風纏最新章節

  37

  “哎喲,輕點輕點!”

  “別動!你這個笨蛋,現在知道痛啦?早幹什麽去了!”

  “子墨,你居然敢罵我?”

  “罵的就是你!你是白癡嗎?竟然自己跳下馬背和那些步兵一起混戰。你不知道這很危險嗎?”

  子墨越想越氣。

  戰場無情,生死隻是一瞬間的事。但白清瞳武藝高超,人又機靈,所以子墨也不是很擔心。誰知昨夜一場大戰,這小子竟然差點被北夷人給砍了。要不是他及時過去護住他,此時真不知是什麽樣子。

  子墨想著就後怕,冷汗都順著背脊流。

  “子墨……”

  “閉嘴!王爺是送你來戰場磨練的,不是讓你來送死的!”

  白清瞳沉默不語,過了片刻悶悶道:“子墨,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你可別告訴他。”

  子墨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也知道白清瞳跳下馬背是為了救戰友,但是在他心裏白清瞳的命才是最矜貴的,其他人都是不相幹。若白清瞳有個三長兩短,他家王爺……不敢想。

  說來白清瞳也挺鬱悶。他倒不後悔當時那般危機的情況下去幫助戰友,隻是那個被他救的人竟然是趙子英,真是……真是冤孽。==

  正想著,大帳的簾子掀起來,一位將士走進來。

  白清瞳後背纏著厚厚的繃帶趴在榻上,抬頭看見進來的人,愣了一下。

  來人麵色發黑,鬱悶的神情顯然不下於他,正是一向與他不對盤的趙子英。

  “咳……”趙子英不自在地咳了一下。

  子墨剛給白清瞳上完藥包紮好傷口,在旁洗著手上的血跡,看見他進來,沒好氣地道:“趙公子有事嗎?”

  趙子英瞄了一眼白清瞳後背還滲著血色的繃帶,訥訥地道:“那個……你的傷怎麽樣?”

  白清瞳道:“還死不了。”

  趙子英從懷裏掏出一瓶藥,放到榻邊的小桌上,道:“這是我爹從京城裏給我寄來的,專治傷口愈合。咳……你留著吧。”

  子墨冷冷道:“我們靖王府還不缺這些。”

  趙子英神色尷尬,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倒是白清瞳覺得子墨說話有點太那個了,感到過意不去,道:“那就多謝了。”

  趙子英臉上一紅,低頭道:“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辭了。”說著悶頭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首飛速道:“謝謝你。”說完也不看對方一眼,撩開簾子跑了。

  子墨哼了一聲,道:“這就完了?救了他一命就換了這麽一句,真沒誠意。”

  白清瞳趴在那裏疼得呲牙咧嘴,道:“算了,我救他本來也不是為了讓他謝的。大家都是戰友,戰場上性命相交,不用想那麽多。”

  說實話,他第一次看見趙子英居然也編在正規軍裏而不是分到了後勤部門,還真是吃驚。以為他這麽一個公子哥必定是沾著父親的光來軍裏打混的,沒想到他還真是正經來從軍的。而且經過幾次戰役,二人之間多了些心心相惜,也沒從前那麽幼稚地針鋒相對了。

  子墨聽了,也不再說什麽。

  其實白清瞳的傷不重,就是位置很危險,差一點被砍的就是脖子了。幸好子墨及時來救,劃在背上血流的多了些,傷口倒不深。

  他因負傷暫時被調離了軍營,回敬州的傷兵部休養。劉將軍單給他分了一個小院,還把子墨調過去照顧他。

  白清瞳雖然不喜歡靠關係吃小灶,但劉長風深知他是攝政王的人,這次照顧不周差點讓他送命,也是出了身冷汗,於是不由分說將他送回了敬州城裏。

  這日白清瞳正趴在榻上百無聊賴地給迦羅遙寫信,子墨忽然跑進來道:“清瞳,王爺要來了。”

  “什麽?”他一聽差點從床上跳起,登時扯痛了背後的傷,哎喲一聲又跌了回去。

  “你怎麽這麽莽撞。傷口有沒有裂開?”

  “沒事沒事。遙、哦不王爺,王爺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

  “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白清瞳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怎麽這麽快?”

  子墨一邊給他檢查傷口,一邊不耐道:“當然快了,從德安關到敬州也就兩天路程,我也是剛得到子荷的消息。”

  白清瞳匆匆爬起來道:“子墨,別給我拆繃帶了,趕緊的,多纏幾圈,幫我包嚴實點。”

  “你要幹嗎?以為王爺看不出來嗎?”

  “我不想他擔心。”

  “別傻了。傷口纏那麽緊會惡化的,王爺知道了更擔心。”

  “你怎麽廢話這麽多!讓你做你就做嘛。”

  二人爭執不休,最後子墨還是拗不過他,隻好給他重新上好藥後嚴嚴實實地包紮起來,又幫他換好衣服,直到從外表看不出來為止。

  迦羅遙其實早在他剛受傷時就得到消息了,雖然當時心中驚了一下,但子墨回報說他傷勢不重。而且自從白清瞳有從軍之心後,迦羅遙便一直有心理準備了,在戰場上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但縱使如此,還是擔心。

  子荷推著他一進小院,便看見白清瞳正坐在門口等著。

  “王爺。”白清瞳笑得一臉燦爛。

  迦羅遙麵色一沉,道:“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傷口能吹風了嗎?”

  “呃,也不是很嚴重……”

  迦羅遙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子荷推他進屋後,便退了下去,帶好門。

  白清瞳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麵前,想起去年冬天生病那次,直覺迦羅遙現在很生氣。

  “把衣服脫了。”

  “啊?不用了吧,現在大白天的,嗬嗬……”

  “清瞳,別讓我說第二遍。”

  迦羅遙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嚴。白清瞳無奈,隻好乖乖地脫掉上衣。

  “轉過去,蹲下來我看看。”

  白清瞳照做,感覺迦羅遙的手指在自己纏著綁帶的背脊上輕輕撫摸,過了片刻,道:“已經好多了,傷口不是很深,現在都開始愈合了,我的恢複能力好,別擔心。”

  沒有聽見回話,白清瞳轉過頭去,見迦羅遙正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離脖子很近。”

  這句話聽不出語氣。

  白清瞳上戰場時都不曾膽怯過,現在卻心下惴惴,道:“我以後會小心的,真的,你別擔心。”

  迦羅遙似乎歎息了一聲,但聲音輕得仿佛錯覺。

  白清瞳忽然覺得很內疚,很難過。

  從軍是他自己選的路,因為不想在迦羅遙的羽翼下躲一輩子。其實隻要他張口,想在京城裏混個什麽官職對迦羅遙來說都是小意思,但他總覺得那些不是真本事。

  他不像樓靜亭一樣有學問有才華,也不想迦羅寶一樣有手腕有能力,隻有從軍這條路是靠自己拚殺出來的。

  他覺得這樣才堂堂正正。何況、何況迦羅遙身有殘疾仍可威震天下、榮冠三軍,為何他不可以?

  但是現在,他忽然有些後悔了。

  為了自己的野心和一己之私,讓心愛的人如此擔憂,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