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陳董最近病重，是該去看看。”趙訓兒說道。

  鍾愛凝眸，“病重？”

  “是啊，聽說前兩天還去急救了，我們還以為他要退休了，今天又過來了，不過看著精神狀態，是差了許多。”趙訓兒說道。

  鍾愛沉吟一會兒，“倒是沒聽說過，他有什麽身體問題。”

  “你才認識他幾天？早就聽我爸說過，他早年好像受過重傷，差點人就沒了，所以這些年，身體也不好，加上思念成疾，肯定就要虧損很多。”趙訓兒分析道。

  離開辦公室。

  鍾愛回想之間見到陳家豪時，他的狀態。

  原本隻以為他腿腳不便，卻不想身體也不好。

  “我覺得那個老爺爺，還挺可憐的。”軒軒抬眸，說道。

  鍾愛點點頭，“是啊，生病的人，確實很可憐。”

  “不，我不僅僅指這個。”軒軒搖搖頭，抿了抿唇角，“這個陳爺爺，連個親人也沒有，每次都隻有一個管家陪在身邊，就算是生病了，也沒人照顧，難道上官澤溪這麽惦記他。”

  他篤定，上官澤溪早就知道，陳家豪生病的事情，才會難得給媽媽提要求，堅持要跟著一起過來。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上官澤溪也很可憐，想做什麽直接說好了，幹嘛總是拐彎抹角，他是不是還不把他們當家人？

  正有些不開心地想著，臉頰被鍾愛狠狠親了一下，“你會這麽想，媽媽真是太開心了。”

  才五歲的孩子，同理心居然這麽強，肯定是個小天使。

  軒軒抹了一把小臉，“媽媽，注意影響，我隻是比較聰明而已。”

  其實，比起關心陳家豪，他好像更關心上官澤溪。

  ——

  “叩叩叩。”

  陳家豪的辦公室外，鍾愛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厚重的門被打開一個小縫，小溪從門縫裏鑽了出來，朝著鍾愛一行人，“噓”了一下，“媽媽，你們悄悄的，陳爺爺在睡午覺呢。”

  鍾愛點點頭，帶著其餘兩個孩子，貓著腳步走進去，見陳家豪躺在臨時的折疊床鋪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被子。

  每一個棱角都整整齊齊，一定是吹毛求疵的小溪做的。

  當然，也能看出，他真的很愛惜這位老爺爺。

  “陳爺爺吃過午飯了？”鍾愛問。

  “還沒呢，和我說著話，就突然睡著了。”小溪埋下臉，稚嫩的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鍾愛聞言，下意識看過去，見陳家豪麵色枯黃，鬢邊的頭發更是白了許多。

  想起第一次見麵，雖然他看著也並不年輕，但依舊能在他溫潤又精明的臉上，看到意氣風發時的英俊影子。

  現在，卻隻剩下形容枯槁了。

  鍾愛悄悄走進，見陳家豪似乎睡得很沉，但又非常不安穩，眉目緊蹙，厚重的眼底也不是輕顫。

  “怎麽感覺不對勁......”

  鍾愛嚐試著伸出手，放在陳家豪臉部，冰涼得不正常。

  “小溪，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鍾愛立即說道。

  ——醫院。

  小溪滿臉責備，“我給陳爺爺蓋被子的時候，他的體溫明明是正常的，才過了一會而已。”

  “你傻啊，一瞬間能改變很多事情的，心髒病人犯病之前，不也好好的嗎？平時看你這麽聰明，居然連這個也想不明白。”

  軒軒板著臉，卻看不出半分奚落，最後見小溪實在傷心，還忍不住說了一句，“不關你的事情，別自責了！”

  鍾愛將手放在小溪肩上，“軒軒說得對，而且醫生們在搶救陳爺爺，一定沒事的。”

  小意也坐在小溪哥哥身邊，小手放在他手背上，重複著媽媽的話，“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哥哥放心。”

  小溪抬眸，第一次在他們麵前哭了，哭得很厲害。

  “小愛，如果陳爺爺好了，我想留下來照顧他，可以嗎？”小溪抽泣著問。

  鍾愛給他擦著眼淚，又重重地點頭，“可以，媽媽答應小溪。”

  不管陳家豪出於任何目的，他照顧了小溪那麽長時間，小溪感恩也好，回報也好，都是應該的。

  半個小時後，醫生終於從搶救室出來。

  “病人心肌梗塞，幸虧送醫及時，不過以後要注意，不要過於操勞。”

  聽了醫生的話，一大三小鬆了口氣。

  “小愛，你有沒有權利罷免陳爺爺的職位？”小溪問。

  鍾愛啞然，“有是有...但這個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不管了，你就決定吧，陳爺爺年紀很大了，不能再給上官集團操心了，你讓爸爸給你物色高明，或者等我長大了，再幫你。”小溪斬釘截鐵道。

  鍾愛失笑，點點頭，“好，媽媽等你長大。”

  因為醫生特地囑咐，病人需要清靜，隻需要一個大人留下照顧即可。

  陳家豪沒有家人，貼身的管家也因為年紀大了，生病告假，不能過來，留傭人或者護工照顧，鍾愛不忍心。

  最後，她讓宮管家過來，接走了三個孩子，她留下照顧陳家豪。

  “乖先回去，等陳爺爺醒了，媽媽第一次時間告訴你。”

  鍾愛見小溪並不十分情願，出聲勸道。

  小溪點了點頭，“小愛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小愛是大人了，當然可以！”軒軒難得不溺愛媽媽，“你不要小瞧小愛，她很厲害的，再說這是上官集團持股的醫院，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們什麽都幫不了，就不要在這裏添亂了！”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小溪白了軒軒一眼，感覺他肚子裏裝著一本商業經。

  “因為我很厲害”

  軒軒哼了一聲，牽著小意走在前麵，見小溪沒跟上來，忍不住回頭催了催，“喂走不走啊？不等你了啊。”

  小溪戀戀不舍地看了陳家豪一眼，又擔心地看了看鍾愛，“如果累了，就回家好了，陳爺爺不會介意的。”

  “知道了，快走吧。”鍾愛受不了五六歲的小孩，跟著自己羅裏吧嗦的。

  回到病房，坐了半個小時，就聽見陳家豪殘喘的聲音。

  鍾愛見他醒了，起身要去叫醫生，卻見陳家豪朝著她擺了擺手，“不必了，我現在很好。”

  “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吧。”鍾愛輕聲道。

  可能是人類特有的對同類的憐憫，鍾愛見他憔悴成這樣，心裏也不好受。

  “不用了，我這個樣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昨晚太累了，現在休息了一會，又掛著藥水，已經好多了。”

  陳家豪緩緩說出了一段話，並不十分吃力，還朝著鍾愛笑了笑，“一睜眼看見你，倒是沒想到。”